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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6(1 / 1)

池润的身体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呈现颓败之势,他出生即天赋灵能,少年便有大造化,本该是一直受上苍眷顾的天之骄子。但如今,他根本还没有达到一般人所谓的盛年,生命力就不再蓬勃,仿佛一棵看起来苍翠欲滴的长青树,实则过早地断绝了往上生长的可能;又如同一颗从内向外腐烂的苹果,在果皮也被虫咬腐蚀之前,那还是一颗看起来色泽可口诱人的完美果实,没有人能看出内里的腐朽。即便他的外表一如既往的年轻,容貌绝尘如仙,灵力强大丰沛,旁人无法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窥到丝毫端倪,但内里如何,他自己早就心中有数。 毕竟,一切皆有定数。在没有勘破与顾采真的那么多场轮回之前,在没有目睹那一次次至死不休的世世纠缠前,他也是这样笃信的——一切皆有定数。而在那些轮回和纠缠的最初,不论是哪个前世的他,也还是笃信这一点。直到,他在之后的轮回里,慢慢地修正自己的选择,慢慢地改变自己的做法,慢慢地从单纯地杀死顾采真拯救天道又一次次失败,到逐渐动心,逐渐认清自己爱上了她这个事实,最终希望她能够有个好的结局。 作为极具天赋的修道之人,他早早地就已经位列九天仙尊之一,寿元按理来说会非常的漫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理”,在他身上其实是说不通的。他也许总归比普通人会活得长,而且会一直拥有年轻出色的外表。但当时候到了,仿佛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后,雪崩就会无可阻挡地发生,他也会在一夜之间,老去,死去,朝起朱颜在,暮临鹤发生,而后生命就此戛然而止,也许足够诗意应景的话,他应该死 于半夜三更无人语之时。 这一切,可以从他年少就用身体供养祸丹,把一半的生命力都贡献出去,开始算起;也可以从他取出祸丹,试图拯救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开始算起;当然,更可以从他的身体与意识一分为二,阿泽出现,开始算起。这些明显的转折,仿佛他生命中一个个路标,造就了因为他人生的一次次选择而形成的分水岭。 而这些选择,在以前的轮回中,与这一世是不尽相同的,最终也被证明了,是不好的。所以以前的命运结局,不论是他的命运,还是顾采真的命运,以及其他人的命运,甚至于天运,都不好。 虽然不好,但起码,一次比一次好了一点点。 所以这一世,他希望更好。 不,必须是最好。 因为他已经耗尽了自己多世的气运,天道和顾采真都只剩下这一世的机会了。这一世,是他们所有人最后的机会——不是给他们自己,而是给她的。可走到今天,走到这一步,他始终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给她带来不一样的结局。 他一次次地试错,一次次地轮回,一次次地更正,一次次地忘却与记起…… 池润觉得很疲惫,他一开始只是顺应着顾采真对他的判断,假装自己失去了意识,他不知道在她抱着他思念阿泽时,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恰当而正常的。他们两人刚刚云雨一番,不管在轮回的记忆里看过多少,也不管在阿泽的记忆又看过几回,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光凭看,光凭半记忆化的经历,就能完全接受。他知道,她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阿泽。心悦她,亲近她,承受她,在他心中始终是不恰当也不正常的。但不过闭目了片刻,也许是因为生理与心理的刺激都在高潮中达到了巅峰,心中的筹谋和深藏的秘密都在这一瞬间被窒息一般的情潮欲浪一卷而空,他很快沉沉睡去,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 顾采真直到灵修功法运行完毕,看到他的气色肉眼可察地好了些,才慢慢收了灵气,退出了他的身体。虽然她在整个性事过程中都已经有所收敛和克制,但对于初次承欢的池润来说,他身心受到的刺激依旧是前所未有的。 深吸一口气,不管自己依旧蠢蠢欲动的下身,她轻轻捏着他有些肌肉抽搐的小腿,着意用上技巧轻轻按摩了几下,待得那双有些过于纤瘦的小腿的肌肉紧张有所缓解,她才慢慢将他因为被迫张开太久又被提起承受抽插的下半身平放回去,再松了手。