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叔今日拿了几个方子来,为师与他仔细探讨了一番,看其中有一张方子上附着前人的记载,可能是对迷魂掌和巫毒也有效的。但有几味药,却是我们二人也不曾听过的。”季芹藻送顾采真走到木桥上,一边说道,“许是已经失传的药材,又许是旧时药物用的别称,等你师叔回去再翻查确认,今晚再来找为师一起研究。” 那令师徒二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古怪的三册《天香宝鉴》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室外的微风一吹,他双颊隐约的热意也完全消失了,秀美英俊的脸庞上神情正色而温柔,他看了一眼顾采真光洁的额头上有隐约的虚汗,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几日,你受苦了。”语气里的歉意和关心,仿佛迎面而来的柔风,徐徐软软,妥帖轻盈。 “弟子不苦。”顾采真垂眸低声作答。 季芹藻淡淡的目光在她尽量展平但偶尔还是会轻轻皱起的眉尖扫了一眼,没有点破,他的小徒弟总是爱逞强,挂在嘴边的话从来都是“不疼”,“不苦”,“无事”,“还好”。他倒更希望她能偶尔示弱,否则他连开口宽慰她都找不到机会。 木材不若土石那般板硬夯实,加上桥面微拱,踩上去便带出一种奇特的节奏韵律,缓缓行于其上,微响又微静,配合桥下微兴的水波,两人都不曾刻意收敛脚步声,于是那错落又一致的步子,听起来竟有几分像夜深人静时才听得分明的更漏,伴着时辰慢慢走。 顾采真听到池润晚上还会来晚来秋的消息,不由心中一动,有了点新的盘算,一时没有注意自己所走的步伐竟是用了少年的那种,边与季芹藻一道走,边点点头,“有劳师叔挂心了,下次见到他,弟子定要当面感谢他。”什么情况?池润这么关心她?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疑似应了季芹藻的生死劫之论?可池润现在还不可能知道她身体的秘密,对她最多也就是保持关注。他的关注,还会含有关心的吗? 虽然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不太准确,但顾采真的心情的确很复杂,在她的记忆中,上辈子自己这会儿和池润可没什么明面上的交集,两人是实打实的师叔师侄关系,完全不算熟悉,一来她为人低调又为了治伤疲于奔命,二来他好像也因为阿泽的原因深居简出,就算她入门之初,他确实对她多有留心,只怕后面也自顾不暇了吧。不然,她的异状早早暴露在他眼皮底下,她也走不到和阿泽互定终身那一步。 少女身姿纤姣挺秀,身量在同龄女孩中算得上高挑,但比之成年男子自然还是显得娇小了点,季芹藻刻意放缓了步子,体谅她身体受伤体弱,配合她慢走。但按照师徒之礼和顾采真从前的习惯,她与师傅同行时,又总会落后半步以示尊敬。只是此时她毕竟不是真的初入师门心怀善意与孺慕的少女,暗地里心思百转,步履微急,不经意便与一旁年轻男子贴得很近,甚至如上一世那样下意识抬手触到了他的衣袂,只是,在她五指收拢抓揉他衣角,甚至趁势要再进一步的瞬间,又大梦初醒般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桥下飘来浅馨点点,枝蔓幽长的莲荷自桥栏中斜出,抬脚落下间好似步步生莲。有人只知有今生此刻,有人却记着前世彼时,相携走过桥上,有人一步一香,有人一步一想。 化身少年时,顾采真的性格张扬许多,骨子里的侵略性从不掩饰,甚至因为男人身上有相思蛊受制于她,她什么也不用顾忌,更有种发泄意味地刻意扩大,几乎是不管不顾步步紧逼着季芹藻,用她所谓爱意编织出的谎言和无时无刻都可能催发的情欲裹挟住他,天罗地网似地缠绕着他,逼他只能接受她的存在、索取、独占、偏执等等诸如此类,就连与他一起走路的步幅也是咄咄逼人——她总是挨着季芹藻走,像是霸道强硬地要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必须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步伐会急而轻,快而紧,还会习惯性地扯住男人的衣袖,继而准确用力地攥住男人的手,但凡他有一点想要挣脱的迹象,她便会抓得更紧。 但这一世,她不想再抓着他了。过往种种如云烟,她曾经得到了许多,有人,有财富,有权力,有许多许多,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些是她被命运推着走,又反手推开命运时,不甘心地主动伸手去抓住的。但如今,她不想再抓着不放了。 反正,也抓不住,不是吗? 人之一死,万般皆空。上辈子,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得到的,最终不曾得到。 她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她的眸光一冷,寒意十足地补充了一句:只要,他们也能放过她就行。 “说话虽如此,但本就是师叔师侄,何当谢来谢去,若能确定方子稳妥有效,就最好不过了。”季芹藻轻轻笑着,身上的气息明明亲切温柔平易近人,却又有未受人间烟火熏灼的澄清高远。 这个人真是好看啊,顾采真看着日光下他越发柔和的侧颜,低下头冷冷地想,也真是善于伪装。 “师傅。”花正骁远远走来,匆匆行色在看到这师徒二人时转为一抹欣喜。他的外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神态既有与年龄相符的跳脱,又有初具成熟的挺拔,衬着红衣飒烈如火如歌,亦如骄阳。 季芹藻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便嘱咐大徒弟先送顾采真回去,花正骁自然应承称是。他陪顾采真一路走回去,即使后者客气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关系,不需要他相送,他也理都不理,“走你的路,仔细脚下。”红衣少年哼了一声,仿佛对她的话感到不耐,但自己的步子倒也迈得不快。只是不知何故,他的视线偶尔会在她身上打转,一会儿看她的肩,一会儿看她的腰,一会儿又好像是在看她的腿。若是旁人做这等动作,多少有些无礼乃至猥琐,但他目光坦荡清澈,毫无杂念,顾采真又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的花正骁哪怕被她弄上了床,都还是个完全没有情爱经验的处子,就算是如今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也没对女孩表现出过什么特别的好奇心,再加上他打量她的目光更像是在琢磨什么,所以她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甚至感觉自己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件会走动的物件儿。 她不知花正骁到底在看什么,也不会觉得他忽然就对男女之别开了窍,但却看出他看着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地点点头。 