微有些嫌弃,虽然表情幅度不大,但花雅还是注意到了。 人变脸的速度往往就是那么快。 当江旋在花雅的提议下买了一个,少爷吃上一口,啧了声说,锅盔做这么好吃干什么? 李记锅盔就是带肉馅儿的炕饼,桐县做馅饼儿的老店了,在运管所开了几十年,老的少的都喜欢吃。 还记得有一次,花雅坐公交车回老家,都坐上车了,外爷买了个锅盔从公交车的车窗递给了他,怕他路上饿着。 虽然只是顾嘉阳一个人指名点姓要李记锅盔,但花雅和江旋各买了一个,还给党郝和于佳阔带了一个,顺带的事儿。他没给苗禾带,因为酷妹不喜欢吃,说什么换牙时期,锅盔薄脆的边儿把她的门牙给顶掉了,至此产生了阴影。 “你先上去,”花雅到楼楼梯口停下,“我把奶茶给苗禾。” “我为什么要先上去,”江旋说,“马上要下课了,你瘸着个腿能避免下楼的人吗?”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这一路上,江旋基本都是揽着他的胳膊,两人勾肩搭背走完所有路程,不知道的还以为哥俩好呢。 其实并没有呢。 “行,那你来。”花雅叹了口气,朝江旋勾了下手。 江旋被他这个像招呼狗的手势无语了一秒,眉毛下敛,没有说什么跟在花雅身后去到了初二三班的教室。 下课铃响,教学楼的动静顿时像地震。 两个高中生个子都高,在一众初中生中鹤立鸡群,很容易被注意到。 身处同一个南中,初中部的那些小孩儿自然也听过开学考理科红榜双学神同分的奇迹,嗓门超级社牛地吼,“我去,高中部的学神!” 甚至还有男生喊,“某某某,这不是你平常磕的江花cp吗,你不出来看啊?!” “你有本事在他俩红榜照片上画爱心,没胆子出来磕cp!” “神经病啊!”一女生大声吼。 “小屁孩儿。”花雅啧了声说。 “中二时期,谁没有过。”江旋对这些话语置若罔闻,毫不在意说。 花雅看了他一眼。 江旋回望,挑了挑眉。 “姐姐。”苗禾是跑着出教室门的,黑眸明亮,随即她注意到花雅倾斜身体倚靠着江旋,发现了他卷起校裤下脚踝肿得老高的左脚踝,皱眉问,“你脚,怎么了?” “打球扭到了。”花雅把奶茶递给她,轻描淡写地说。 “谢谢,姐姐,”苗禾顿时有些丧气吧啦地,“你是才去,医院回来吗,严重吗?” “不严重,没伤到骨头。”花雅揉了一把她的头,视线看向在教室里狠狠瞪着他的季敏,笑了笑说。 “那就,好。”苗禾说,“你还去,买了锅盔?” “啊,你吃不吃?”花雅故意将李记锅盔的袋子凑近她了些,引得苗禾嫌弃地往后退了好几大步,旁边儿的江旋看见苗禾这模样都忍不住嗤笑了声。 苗禾睨了江旋一眼,抬手捏了捏鼻子说,“不吃,不吃。” “好吃着呢。”花雅逗她。 “害怕再把,我牙给,崩了。”苗禾后怕地说。 江旋在一旁听这俩聊天,又突然觉得,花雅和苗禾站在一起,身上的气质更柔和了,还有点儿轻松自在。 他看着花雅挂在脸上淡淡笑容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苗禾进了教室,花雅转过头来叫他走了才收回视线。 而花雅气质的反差,也在这一刻很明显地体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又恢复毫无情绪的面孔。 江旋骤然烦闷,想抽根烟。 到了教室下课铃刚响,于佳阔他们几个人看见他俩,飞奔一样地袭来,不过不是为了花雅手上那一堆零食,而是眼神上上下下把花雅扫了个遍,尤其是脚踝。 “还好,还好,没有打石膏,”于佳阔松了口气,“今下午吓死我了。” “可不是么,阔儿回来愁眉苦脸的,也把我们吓得。”顾嘉阳说。 “要小心点儿啊小椰,”党郝语重心长,“你看谁在像你这么造?” 党郝话里有话,很容易理解出来他想表达什么。 “错了,真错了,”花雅笑着说,“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于佳阔大声说。 “给你和阳子带的锅盔,”花雅低头把物资分发给他们,“郝子的小熊伴嫁。” 于佳阔接过锅盔咬了口,“我没说让你带啊,嗯......还是那个味儿。” “我也记得我没要锅盔,”党郝说,“小椰真好啊。” “小椰真好啊,”于佳阔感慨地附和了一声,接着刚刚花雅没有回答的话又提醒说,“记住了啊,没有下次!” 花雅笑了笑,“好的呢,阔阔。” 第27章 “小椰,小椰。” “别进去......” “妈妈,为什么我的小名儿叫小椰啊?” “那是因为你抓周的时候紧抱着椰子不放啊乖乖。” “杀人啦,杀人啦!” “对啊,你书就是我扔的,怎么了?” “这算什么啊花雅,老子要让你一辈子都过不安稳,你凭什么能活着?” “你以为你考进南中,你就能逃避那些事儿吗?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呸!杀人犯!” 漫天弥漫的红,那天的太阳压着海平面,金黄的夕阳如同奔放的火焰,燃烧了整个浪潮,他就这么向前走去,奔着希望,奔着死亡。 “呼—” “呼—” 周围熟睡的鼾声此起彼伏,花雅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身,微张着嘴喘息。 额前发丝被汗水浸湿,连同颈后也黏在皮肤上,难受得紧,但更难受的是梦里那如同坠入深渊的惶恐以及绝望。 他手指摁着太阳穴缓了一会儿。 其实这种梦他有很久都没有做过了,家里出事儿的那天,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后面自我麻痹,噩梦只是偶尔发生。 在江旋卧室看见浴缸,一朝打回解放前。 残败地过往,悲痛地成长,桐县,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小县城,他无比渴望逃离的家乡,是他人生充满荆棘的地方。 花雅摸出手机,用手捂住手电筒照出来的强光,从挂在床头的校服兜里掏出了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时间凌晨两点,距离晨阳从海平面上升还有三个小时。 花雅单腿屈膝坐在楼顶的水管上抽着烟,受伤的左脚垂在地面,漆黑的夜幕月光模糊地笼罩在他的身上,朦胧了少年单薄的身姿。 远处大海哗哗的海浪倒是给这宁静的氛围增添了一丝聒噪,让花雅觉得,这海浪也像他的伙伴。 楼顶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