男人的双腿有些合不拢了似的,哪怕两腿一恢复自由,立刻在昏睡中也想要并起两腿,但又很快一顿,两条修长白皙又布满指印吻痕的腿,有些不堪地就此打住了继续收拢的动作,从顾采真的角度能看到,他被撞得发红的腿根还在细微地抽搐痉挛,接着,她便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随之传来,“嗯……呜……” 他的牙关依旧打颤,将模糊的低吟切割成了更加稀碎又难以探究的模糊声音,沙哑,暧昧,充满情色意味,听得顾采真心头欲火直冒,胯下热硬非常,但她并没有想要继续再做的想法。 那个即使经过了充分的前戏开拓,也还是有些被过度使用的隐秘之处,如今红嘟嘟水淋淋的,像是一朵吐着乳白色花蜜的小肉花,穴口一圈粉嫩褶皱已经被肏得红肿如艳色的花蕊,被灌进肠道深处的浓精正汨汨地朝外点滴点滴地流。因为穴口肿得有些厉害,那些稠厚的白浊只能随着穴口的翕张,被一点点“挤”了出来。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的小腹、腿根、臀尖……到处都是黏糊的体液和快要干了的精斑,它们在他的肌肤上形成一层斑斑块状且不透明的暗哑光泽,更显得淫靡至极。顾采真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又一下,她的指腹反复摸过这些有别于肌肤的粗糙斑块,默不作声似地停不下来,像是忽然魔怔了一样。 男子被触碰到的瞬间便是一颤,到底醒不过来,所以也没有躲避,只口中依旧陆续低低呜咽着,“呜……”顾采真听得有些耳热。他的声音与阿泽比起来,多了些成年男人的低沉,他们口齿清楚且说话态度完全不一样时,她自然不会弄混。但在这种情事之后,不清的意识,模糊的音节,含混的声调,两人的相似越发明显。 她有些神经质地屈起手指,用指甲去刮他身上那些那还有点粘的体液,和几乎快要完全干掉的精液,修剪得宜的指甲刮过丝滑的肌肤,形成某种很低的沙沙声,她像是对这个声音有些着迷,指甲不断剐蹭,但带给对方的感觉却并不美妙,皮肤被指甲划过的感觉,犹如被钝钝的刀片刮着,池润昏沉间似乎政治做一个梦,自己变成了一条在砧板上窒息挣扎的鱼,被一只手按住了刮着鱼鳞,在不甘中等待死亡。 很快,顾采真就发现了自己这根本毫无意义却莫名沉迷的小动作,她心里升起些许懊恼,立刻住了手,将男人抱去“青华池”做清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她执着到近乎扭曲的布置下,复刻成了真正的摘星峰。而摘星峰又怎么能少了他们相遇最初的地方——青华池呢? 青华池的池水富有清澈纯洁的灵力,与暗黑力量相伴的魔宫是不具备这样条件的水源,哪怕顾采真不顾魔宫建立以来历任魔尊叠加设下的强大禁制,强行引来了外界的灵水,但就像清池之流汇入黄河后自然也会浑浊,那纯净的灵水只要进入魔宫的范围,就会被魔气污染,她唯有将己身修得的正统灵力与此处共接共享,再次净化和二次加强,才能令它无限接近于真正的青华池水。但即便如此,她也并不会经常带着阿泽来这儿,除非是他特意提出。阿泽很聪慧,既有灵能,又十分敏锐,她到底担心他会生疑——因为假的毕竟是假的。即使她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每一次都骗过少年,她依旧不想去冒丁点儿的险。她为阿泽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其实露过一次破绽,因为他在真言宫刚开始醒来时,曾经问她,“这是哪儿?” 她不知道哪出了纰漏,但就在他“换”成了池润后,她像过筛子一样,对照着归元城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真正的摘星峰,将整个北辰殿都重新检查布置了一遍,甚至连净瓶的摆放角度、都一起还原了,并在下一次少年“醒来”时,告诉他这儿是“摘星峰”,他默了一瞬,像是有些头疼似的靠着她,看了一圈四周,眼神迷茫了一瞬,才答,“嗯,是我糊涂了。” 看他之后各种情绪反应都很正常,她才渐渐放下心,判断他是真的相信了。 但池润不同,他从来都明白,这里是真言宫,是代表着魔道最高权柄与最强实力的所在。他被囚禁于此,这里与看起来摘星峰别无二致,但他再也回不去真正的摘星峰了。 男人睡着后微微蜷缩身体的姿势,和阿泽很像,但因为身材比阿泽高挑,所以缩起来更显出几分违和的可怜。顾采真将他抱到池中,先给他做了一番清理,再慢慢为他沐浴。这假的青华池毕竟也引了灵气活水做池眼,加上她还一直将纯净的灵力输入给他,在性事中也并没有留下特别重的印记,等她用丝毯把人包好抱回寝宫后,他已经不复之前狼狈不堪的模样,仿佛是个有些弱不禁风的美人睡着了。 等池润醒来时,被解开了哑穴的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但他依旧保持沉默,明明在交合时他是那么不愿,顾采真还生怕他清醒后闹将起来,再不顾一切地伤了他自己的身体,没想到男子却只是在睁眼看到她的瞬间,眼神闪了闪,而后竟然选择再次闭目,不知是想逃避已经发生的事实,还是想逃避她的存在。 