顾采真:“……” 花正骁是打算把她称斤称两地卖掉吗?这副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她凭空猜测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上辈子在这个年纪曾送过她红色发绳,以及一百根自己头发的某人,这辈子居然会想送衣服给她。并且,就在刚刚,他用目测的方式肯定了自己之前报给小厮的尺寸是很准确的,当下心情更加愉快自得了呢。 晚来秋的书房内,季芹藻对着书桌上铺展的纸张正要落笔,视线忽然瞥到显出几道淡淡折痕的袖口,便想起少女在木桥上抓住了他衣袖又飞快松手并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举动,不由带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弯了眉眼。 88第二百七十八章无应(昔,剧情,事后梗) 何须问本就是摄人心神的咒术,以邪气与魔力为基底,行的是违背对方心智意愿之事,更准确地说,是近似于一种在没有被对方察觉到的瞬间,对精神力的单方面精准拷问,强迫对方给予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其对身体、精神、意志的控制强度可想而知,一个掌握不好,就是摧毁级别的破坏。花正骁被毁了修为和根基,又在短时间内被顾采真连用两次何须问,加上得知恩师竟如自己一般,被当成禁脔一样囚禁在真言宫遭顾采真侮辱多年,而自己当初在顾采真故意告知他她新纳了一位“贞妃”时,以为她不过是在炫耀她的“艳福”和暗指他的“不识好歹”,心中不齿那未曾谋面的男子为着荣华富贵甘受此等折辱,更对顾采真明明可以找别人,却偏要强迫他做这种事而感到恶心,便冷笑着“祝福”他们,此刻种种前因一并回想起来,他顿时怒极、恨极又悔极,各种情绪激烈翻滚心头,心神俱震的刺激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一时间眼耳口鼻都往外流血,人也瞬间意识不清。 顾采真本是要追问那只有阿泽会的结扣,到底是谁教会的他,第一次何须问是在花正骁被她肏得高潮失神时用的,结果一连几个问题,男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没能问明白又急于知道真相的她不肯就此作罢,池润那边不管她使什么手段,也问不出他和阿泽变换的秘密,她还不得不投鼠忌器地顾忌他的身体,所以花正骁这里的意外发现就显得尤为重要,她哪里肯白白错过。 可男人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肏弄,她这才会抛出“贞妃”就是季芹藻的事实,来继续大力刺激他,好在他心惊的瞬间,再找机会施展一次何须问。只是,她才说出季芹藻的名字,问题尚未完整问出,就见花正骁如此惨烈的模样,登时心头一紧,再加上她输入他体内的灵力对上对方仿佛毫无求生意志的消沉,令她越发暴躁失控,情急之下扼住他脖颈脱口而出的一句:“花正骁,你就这么想死吗?!”却因着九息时间未过,何须问仍有效果,而得来他唇间带血的一个字,“是。” 他想死!他居然真的想死!他不是傲气十足的吗?他不是为了花家为了正道苍生,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的吗?不过是被她关在这真言宫当个泄欲工具,就吃不消了受不了了? 她还没死,他想死哪儿那么容易!她把男人抱在怀中,一边继续将大量灵力输入他的体内,一边催动灵契加深两人之前的联系,感知到他的生命力逐渐恢复,她才又塞了些治本的丹药巩固效果。纤细五指的力量不同小觑,明明强硬地掰着他的下巴,却又好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物品,以至于指尖都轻轻抖着。她的另一只手揽紧了他的腰,低头和着血腥味的吻,用唇舌顶逼男人把丹药无意识地吞咽下去。满口血锈味着实不好闻,可顾采真早年间就习惯了这种味道,她抱着男人,把抿碎的丹药一点点都喂给他,才满意地抬起头,拿起一旁泡着灵茶的杯子,一口一口地亲自渡水喂他,帮助药末顺下去,而后放下杯子,再继续喂下一颗,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芳菲殿的吃穿用度在这真言宫也是顶好的,反正现今在殿内伺候的魔侍们为了小命着想,是半点不敢再怠慢这位“主子”的。芳妃的身子骨并不能算好,虽然依旧可以称得上年轻,但到底大伤过,魔尊在床事上对他又从不手软,虽然没人明白顾采真到底是如何花样百出的,也没人敢去窥探分毫,但显然“战况激烈”,花正骁好似从来都不肯配合,于是受伤就成了家常便饭。他进宫侍寝头一遭,就被魔尊弄得十分凄惨,之后高烧不退,加上那会儿那一拨当值的魔侍妄自揣测圣意,未曾照料他,最终惹来魔尊的雷霆震怒,所以现在的这一批宫侍小心谨慎得很,按照梧娅大人的吩咐,平日里不说食补药膳了,就连茶水都是价值千金的顶级灵草泡制,对于温养身体十分有益,哪怕花正骁从不主动多喝一口,他们也决计该沏的沏,该奉的奉,该备的备,反正魔尊来了,多的是法子逼他喝下去。 别看魔尊在床上弄他弄得狠,但一来,只要她和花正骁待在一块儿,就不会肯他们进殿伺候;二来,哪怕魔尊不爱留宿在芳菲殿,可哪回走之前没抱着芳妃去沐浴更衣再将人抱回床上安顿好,看着他沉沉睡去才走?就冲这两点,宫侍们心里也有个底,那就是甭管魔尊怎么对花正骁,不管她如何折磨玩弄他,反正他们得好生伺候。兴许,魔尊就爱这位倔强傲气的这一口,床上对他下的那些狠手,都是她喜欢的情趣调调呢? 喂丹药的事快不起来,顾采真再如何烦躁暴怒,也只能耐下性子。还好,陷入昏迷的花正骁还未完全丧失吞咽能力,池润和季芹藻也都出现过这种情况,她应付起来颇有经验,几颗丹药抿碎了再和着灵茶一起喂了下去后,过了片刻,他微弱的呼吸终于慢慢连贯起来后。顾采真长舒了一口气,眉目间重新染上些许阴沉的笑意,“看,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男人浑身赤裸,原本洗浴过后已然干净的身子上再添诸多痕迹,他身下压着凌乱的红袍白衣还有被褥,身上也一片狼藉,胯下那根男茎还在汨汨留着清透的黏液,腰腹和囊袋上都是半稀的精水,两腿间更是泥泞污浊,那娇嫩的后穴红肿不堪,穴口的褶皱有几道撕裂,嫩肉也有部分外翻,穴儿到臀尖都糊了一层又厚又稠的乳白精液,还掺着些许鲜红的血丝,还有更多正从他后穴中汨汨流出,可怜极了。顾采真倒是想帮他再清理一番,毕竟以往完事儿后,她都会帮他弄干净——总要免得他再因此生病,让她下一回不得跟着憋着欲火不能在他身上泄出来。如今哪怕是洗第二回,她倒也不嫌烦。可他现在的状况着实不适合移动,她皱着眉,定定地看了看他苍白的脸,半晌忽然伸出手,抹了掉他唇角的鲜血。那血液已经半干,她指头这一抹,带得血渍在他唇畔扬起一小截,蹭出一道细长的弧度,倒像是他又在对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冷哼了一声,胡乱替他盖了一层薄被,起身拿了条沾了水的丝帕,坐回床边一点点将他眼角、鼻下、嘴边、耳孔处的鲜血都擦干净,逐渐露出那张英气俊美的面庞本来的样子,她才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 而昏睡中的花正骁也并不安稳,忽地皱眉“唔”了一声,喉结迅速滑动了一下。