顾采真轻笑一声,完全不想管他心里如何作想,反正从他醒过来的身体情况看,已经明显比之前好,说明她灵修的决定是对的。虽然没有像巫灵法师所言那般,他受到折辱刺激后,可能会换来阿泽出现,但她本就已经失望了多次,如今所求的两件事,起码达成了一件,她满意地垂头在池润脸上亲啄了一口,感觉到本就紧绷的男子浑身僵硬,她的笑声更加真切地愉快了几分,“师叔,你好好休息,顺便算一算,我什么时候,会再肏你一次。” 第二百七十五章疑心生烦扰(今) 当晚,顾采真本来只是冲着记忆中的帝休草前去,没想到意外拿到了流萤石,反而打开了她治伤的新思路。前世,她从那个魔修口中得知流萤石能吸引华佗蜂的事情时,自身也已经堕魔久矣,从万尸潭爬出来修了魔道之后,她的身体已经经过炼狱一般地折磨和重塑,表面的伤口完全愈合,但万尸潭的寒气,以及先前就存在于身体里的迷魂掌和巫毒的邪气,都融进了她骨血中的魔气里,最后反倒为她所吸收,成了她修魔某种意义上的助益。那些对她身体倍加摧残的情欲折磨,最终变成了如同锻造宝刀时必需的熊熊烈焰。唯一不同的是,宝刀炼成后就离开了火,可以逐渐冷却,而她必须与那焚身的欲望共存余生,在被它烧成灰烬前,一直将它强压下去,那从来不是一种和平的共生,而是某种不得不接受的内耗。她在后期对性事的欲望越来越强,也不乏这方面的影响。 那会儿的华佗蜂,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处了。但这一世却不同,她重生的时间节点是才受伤不久,背后的伤口按照记忆会久治不愈,正是最得用的时候。之前是因为此间重生刚刚而来,她心绪万千又诸事繁复,未曾想到这点。但老天爷都像是在帮她,让她发现了那块藏在峭壁缝隙间的流萤石,提醒她想起了这回事。回到住所后,她没有急着用采到的帝休草外敷伤口。现在背后的伤口虽然疼痛不止,伴随着情欲幻象一起袭来时,更加折磨人,但勉强尚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她想先攒一些流萤石,继而通过它们收集到足够的华佗蜂的蜂针,待到以蜂针刺入伤口促进愈合时,再以帝休草来辅助减少灼痛,更加一举两得。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夜里出门的主要目的不单只是灵草灵药,也有意识地开始寻找流萤石。不过关于后者的位置分布,因为上一世没有重点关注,她的记忆十分模糊,毕竟前世的她暗自疗伤时也试了不少法子和走了不少弯路,更是经常捉襟见肘,她离开天香阁后本就囊中羞涩,那会儿更加一穷二白。所以当时偶尔拿到流萤石或者其他她觉得自己用不上的灵石,多数是偷偷下山去与人置换了需要的灵草灵丹。这就导致,如今她虽然依照前世记忆有方向地去找,但有时候药草到手后,她在附近搜索半天也还是毫无所获,只能归结于记忆出了偏差。 不过流萤石本也算得上珍稀,不可能像马路边的砂石唾手可得。流萤石往往要吸收数千年的日月精华才能形成,这中途既不能被损坏,也不能被人发现拿去做了它用,能够保存至今的,存在的地方多是悬崖峭壁高陡的隐蔽之处,顾采真偶尔找到了,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到。可这期间,那时不时就会发作的迷魂掌和巫毒依旧“干扰”她的行动,让她取石的过程更加险象环生。有一两次,身体里燥热非常之时,她不得不中止了行动,先去一旁相对安全的地方待着,孤独而沉默地熬过这段发作再继续。 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缀着一个“尾巴”。鉴于之前与她“共感”所发生的种种尴尬之事,池润一直小心地与她保持距离,只敢很远地跟着她。顾采真对他的感应远没有他对她的那么强,因此并未察觉。她的直觉倒是有几次令她疑心自己被人跟踪了,但次数多了之后,又见不到任何端倪,她也只能把一切归结于自己的警惕性太强,外加出去的中途经常发作,所以心神不稳下产生了错觉。 只是,池润跟在她后面,见她对归元城的各条偏僻蹊径都如数家珍,不论去哪儿都熟门熟路,心里着实惊讶不已,又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本来就算到过师兄的生死劫就是一个“阳盛”之人,那应该是位男子才对,可她一介女流明明属阴却半路杀了出来,顺利地拜入了师兄门下,简直违背命理。他算不出她的出现能改变什么,卦盘中师兄的命途,大运的前景,依旧晦暗难辨。 师兄的生死劫与天道大运相关,他和师傅知晓此事,却是连师兄本人都一并瞒了下来,应该不至于被有心之人探得。何况顾采真的修为低下,不像是事先作假隐藏实力,而是实实在在跟了师兄这个师傅后,才慢慢修习而来的。但她来这里不过半年左右,何故已经对归元城的环境和布局这般熟悉?她拜入师兄门下,真的单纯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一心向道吗?会不会,她还抱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要是如此,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是师兄的弟子了,他就不能对她身上的疑点视若未见。 师兄明明对她关怀备至,不仅亲自照顾她的伤势,灵丹妙药也从不吝于给她,她为何要放弃休息养伤的时间,每晚都自行出来寻找灵草?以及,那流萤石又是能起到什么作用?她不管多危险,都对它势在必得。如果她知道什么治伤的法子,何不与师兄明说,不管缺什么少什么,按照师兄那般爱护弟子的性格,只要他有,就不可能不拿出来,就算他没有,也会替她想办法去寻,何至于要她自己这样悄悄摸摸地东奔西走? 再加上自己与她莫名的感应之力,从她拜师那日就现出端倪,她看起来毫无异样,只有他一人备受困扰,最近更是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一切都导致池润心头的疑团仿佛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他几乎每夜都要来自牧峰等她出去后,悄悄跟在后面。但除了又跟着经历了几次与她的伤口灼痛,和依旧羞于说出口的那种浑身燥热外,他并没有什么收获。他已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明明在之前他暗中观察她时,这样的距离是安全的,他不会受到她身体情况和情绪的干扰,但如今却似乎无法阻止他受到波及,也许之后还要离得更远才行——这个更远,是多远,他暂时也把握不好。 池润其人,自幼习惯于窥见天机,平日里直觉也常准得可怕,原本最令他感到挫败的事情,便是自己无法化解师兄的命劫与大运的走衰;如今又添了一桩,便是顾采真。前两者如果说是他多年难解的心结,眼前的少女多多少少也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心病。 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但如果病人尚不知自己得了病,那至多是在心里不舒服时,越发关注那个令他觉得不舒服的病因——顾采真。往日,因为少年的自己逐渐现身频繁,他深深觉得属于自己的时间在被分割压缩,所以但凡是他在主导身体和意识,总要抓紧时间做些正事,但如今,他已经好几日不曾推演卜算,也不会整宿去观什么星象了。白天思考顾采真身上的疑点,晚上便悄悄地跟着她到处跑。 不知为何,顾采真拿回去的帝休草和流萤石都没有动,而且为了赶在花正骁早上前来探望她之前回到住处,她回去的时候经常十分匆忙,有时候即便很疲惫很虚弱,她依旧坚持立刻返回。很显然,她不希望自己的私下行动被任何人发现,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了她本该最亲近的师傅和师兄。 这也就打消了池润想要直接现身,将她抓个现行,再逼问她目的为何的打算。她的性格的确是少有的坚韧,这也就代表着,她绝非那种被吓唬一下就会什么都说了的柔弱小姑娘,这招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 他今日晨间来晚来秋,便是想从师兄口中得知她伤势恢复得如何,顺便看一看她在他师兄和师侄花正骁面前是怎样的表现,以及后两者对于她晚间的行动是否依旧完全不知情。没想到,花家正好今天来了人,花正骁中断了每日去看望顾采真的习惯,也与季芹藻告了假,稍晚点再来晚来秋请安和上课,而偏偏顾采真又晚到了,若不是师兄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出来接她,若是她就此折返,他恐怕也见不到她。当她在本该出现的巳时却不见人影时,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的焦躁。 只是…… “昨日回去后,可曾发作?”白衣男子一边带着少女走过木桥,一边温和地问。 “白天无事,只是到了夜间身体微微发烫,原以为要发烧的,结果又好了。”少女很浅淡地笑了笑,低声答。季芹藻走在她的一边,白色的广袖随步轻垂,她习惯性地伸手拉了一下,晚来秋外莲池的莲枝生得茂盛,有几株未开的莲朵连着绿蔓从桥栏间伸了出来,她本是想将那快要扫到桥栏的袖子拉开,而后才想起来,这是少年对“他的芹藻”才会做的小动作。 “哪怕是莲花碰了你,我也不愿意,除了我,这世间万物都不能碰你。”那是她当时故意说给季芹藻听的话,为了表现少年对他过分的独占欲。 顾采真松开五指,收回了手。 季芹藻的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笑,目光仿佛在问她:“此举何意?” 