顾采真反应迅速地伸手绕过他的后颈,五指托住他的后脑飞快将他的头微微抬起,果然,他的呼吸急促了两下,嘴唇微动了几次,咽喉中发出含混的几声低响,随着顾采真轻抚他的后背,他的神情又稍微平复了下去,睫毛轻颤,未曾醒来——以往男人被她肏得狠了,也有这样神志不清被她喂下去些安神滋养药物的时候,只是不管是丹丸还是药汁,总之他这人骨子里还是个“吃不得苦”的公子习气,别看醒着的时候多张牙舞爪、利刃加身都不皱眉头的凛冽样子,硬气得跟什么似的,昏睡时吃个苦药都咽不下去,费心费力给他灌下去了,不一会儿就皱眉想吐。 嗤,还真是……娇气。 顾采真第一次发现时就想过,要等他醒了好好嘲笑他一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闲得慌,她又不是学堂里的蒙昧小儿,花正骁再怎么性格矜直,也已不是年少那么经不得激的冲动性子,她这话说出来恼不到他,自己还平白掉份儿。而且,这种毫无杀伤力的无用功嘲讽,有她压着他肏哭他来得爽吗?当然没有,她遂作罢。但每每待到花正骁又一次这般表现时,也都是她在他身上得了不少乐子,正是餍足慵懒的时候,总要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哂笑,宛若抓着他一个不痛不痒却又有意思的小短处一般。而这个短处,还只有她知道。 此刻,她见男人唇角又溢出些许浅淡的混着唾液的血,平白破坏了她方才替他擦拭干净脸庞的劳动成果,只觉得越看越碍眼,便低头舌尖一卷,将那血迹尽数卷入口中。男人的唇色有些过于惨白,她吻上去后就有些不想就此停下,吮着他柔软的唇瓣舌尖钻入他的口腔里,勾住男人无法反抗的舌头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蹂躏的那双薄唇被迫恢复了些许血色。他口中既有血腥味,又有药味,还有茶味,以及他本身的味道,除了血腥味比平时浓了些,其他都是她熟悉的气息,令她觉得自在而安心。她在男人身边躺下,听着他微弱但好歹连贯稳定的呼吸,也难得有了一丝睡意,竟是略略发怔后,才忽然脑中一炸,想起自己还没问出想要的答案。 凤眸冷凝,她有些恼怒,但经过方才他凶险的那一遭,她的情绪倒没那么暴虐了,只是恨恨看了一眼身旁闭目无声的男子。花正骁这个样子,她一时也没有别的手段,倒是因为心神一动,忽然察觉到这芳菲殿外,来了一个人。对方的气息是她无比熟悉的,因为他也属于她的神识会自动格外关注的对象。 来的人,是季芹藻。 89第二百七十九章冷卿(昔,剧情) 季芹藻长居之殿名为冬去也,顾采真有时又会叫其春来也,下面的人吃不准她的心思,但谨记着一件事,只要她口呼其中之一,反正就是奔着那位贞妃去的。除了殿内的侍者,没人见过他的模样,知道他原先与顾采真关系的个把魔侍也是宫内资深的老人,十分拎得清,一向三缄其口。 魔尊大人宠爱的四位男妃各有各的神秘之处,最受宠的自然是北辰殿那位,被藏得最严实宝贝得最厉害,其他人的排名就有些难以捉摸了,毕竟魔尊那是真的雨露均沾,仿佛对哪一个都爱不释手。只不过多半时间,只要没什么意外,她再怎么去旁的妃子那儿春风几度,但都会回到北辰殿安寝。然而,便是旁人都越不过去的这一位,也是深居深殿从不外出的,唯有魔尊爱唤他“卿奴”的那一位,倒是能戴着面具四处行走,但这位主子平素仿佛也不爱出门,即使出现在众人面前,多数也是因为伴驾,说白了就是魔尊命他陪伴。甚至连他所居住的大殿,都不是由魔尊赐名的,而是魔尊任由他自己起名——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非比寻常,因此,哪怕魔尊常常言语上轻贱于他,底下的魔侍倒是没人敢怠慢——何况,他的修为甚至没有被魔尊封住,那一身凛冽如冰的气场相当慑人,虽然他本人可能根本不在意,但魔侍也没胆子给他脸色看。 那是他在真言宫第一次现身,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声音也冷肃至极,毫无柔媚之态,“汉广。” 魔尊眉目含笑,不置可否,语气随性地反问一句,“什么汉,什么广?”她的表情算不上温柔,但是带着点好像已经是习惯挂在脸上的缱绻,抬眸朝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看过去时,眼中盈着点点光,自有一股动人,但是细看却又能品出犹如碎冰的冷淡。 那人身着一袭青衣,挺拔高大,与传说中某位仙尊的轮廓外表颇有些神似,而那位仙尊也确实在代表正道前来谈判后,直接被魔尊扣下了,如今没人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后来魔尊有时心情好了,还喜欢叫他“卿卿”,音同“青青”。而兰陵萧家那位来了之后就没走成、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现任家主萧青,也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名字不就是单字一个“青”吗?近身伺候的魔侍有什么猜测都只敢烂在肚子里,捕风捉影的话在这真言宫是决计不能乱传的,因为魔尊非常不喜欢嚼舌根之人,可要是十有八九或者干脆板上钉钉的事儿,那就更不敢乱传了,便是多听两耳朵,都有可能遭殃。 “诗经,南周,汉广。”他答。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国风·周南·汉广》,是诗经中的一首诗,说的是一个青年樵夫对一位游玩至此的女子爱慕却又求而不得的故事。 像这类情情爱爱的诗词歌赋,顾采真幼时在天香阁便学过一箩筐,闻言神色毫无波动,只依旧唇角噙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伸手勾在男人腰带与青袍之间,轻轻一扯就将男人拉到面前,那双洁白无瑕仿佛从未沾染过血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微微扯开了他严丝合缝的前襟,在他低头弯腰的瞬间,吮着他锁骨的凸起处,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好,依你。”她绝口不提这首诗背后所含的求而不得又不能解脱的意义,仿佛对此浑不在意。 男人垂眸看向她,不言不语,双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她懒散地靠在他怀中,手继续不老实地钻入他的领口中,摩挲着他胸膛的肌肤:“卿卿不如随我先去试试,这汉广殿里的床,结实不结实。”她的样子轻佻而荒唐,但因为太过肆意,倒显得十分习以为常,周遭的魔侍当然低头各自退后,谁也不敢多看这边一眼。 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有那张阴森的面具愈发寒气逼人,直到她的手慢慢向上勾住了他的脖颈,他才弯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走入殿内……那一晚,汉广殿的魔侍们自然是在外头守了一宿的,男人低沉的喘息与呻吟伴随着与女人的轻笑与低语,偶尔从窗牗间流泻而出,听不清也辨不明,却又仿佛大片大片的春光,融进了月色。 