顾采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和那穿栏而过,缀在风中轻轻摇晃的连枝莲朵,像是明白了什么,眉目柔和地笑了笑,也没有追问。 顾采真暗想,自己最近夜间出去得太频繁,休息太少,果然有些吃不消,刚刚一不留神,就做了不合适的举动。她如今习惯性会偶尔用少年“软和”的一面和季芹藻相处,因为当初男人的态度有所软化后,似乎是吃她这一套的。只不过少年毕竟被她设定成为爱偏执的那种极端性子,情绪经常显得激烈,并不完全适用于她现在和季芹藻之间平缓的师徒关系,所以她只是言语上显出正常的亲近,其余也不会多做什么表示。她只是用这种性格的转变为自己谋取他的一些信任,方便后期行动而已,多余的事情,她不想去做,免得弄巧成拙。就像刚才那样的事情,下次切不可再犯,她在心中暗暗警醒自个儿。 池润知道少女说的是粉饰太平后的“实话”,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却不是这么个平淡无奇的过程。她半夜外出,因为发作而痛到跪倒在草丛里,大汗淋漓意识模糊地蜷了半柱香的时间,身上的燥意才消退下去,爬起来时站都站不稳,却依旧坚持攀上险峻的山崖,拿到了灵草,又沿着陡壁搜寻了一圈,找到一小颗流萤石后,方才步履踉跄急忙往回赶。 但她此时的话,只会轻描淡写引导季芹藻以为,她所述种种并不危急凶险,且一切发生时,她是安安稳稳躺在她自己的床榻上的。 “嗯,为师观你这几日的脉象尚可,明日夜间可再药浴一回。”季芹藻的步子不快,显然是为了配合少女的步伐。他侧着头与她说话,晌午的阳光令他隽俊的侧颜线条越发柔和。 “是。”顾采真只看了一眼,忽然想到其实自己化身少年时,在这桥上强迫他做的事,便看似恭敬地垂下眼眸点了点头,一脸无害。 “少泡一会儿,免得再头晕。”季芹藻叮嘱道,语气满是关切。 一向本着演戏也要你来我往原则的顾采真,立刻露出很浅的笑容来:“弟子知道了,多谢师傅提醒。” 池润看着她在师兄面前明显比独处时欢悦不少的个性,总觉得有一丝不适应,还有点违和。他习惯了看她一人独行时淡漠坚韧的背影,也习惯了远观她狼狈坚强的侧颜,更习惯了看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淡定沉静的眼神,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柔软明亮的神色。少女就像是一只不需要怎么照料就野蛮生长的花骨朵,你知道她耐寒、耐热、耐潮、耐晒,不惧风雨不畏灾害,这样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可又陡然见到花朵展开时的娇美,以及来自花匠的全面呵护,你又忽然发现,原来它也可以是这般的不同——这就会产生某种奇怪的心里落差——年轻男人绝美的面容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心底却微妙地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 顾采真虽然与季芹藻一路说着话走进室内,但并没有忽略对池润的关注。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只是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前世她的几个男人中,最能叫人一眼看透情绪的,自然是花正骁;但最不会掩饰情绪的,却是池润。大概是因为灵赋的关系而在人际交往中从小产生的自带距离感,玉衡泽世与旁人的来往几乎于无,除了师傅和师兄,也没什么亲近之人。大多数时候,别人有求于他,他若是觉得自己应该出手,帮了就帮了,别人怎么千恩万谢,他也觉得自己受得起;不该帮的,或者不能帮的,他也不会找托辞,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绝。他不需要照顾旁人的情绪,也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看法,他觉得有些天命不可泄露,就在回绝时连解释都欠奉,所以才会得了个不算好的“随缘批命”的名声。 顾采真前世那般对他,也是因为经常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是在隐瞒着什么——那是一种几乎就要说出口,但又被他硬生生咽回去的隐瞒——也令顾采真总觉得,或许自己只要再“加把火”,就能逼得他说出来。加上灵修本就能有助于他的身子,她就更加愿意时不时将他压在身下反复亵玩了。可他的身子虽然被她肏软了,上面那张嘴倒是硬气得很,怎样都不肯说。