从那夜起,这宫中便多了一座汉广殿,和一位颇受魔尊宠爱的卿妃。这位的路数和其他几妃都不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梧桠大人更相似,似乎对什么荣华富贵或者修魔成神等都不感兴趣,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留在真言宫的,只有顾采真这个人。 花正骁七窍流血又表露出求死之意时,顾采真怒极攻心,一边救他一边喝道:“来人!立刻去请贞妃!告诉他要是来晚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好徒弟了!”她当时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自己的种种手段都没效,那也要逼着花正骁清醒,起码让他看到季芹藻确实在她手里,为了师傅他也会重燃求生意志。 虽然魔侍知道贞妃所居宫殿就是冬去也,可守在外头听了命令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迈出步子去请。平日里魔尊把贞妃囚禁在冬去也,一看就是不想他被旁人见到,这会儿她是情急开了口,万一回头就把见过贞妃的一干人等都杀了,他们这一去,岂不是自个儿上赶着往死路上奔吗?可魔尊有令,谁敢不执行?还是其中一位管事的宫官灵机一动,分了两路人马,一路去冬去也,一路赶紧去找梧娅大人。梧娅大人与贞妃似乎略有私交,魔尊是允许她接近贞妃的。但梧娅大人正在前殿替魔尊处理事务,他们这些内殿的侍者根本无法直接前去,等通报还不知要等多久,魔尊那边若是等得急了怪罪下来,他们一样死罪难逃。就是在这时,他们遇到了不知何故出现的卿妃,他们也是实在没了办法,赶紧死马当活马医地跪下求他。毕竟他受魔尊宠爱,不管是给宫殿取名,还是在宫中自由行走的权力,魔尊都给了他,若是由他出面去请贞妃,请不请得来,他们都能保住一条命了。 戴着面具的青年男人虽然顿住了脚步,但对他们的请求沉默不语,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位似乎对他们魔尊情根深种,让他出面去请贞妃,好像……大大地不妥。而且,他也没理由帮他们。 就在他们颓丧委顿于地之时,卿妃却道,“好。” 只是,到了冬去也与另一拨魔侍汇合,他们却又遇到了阻碍,毕竟他们带的只是魔尊的口谕,可之前魔尊还下过一条死令,除非她本人,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见贞妃,更不能放贞妃出殿一步。 就在此时,卿妃拿出一枚令牌,见令如见魔尊,魔界都以为这令牌一共就两枚,一枚在魔尊最信任的近侍梧娅大人手中,一枚在魔尊麾下第一大将也是她最利的一把刀——言者大人手中,没想到今日才得知,它竟然还有第三枚。而这第三枚,竟是在一个身处后宫的男妃手中。卿妃,果然圣宠非常。 没了阻拦,卿妃撇开一众即便有了通行令也踟蹰不敢上前的魔侍,独自一人先行进到殿内,也不知他对贞妃说了什么,之前对于通传无动于衷的那位,便也戴了一张与卿妃同样青面獠牙的面具走出了内殿。人与人的气质真是千差万别,哪怕都是掩了容貌,但卿妃冷然萧肃,贞妃却自有一股淡薄宁静。不管卿妃是如何说服他的,当魔侍上前转述顾采真的原话:“……告诉他要是来晚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好徒弟了!”时,他那双静默中带着寂灭的眸子忽然睁大,随即看向一旁的卿妃,像是要从他那儿确认什么,但后者的眸色只有一贯的冷冽,毫无回应。 卿妃并没有陪贞妃一起去芳菲殿,他走出冬去也便径自离开了,魔侍们也不敢拦他,可有心里感觉异样——他忽然出现,像是特地来帮这个忙一般,可想想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且毫无道理,所以大概只是巧合。 不过,也因此,当顾采真走出花正骁的寝殿时,只看到了气息有些不匀,正好走到殿门前的季芹藻一人。魔侍们并无权利踏足此处,身穿银白长袍的男人孤身而行,看到女子缓步走出殿门的瞬间,本来加急的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他颤抖着摘下那张面具,露出俊秀雅美的面容,顿足不前。 女子走到他的面前,皱眉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面具,“你遇见萧青了?” 季芹藻的面色依旧十分苍白,声音也干涩至极,“你……没事。”他低声说道,想要后退一步,却被女子揽住腰。 顾采真扬了扬眉,总觉得他这话来得突兀,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身上在抱住花正骁时染上的血迹,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让你失望了,我没事。”男人的身体即便发僵,也自带一股令她喜爱的柔软,她舔了舔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大概是之前给花正骁喂药喂茶又或者是后来亲他时沾过来的,她挑眉看着怀中抗拒被她抱住的男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花正骁就在里面睡着,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那面具应声落地,男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他的视线落在殿门之上悬挂的匾额“芳菲殿”三个字上,像是刚刚弄清楚自己这是走到了哪里,就听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身上这些血,都是他的。”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采真在心中笑他到了这时还要装模作样,她派魔侍去通传时,不就已经说了花正骁情况危急,“你不是早知道,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妃子。” 她的语气轻慢而残忍,“我对你做过什么,对他自然也会做一遍。哦,”她顿了顿,抬起手指捻动着,摩擦指腹半干的血渍,“做了,不止一遍。” 90第二百八十章面具之后(昔,剧情) 季芹藻朝里走的步伐有些踉跄,顾采真原本已经松开了他的腰,此时伸手一扶,顺势又将人揽入自己怀中带着他往前走。男人身高修长,女子虽然身材高挑纤美,到底比不上他高,他被她搂住往前走的画面有些怪异,但顾采真一贯强势,往常在冬去也都是如此,连在床上都不允许他拒绝,更何况是平常想要搂抱狎昵,更是不会征求他的同意。 就算季芹藻皱眉,一如既往想推开她的手,可当手指触碰到她指缝间干涸的血迹,那粗粝干燥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些血都是花正骁的,他就遏制不住地愤怒。