偏偏再怎么肏他,她也有所顾忌,绝不可能像是对待花正骁或者季芹藻那般任意玩弄,至多言语上羞辱他,生理上绝对还是走的温柔路数。而下不了重手的结果,就是双方多年僵持,毫无进展。 要不是因为有阿泽的存在,她甚至偶尔会有种没有来由地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可偏偏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有了阿泽的存在,所以她哪怕自己死,都不可能让他死——这令顾采真常年感觉到挫败而又无可奈何。 季芹藻已经让顾采真坐下,照例又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他发现自己的小徒弟虽然不爱吃甜,但对蜂蜜水并不排斥,而蜂蜜水解痉安神,本就对她有好处,所以她每日来了晚来秋,他总要为她倒上一杯。 顾采真也已经习惯了,接过杯子:“谢谢师傅。” 池润看着师徒二人之间习惯成自然的一系列亲近言行,心中越发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在这些日子里迅速亲近起来,可顾采真身上的疑团颇多,他有心提醒师兄注意,又不知如何开口。再想到那个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以另一种方式确定了十有八九由师兄主动的“吻”,心情不由越发烦躁。 季芹藻之前也为他倒了一杯水,两人谈话间也用了些,此时他正要为他续上一些,池润却起身道:“师兄,既然采真一切安好,我还有事,就先回摘星峰了。” 他来之前没有知会季芹藻,等人站在晚来秋门口了,才说是来探望一下师兄的小弟子,关心关心自己的小师侄伤势如何。 季芹藻道,“你确实早就该来了,那日你有危险,还是那孩子出的手。” 季芹藻只当池润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在场的就他和正骁二人,两人都是不可能将此事外传之人,所以他的语气很正常。池润想到顾采真是如何“出手”的,顿时脸上隐隐一烫,“嗯”了一声,便坐下等到顾采真出现。只是,他的种种打算,如今在看到她本人和季芹藻之间再亲近自然不过的互动时,突然不作数了。某种奇怪的心浮气躁笼罩着他,让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 顾采真在听到他叫她“采真”时,就差点没拿稳杯子,不是她要大惊小怪,而是前世池润压根没有这么叫过她。以前他是师叔,她是师侄,说到底也就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又一贯没什么来往,哪怕是见了面,追ベ新.更多好文+管`理Q324`280438也就是她主动叫一声“师叔”,他点点头回个“嗯”,就没有他需要叫她名字的时候。再后来,她成了魔尊,他也不知是有心无心,叫过她几次“真真”,她不是嘲讽他不配,便是冷笑地评价他是在东施效颦,再恶意羞辱一番他,言辞灼灼说他是想勾引她。 至于“采真”这个名字,她从未听到他叫过。但其实师傅季芹藻这样叫她,他作为师叔,也这么叫她,似乎很是顺理成章。 起码,池润自己就觉得很正常。 但奇怪地是,他感觉到顾采真捧着杯子,飞快地抬眸看他的那一眼中,掠过了些许一闪即逝的诧异。 顾采真除了对于称呼感觉惊讶外,其实还有些吃惊,池润是特地来“看望”她的? 而池润却没多做解释,和季芹藻说了要走,就真的转身离开了。他的心里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顾采真的那一眼,令他莫名感到很不自在。 作为晚辈,自然是要起身目送师叔离开的,所以顾采真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的是刚刚从池润身上莫名其妙又出现的那根玄色的细线。 她做什么了吗?还是他做什么了吗?从晚来秋门外进来时,还什么都没有,怎么这会儿这根线突然又出现了?甚至于池润都已经转身要离开了,那根从他胸口处生出的细线,却还好像恋恋不舍地绕过他的肩膀,越过他的身躯,向着她的方向探了过来。 恋恋不舍?顾采真头皮一麻,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联想到这个词上。她和池润的关系如果一定要用类似的词来形容,也该是耿耿于怀,或者冤冤相报。恋恋不舍这种一看就含情脉脉的形容,简直恐怖。她赶紧坐下来,又喝了一大口蜂蜜水——压压惊。 结果,她离开晚来秋时,就收到了季芹藻现酿的一罐新蜜。 长辈赐,不敢辞,顾采真也懒得推却,他愿意给,她就拿着呗,拿回去自己不吃,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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