然而,他的身体却又在此时因着被她抚摸腰间的一个动作而软了一下,脚步更加虚浮,连呼吸都在瞬间乱了几个节拍,难以启齿的细碎麻意从腰间泛开,连隐藏在足履中的脚趾都忍不住一勾,脚踝跟着发了酸,步态更加凌乱…… 这种时候,正骁就在里面,自己怎么能……他抿紧自己颤抖的唇,用力抓住她的那几根手指,费力地想把自己从她的臂弯中挣开,却被死死箍住腰。 “师傅,我不介意在师兄寝殿外就要您一回。”顾采真稍微催动了一下相思蛊,但又见好就收地立即停止,季芹藻自然对一切浑然不觉,只以为自己的身体过于经不起撩拨,不过是被摩挲了几下腰肌,就不知廉耻不分场合地起了兴。他脸上的神色顿时惨白又自厌,夹杂着努力不显露出来的羞耻和慌惶。顾采真看得兴味盎然,心情大好。原本因为花正骁的事,她积压了一堆怒火,如今花正骁已经转危为安,季芹藻又送上门来,她心中的火气就悄然变了味,“反正,咱们师徒也不是没在室外做过,您可比在床上夹得我还紧呢,那水可真多……” 她的手指弹琴似的在男人腰间往返流连,隔着衣服与腰带摩挲他的窄腰,而她的语气比她的动作更暧昧更亲昵更浪荡,听在季芹藻耳中却是冰冷至极又卑鄙无耻的威胁,“不想我就地把您办了,还是乖点得好。” “别勾引我,嗯?”她的手移到他的臀后轻佻地拍了拍,又重新将人搂紧。 季芹藻深知自己手中没有任何筹码能与她对抗,反倒是因为花正骁就在里面睡着而有所顾忌,他连声音都低了几分,带着某种隐忍,“你放开我。”他从来弄不明白自己身体的反应为何总会轻易失控,即便没有了那人给他种下的相思蛊,可顾采真的简单触碰都能让他无法淡定。就像她一遍遍羞辱他时所言,他的身子敏感又淫荡,犯贱似的对侵犯上瘾。每当他无法从容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情欲反应时,她的冷嘲热讽就会像沸水一遍遍滚过他全身,烫得他遍身都是看不见的燎泡,体无完肤。 男人的语调有些不自然的颤抖,强硬的语气明显含着些色厉内荏,听起来倒有几分欲擒故纵——当然,顾采真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但他的身体确实有了反应,这点也瞒不过她。 “你放开我。”季芹藻咬牙恨声又说了一遍。 她挑挑眉,居然笑了出来。眉眼间明媚的笑意宛如盛夏骄阳下绽放在枝头的夹竹桃花儿,又艳又柔,很容易让人以为它无害无毒。季芹藻还要再去推她,她就挑衅似地越发攥紧他的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色,语气却跟个孩子似的,“我不。” “你放开我。”拥挤的庙会上行人摩肩擦踵,可依旧有不少人因为两个男子执手而行的场景而频频侧目,季芹藻想要甩脱拉住他手的少年,后者立刻与他靠得更近了。他与非要缠着他下山来少年都戴着面具,少年的面具是他原本的,季芹藻脸上戴的则是少年特意买来亲手给他戴上的,理由自然还是因为不想他被旁人多看几眼。他被路人看得面红耳赤,就算有面具遮挡住了几乎要冒烟的双颊,还是忍不住低声喝令少年松手。 “芹藻,你长得太好看了,又这么好欺负,若是被谁家的千金看上了,叫家丁掳回去,当她的夫婿可怎么办?又或者,要是被哪家的浪荡公子瞧见了,差人把你捆了回去,非要做一对男男夫妻又怎么办?”少年一派胡言毫不讲理还振振有词,刚一入城就买了面具要他戴上,他张口想说除了你,我根本不可能受制于任何人,却又惊觉此言过于暧昧不清根本说不出口,稍一犹豫,就被少年扯到一棵几人合抱的粗壮古树后面,她把他压在树干上,在他的唇上啄了好几口,身后不远处便是人生鼎沸的闹市,随时有人可能看到这边树影下的旖旎暧昧,他惊得抬手要推开少年,却被她用身躯死死压住,吻得唇瓣生疼,“唔……”他的眉尖皱得越发厉害,吃痛得低哼了一声,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又亲手给他戴上那面具。 可戴上面具后,少年的行为越来越暧昧亲密,在大庭广众下也好像全无顾忌了似的,非要与他十指交握贴身而行。他这才恍然,这面具根本就是对方特意哄他戴上的,可以让对方在人前的行动越来放肆。 他低声叫对方松手,她起先装作听不见,最后实在装不下去了,就耍赖皮一般嬉笑着凑近他的耳朵,呵着气说,“我不。”明明从一开始起,她对他做的事就总是充满强迫,是那么可恨又可恶,偏偏越是亲近得他久了,她就越是经常显出一种天真的孩子气来。她毫无疑问不是什么好人,可却在与他的相处中慢慢给出了某些让步,令那些偶然闪现的可以归类于“不坏”的瞬间,都让人心软起来。 他从她靠近的双眸中看到沿街的融融灯火,夜空的璀璨星光,还有自己戴着那张青面獠牙面具后的模样,一切交错在一起,构成醉生梦死一般的影像。他有些恍惚,那个映入她眼眸的人,真的是自己吗?不愿再和对方争执,反正她使起性子来还是强逼他照做,就好似这次胡搅蛮缠甚至又用相思蛊对他……非要他同意陪她下山逛庙会。他想,反正戴着面具,旁人又不知他是瑶光生藻,等会儿避开人群点便是,她非要这般牵手前行,就随她去吧…… 记忆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季芹藻狼狈地眨眼,飞快地撇开视线,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被顾采真扫落在地的那张面具。那是萧青给他的,和庙会那一晚,少年随手买来非要他戴上的那张一模一样,也和萧青出现时脸上戴着的那张,一模一样。他的心口莫名酸涩了一瞬,又被对花正骁的担忧填满。 早先,顾采真就说过要带他见一个“想见他很久了”的人,但事后却又绝口不提此事。那个“事后”,自然是指那档子事之后。可恨当时他被她压在身下侵犯到根本承受不住,神智都不太清醒,事后凭着模糊的印象去推测,那个人大概不是泽之便是正骁。可泽之的性子自己了解得很,若是成年后的他,基本上不可能开口对顾采真提出这种要求,若是恢复少年身的阿泽,顾采真定然会顾忌他对阿泽说出现在的真相,也不可能会让他们相见;只有正骁这个对他尊敬至极的大徒弟,性格爽朗飞扬,做事光明磊落,才可能直截了当地和顾采真开口。 顾采真早就暗示过花正骁也被她“收用”,成为了她的后宫男人之一。但他不敢去细想,因为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心性永远灿若朝阳,一生追求正道大义的首徒,一直热血冲动,过刚易折。所以,他一定在顾采真的手中吃了不少苦。可他自己如今又是如何模样?哪怕已经脱离了相思蛊的控制,也依旧还是身不由己,他的身子对情欲形成了可怕的惯性,仿佛染上了什么戒不掉的瘾症,少年站在欲望的泥潭边狠狠推了他一把,而顾采真则站在情欲毒瘴中带着阴冷的笑意将他拽入其中。他深陷沼泽欲壑,永无脱身之日。他不会自私到为了保留自己在正骁心目中一如既往的光辉形象,就选择避而不见;但顾采真如今性格大变,喜怒无常,性子诡谲得厉害,此举安排很有可能不怀好意,若是正骁见到他如今的境地,一时怒而和顾采真对上,吃亏的定然还是那孩子。而且,如果没有见到他,那在正骁心中就留存着一个念想,也可以算是能让他坚强活下去的一个动力。 那孩子一直是个正直骄傲的个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采真定然是拿花家、拿天下安危,甚至可能还拿他威胁了正骁,才能让后者就范。 所以,他也没有主动再提起此事,仿佛根本从未听清顾采真的话。 他这师傅一贯做得不称职,早前没有发现顾采真身上的异样,没能尽早为她治疗伤势,更未能将她引导回正途,而后又连累什么都知道的大弟子无辜背上顾采真的恨意,他却没能护得了对方。记忆中那个端庄内敛的少女,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梦里才出现过一般,变成魔尊的顾采真极度重欲,总在他身上索求无度。他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她在自己身上发泄得时间与次数多了,那是不是相应地,正骁就会少受点苦?这样一想,那些好像永远都不会平息也无法摆脱的情潮,似乎就没那么难捱下去了。 可当见到花正骁的那一刻,季芹藻却后悔了,他应该早点来见他的。床榻上的青年清瘦得厉害,仿佛陷入被褥中的一片羽毛,轻得好像随时会飘走。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即便季芹藻跌跌撞撞奔至床边唤他的名字,他也毫无反应。 “正骁,正骁!”季芹藻轻轻摇着花正骁的肩膀,又完全不敢用力,仿佛对方一触即碎。缓缓滑落的轻软被褥下,露出那布满吻痕与指痕的肩头,季芹藻的瞳孔一缩,手也跟着一僵,连呼吸都几乎在这一刻停止——他太清楚这些痕迹代表的含义了。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的气息与还未散尽的血腥味,烫得他肺管生疼,又冻得他心血冰冷,他想要拉开被子确认花正骁的身体情况,却又陡然生出一丝不忍,根本不敢动手。 一只微凉的柔荑从后面搭住了他的肩膀,安抚似地拍了拍,接着,女子柔软的身躯也随即从后背贴了过来,他被她身上的气息包围,后背猛然绷紧。 女子仿佛对他表露出来的无言抗拒丝毫不觉,柔声道,“他可什么都没穿,你确定想要看他现在的样子?”语气充满关心,也带着昭昭恶意。 玉白的五指血色尽失,季芹藻颤抖着抓紧被子的一角,回头看向顾采真的目光竟是久违的浓烈恨意。这恨意来得过于突然而强烈,后者不由怔了怔,只觉得他目光中的情绪,仿佛比她第一次以自己本来的身份强要他时还要浓重。 呵,还以为那少年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背叛他时就够他饮恨的了,没想到啊……少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以及,还是那回事——哪怕都是季芹藻的徒弟,花正骁也比她宝贝多了。 顾采真心中阴寒更甚,面上却坦然地迎上男人的视线,笑得尤其恣意美艳,语气温柔,言辞咄咄,“怎么不动手了?要不然,这被子我来替你掀?”她刚将手落在被面上,就被季芹藻的手按住了。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却用尽了力气按住她的,不肯她掀起被角,仿佛拼了命地要为毫无意识的花正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第二百八十一章是她非他(昔,剧情) 顾采真见季芹藻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亲昵地将下巴搁在他的左肩上,明明是强硬不容拒绝的圈抱姿态,偏偏语气柔和至极,倒像是万事好商量。她侧头近在咫尺地于他耳边道了一句,“好,依你。”只是她再怎样如同一朵娇花,到底本质是一尊罗刹魔煞,哪怕笑容绝美也是经年累月饮血而绽,所以越是笑得不染纤尘,越是藏着能要人命的无形锋刃。 男人体质的敏感特质展露无遗,顾采真说话间吹拂的气息掠过他颈侧,那嫩白软薄的肌肤上便连成了一片的鸡皮疙瘩,连浅埋于皮肤下微微泛青的血管都跟着颤了颤。她忍住想要凑过去亲一亲的冲动,收回了原本作势要去掀开花正骁被子的手,纤细的五指重新落在季芹藻的腰上。 男人本就清瘦,如今半身伏在大弟子的床边,腰身拉直,人又在抖,那腰更加细得简直不盈一握。对心怀不轨的某人来说,简直是可以触摸描摹的春药,是能夺命的刀,惹得她恨不能当场撕了那碍事的衣裳,好以指为尺,将那细腰寸寸丈量。其实,顾采真倒也不是真的不能这么做,这里是真言宫,她对一切人和物都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就算这个男人曾经是她需要仰望的存在,如今也不过是她掌心的一个玩物,毫无反抗之力,她本该想怎样就怎样。但奇怪的是,粗暴凌虐的念头一闪而过,虽然她绝对清楚,如果她真的在沉睡的花正骁面前强要了季芹藻,他一定会更痛苦,自己也一定会更兴奋更刺激,她却并没有立刻付诸行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只是……不想。 之前有一次季芹藻高烧又不愿让她知道,她一副心神扑在阿泽身上,不过一两日没有打开千里镜观察他的近况,冬去也的魔侍竟然也敢隐瞒不报,由着他越烧越厉害。她得知后勃然大怒,一贯不与她多言的季芹藻,却为那些私心作祟担忧受到责罚的侍者开口求情。她以一碗加了春药的黄连与龙胆草药相迫,管`理Q`24461!423,62想逼他别再演什么假仁假义,却没想到他竟是当场喝了下去。平日在床笫间明明是最软弱可欺的一个,这性子陡然一烈,倒是连她都惊了一惊,被打个措手不及。只是他身子虚弱,高烧昏沉,春药刺激,体质敏感,如是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当真难熬至极。待到他烧得不辨现实,又被春药灼得没了理智,她从他身上尝到了各种别样的美妙滋味,犹觉不够,就又以少年的模样出现,口口声声说是从魔尊处得了“三日之约”来哄他开心。但才过两日,她仗着季芹藻觉察不了,便用分身幻术做了个“顾采真”看着少年与他交合的假象,姿态言语间更是多有凌辱逼迫。 那一回,男人差点没被逼崩溃,虽然过程新奇刺激有趣极了,可等她冷静下来后,竟一时有种无法收场的无措。被她揽住腰蜷起身子沉睡的男人则一直眉头紧皱,身子间歇性大幅度的颤栗;一时挨着她半点不肯离开,仿佛在找寻什么稀薄的安全感;一时又双臂环抱自己,仿佛要将自己与什么危险的源头就此隔开。他这副模样,不光是被玩狠了,而是意志都已经不堪一击,才会睡着了也噩梦连连。当年离开一梦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即便睡着也整夜噩梦的情况了,要不是她在帮他清理时就点燃了安神的灵香,又替他身上也抹了些宁神的精油加以穴位按摩,只怕男人早就惊醒了一回又一回。这些都是她在一梦谷时常常会做的事,为的自然是让他能够在醒来后以最短的时间恢复状态继续承欢,但她却一时忘了,这些不是少年曾经做过的事。只不过,男人昏昏沉沉,大概也察觉不出这一星半点的不对。同样的事,她顾采真做是为了折磨他,少年做了也只是为了宝贝他,自然是不一样的,呵呵……顾采真在心中冷笑,只觉得自己庸人自扰,季芹藻从来将她和少年分别视之,就算在被褥之下薄光之中的那番亲热,他说他“分不清”,可那不过是在床上罢了,相思蛊影响着他,她知道这点,他自己不清楚罢了。平素他可是将“他们”分得很清。他自然不会看出端倪,她又何必连这点些微细节都要担心。 顾采真祭出少年这柄多年不用的“利剑”时,也曾有过一瞬的冲动,想“刺”破持续太久的谎言,却又觉得男人的神经已经不堪重负,自己要是就此道明真相,只怕结果却不会是她预想的那般有趣。更何况,少年的那副面具,她戴得太久,竟有种近似不舍的奇异又荒唐的情绪。 季芹藻的心乱得一目了然也理所当然,她的心却乱得不合时宜又莫名其妙。明明打定主意要玩弄这个男人一辈子,她却在那一刻有些茫然。恰逢花家现任家主之子花似锦与一干人等擅闯魔界禁宫,这莽莽撞撞的小孩倒是给了她离开的理由。但她毕竟还是少年的身份,所以只得再欲盖弥彰地用自己的声音在殿外传音进来,让季芹藻听到她“命令”少年去处理此事,算是用个合理的理由就此落荒消失。 竟是,连第三日都等不得了。 “你……”满身痕迹的男人从床帏间伸出藕白的手臂,修长的五指抓住她的衣袂,沙哑的声音还带着被肏弄狠了的哭腔,还有一丝恳求,“花家那孩子,你别……” 她低头用脸上的面具摩挲他被她抓出五指红痕的手腕,心想他又要多管闲事了,花正骁的侄子和他有什么干系,这两日受得折磨还没让他长记性吗?“我知道,不会要他的命,”话虽至此,属于顾采真的芯子却又觉得不爽,于是鬼使神差地加了半句,“只是魔尊那边,你的话,比我有用。”她本有些得意自己对男人的巧妙暗示,可随即又觉得自己像是在什么比赛中无缘无故落了下风,顿时越发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发作。 男人的呼吸带着情欲残存的脆弱,低低喘了一声,像是对于她提到顾采真这一句充耳不闻,“别、别伤他。” 啧,他还真会得寸进尺,仗着少年的“喜欢”,竟敢连连提要求。那个花似锦都打上门来了,年纪小又如何,挑衅人和找死的本事已经大得很了呢。她还动不得了?顾采真心里不痛快,但转念一想,又低声道,“还有一日,我先记下,等此事处理好了,我再与魔尊兑现了来见你。”等哪天她气顺了,再来从他身上讨点乐子。 那因为用力攥紧她的衣角而泛粉的指尖颤了颤,床帏内的男人就此收回了手臂,不出一言。 这是不理会少年的话,还是默许?只怕,是后者吧。 顾采真心中冷笑,按少年多么“喜欢”他的性格,这会儿自然是应该拉住季芹藻的手,再探进帷幔中寻了男子的唇,亲啄一番再走的。 可她偏不,只窝了一肚子无名火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那股邪火与不忿,哪怕她后来以花似锦做引子从花正骁身上几次三番找补,也没因此平复下去。 此时的顾采真同样一肚子无名火,有欲火也有莫名其妙的怒火,她不想就此放过季芹藻,又不想按照心里的想法实施,自我矛盾得简直像是要分裂了。最终,她勉强自我安慰,反正这两个人就在她宫里,以后想什么时候、想怎么样,都行。为自己的不合理行为找到了看起来合理的解释,那自她心头一闪而过的焦躁情绪才消弭散去,只留下心底隐隐窜着欲望的火苗。 她狠揉了一把男人的腰,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实话实话,她是极爱掌下这瘦腰的美妙手感的,忍不住反复摩挲,加之又喜欢看季芹藻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流露出的隐忍脆弱,眼见他此刻不管她频频不断的小动作,只目不转睛满是关切地一心看向陷入沉睡的花正骁,心里想着自己白白放弃了那么“有意思”的玩法,他却根本不知道她的大发慈悲,不由很是不爽,恶趣味与不忿的交相作用下,她搂着男人的腰从身后环住他的人,故技重施再一次暗中催动了一瞬间的相思蛊。一催即止,并不加剧——仿佛恶作剧的孩子,觉得远处的琉璃窗稀奇剔透,窗里的人更是难得一见的好看,可窗户离得远,人又不看她,便拿了石块朝窗户扔过去。碎了一地的琉璃脆生响,划破了窗内人的雪白颈项,小孩子心想,那美人流血的样子可真漂亮。 她其实倒也不想看季芹藻流血,她更想看他流泪。 她想,看他哭。 她的师傅一贯好看,但被她弄得流泪时最最漂亮。 “你将他如何了?他怎么醒不过来?那些血是怎么回事?你……嗯……”季芹藻转头连连质问她,面色本来苍白又冷肃,话说到一半语调陡然一转,一声暧昧的呻吟忽地随着话语毫无征兆地逸出唇畔。 他顿时浑身僵住,满面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神色,旋即几乎惊吓过度了一般,抬手掩住自己的口唇,本来伏在花正骁床边的半边身子抬起而后仰,只觉得无法接受更无法忍受,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发出此等寡廉鲜耻的声音?!身体里那每每都令他厌恨又无法逃避的焦灼空虚感冒头而出,他一如既往地无法忽视,他呼吸一促,颤栗得更加厉害。虽然大弟子此刻沉沉睡着不知他的到来,但他依旧觉得无地自容,甚至连靠对方近一点都仿佛不配。 他这算什么师傅!顾采真当初受伤了那么久,他一点不知,导致她一步步把路子越走越窄;她和少年泽之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他也全然未觉,等到发现却只能将他们分开;花正骁在真言宫的事他早就知道,甚至明知对方就是想见他,他自以为是为对方好,就刻意不见;如今大徒弟昏睡于榻上危在旦夕,他却压不住身体里的欲望,连声音都满是端倪。他这样的人,彻头彻尾,愧为人师。 季芹藻的内心其实已经算是强大过人,不管当初被少年强迫,还是后来落到顾采真手里,他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份立场,原则底线;那或在明或在暗的相思蛊,以及各种情欲折磨言语羞辱,都从未真正将他炼成一个失了心智只知求欢自甘沉沦的淫兽;还有他从未言明深埋心底,虽然理不清却又一直妥帖收藏的复杂情愫,以及被误解被背叛的委屈失望,也从来不会让他就此全盘否定自己。 可他终究是人,不是无坚不摧的神,生平两个弟子时隔多年齐聚一堂,却是眼前这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他自己也以禁忌暧昧的狼狈姿态纠杂其中,一个杀不得,一个救不得。深深的自我质疑在这一瞬间狠狠攻击着他的内心。 但他后面就是顾采真,他这一退,自然就整个人都如她所愿地退进了她的怀里。后背上属于女子身段的独特柔软感越发贴得紧密,他此刻是沾不得她的身子的,怕那不听他指挥的隐隐情欲被勾得更盛,正骁就在眼前,他真要被顾采真撩拨出一副淫态,要情何以堪如何自处!男人登时想要躲开,但顾采真早就摸透了他的心思,哪里会叫他称心如意,当下手臂一弯一勾,将人牢牢把握在自己怀里,装作没发现他动情了的模样,“怎么了?”她故意显得不明所以。 季芹藻咬唇急急喘了一声,“唔……”他不安地试图从她怀里挣扎离开,顾采真又尾调上扬地“嗯?”了一声,仿佛这才看出一点端倪,轻轻笑着,将人扶起来,不顾他想要留在花正骁身边的意愿,带着他远离了床榻到桌边坐下,“怎么,不过是抱你一下,这就想要了?”她边说,边又一次暗暗催动相思蛊,“师傅,你的身子实在敏感得令人惊奇啊。” 季芹藻难堪至极,定了定神,暗自压抑身体的异样感受,只咬牙追问花正骁是怎么回事? 顾采真眼见他忍着相思蛊催动的情欲明明被逼得眼圈微红,偏偏一脸正经的模样,心里从怒火转成的邪火更炽了几分。“我一贯知道,年轻的男人能叫你发骚,”她意有所指,冷笑一声,“不过,我还以为得是特别的那位呢。如今看来——”她嗤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床榻上沉睡的花正骁,“倒也不一定。” “你!”以季芹藻的教养,哪怕经历了种种,也决计说不出什么污言秽语,就算是指桑骂槐都不会,顾采真时常觉得这一点花正骁决计是得了他的真传,这师徒俩逼急了骂人都骂不出多狠厉污浊的词儿来。但兔子急了还咬人,此刻顾采真夹枪带棍的话连花正骁一并影射,季芹藻气得扬手朝她挥来。 顾采真要想躲自然躲得过,可她不想躲,于是那一记耳光实实在在“啪”地落在她的侧脸上。她面不改色,就连嘴角噙得那一抹冷笑都分毫未变,“怎么,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住口!”季芹藻倒是没料到自己真能打到她,怔了怔才哑着嗓子喝斥,气得直抖。 顾采真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腰,转而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之前的质问,“他不肯,我偏要,就弄得狠了点。”花正骁没有熬过第二次何须问,那个本该只有阿泽会的结扣,他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那结扣经过精心设计,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她第一次对他用何须问时说出的猜测都被否决,第二次本想问是不是季芹藻教的他,可还没来得及。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季芹藻又怎么会阿泽为她设计的结扣呢?就算这对师兄弟感情亲厚,阿泽也绝不会把他们两人相处时这样私密的细节心意都拿出来讲的,这点她有绝对的把握。 她心思速转,手中把住对方腰身的动作中依旧带着狎昵,怀中的男人气得面色苍白,她还嫌不够,继续火上浇油:“没想到他气性太大,这些年不知被我肏了多少回,还是没学乖。” “师兄怎么就没学到师傅你的乖巧可人,可真不是个好弟子。” “师傅倒是个好师傅,一副淫荡的身子只怕是温泉水做的,总能将弟子我伺候得很舒服。”她伸手捏住季芹藻的下巴,强逼他低头看向自己,男人气红了眼眶,因着身体里情欲作乱又强自压抑,胸膛起伏不定,她忽然凑近,盯着那水红色的薄唇,忍不住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抬眼看进他的双眸中,“不提他了,你还记得,上一次我由着你一巴掌落在我脸上,代价是什么?” 花团锦簇的露天亭台中,背过身去不远不近站着的几个魔侍,被体温染上热度的坚硬石桌,他被她撕破后扔在地上的衣服,视野中不断摇晃的亭顶飞檐,还有那挣不脱也逃不开的灭顶快感……瞬间被唤起的不堪记忆令季芹藻的面色苍白至极!他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不由挣扎得更加厉害。 第二百八十二章甜吗(昔,剧情,异物梗) 季芹藻的力量对如今的顾采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反抗挣扎对她来说也不过等同于某种闺房之乐的调剂和情趣。她本没有存着真在此时此地强要他的心思,只是恶意地想看男人惊惶失措又被欲望逼得隐忍脆弱的模样,所以才会暗暗短暂催动相思蛊,让他失了方寸,又做出一副性致盎然的样子逗弄他。但季芹藻并不知晓她的真实想法,这么多年来,他被迫雌伏于她身下吃尽了苦头,又怎么会对此情此景还抱有丝毫天真的期待,加之自己的身体隐隐情热浮潮,他就更加草木皆兵。 男人挣扎得厉害,衣袖在推搡间挥过桌面,扫得桌上一只银质小瓶忽然落地,发出叮当响声,也让床上沉睡的青年似乎受到了点惊扰,鼻音低沉地“嗯唔”了一声。 季芹藻一个分神,浑身一僵,被顾采真抓住机会向后一压,直接按在了桌子上,她整个人挤在他的双腿间,摁住他的腰身让他无处可逃。桌上的茶具被扫落了一地,劈啪作响碎裂四溅,男人心惊胆寒,两腿犹自疯了般踢动着,抬手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目光则惊慌地看向不远处又没了声息的花正骁,一时不知道对方是否被这动静吵得醒来。 不要……放开我……别醒,正骁……千万不要醒…… 眼见顾采真压在他身上开始撕扯他的衣服,而自己的身体却在之前她的触碰下就起了不该有的渴望,如今更是浑身发软,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季芹藻情急之下试图运转稀薄的灵力,想要硬和顾采真对抗。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她得逞,起码、起码不能在这儿…… 男人鼎盛时期的修为早不复存在,空虚的灵力在体内几乎凝结不起来,且又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正在被催动的相思蛊,这时运转灵力无异于自残乃至自杀。当初,在第一次被少年“送”到顾采真手上,还未“解开”相思蛊,他就曾经差点因为这样的行为而自爆身亡。这些年,因着男人身子极为敏感,又被调教过太多次,就算从来都是不情愿的,但被强行插进去狠捣个十几下后,他的身子就会自动软化出水配合她的肏弄,所以顾采真倒也并不是总要用到相思蛊。她喜欢看他深陷情欲时矛盾痛苦的表情,也享受他的身体带给她的极致愉悦,只要这两者都能占全,用不用相思蛊反倒不是什么重点。加上男人隐忍顺从惯了,到现在都不曾再有过这种罔顾现状强行催动灵力的行为,导致顾采真一时没有防备,等到发现了自然怒不可遏。 她本只是吓唬他,察觉他的意图后脸色蓦地一沉,直接抽了他的腰带捆在他的手腕上,单手按住他的腰固定住他的身形,随后另一只手隔空一摄,那最先掉落在地上的银瓶登时回到了她的手中。本来她已经收手了催动相思蛊,此刻一怒之下再次急若骤雨似地在念起催蛊心咒。 季芹藻不断扭动挣扎的动作快速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他气喘吁吁,身体里被压制的情潮持续造反,令他玉白的双颊染上浅浅红晕,努力克制着那可怕又熟悉的欲念重重。但他的这一番努力,却根本挣不脱顾采真的桎梏。可是他也没有因此放弃,惹得顾采真心中更加火大,直接封了他的几处穴道不让他继续凝结灵力。这一切对抗都发生在无声之中,季芹藻咬着唇沉默着,目光渐渐露出绝望,唯有喘息急促至极。 顾采真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下子把他拉起来,拽到花正骁的床榻前一推。他重重地摔伏在床前的玉石踏板上,衣衫被她撕扯得凌乱不堪,单边削瘦的肩头裸在了外面,洁白的胸膛也露出了小半,上面还有前几日她去冬来也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爱痕,若非他竭力揪住自己的衣襟,怕是半侧胸口上那还红肿着的乳尖也要就此暴露于人前。哪怕是在沉睡的大弟子面前,他都羞耻得无地自容。 顾采真一句废话都没多说,直接伸手来撕他的裤子,布帛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骤然响起,季芹藻却觉得那仿佛是自己的喉管在被割开的声音,他的嘴唇哆嗦着更加发不出声音,被顾采真疯狂的行为和自己心中危险至极的预感逼得快要窒息了!不要!不! 仿佛有什么默契一般,顾采真也没有说话,一贯的冷嘲热讽言语折磨如今都换成了一个个接连不断强硬至极的动作。男人很快下身失守,他蜷着腿踢着她,却被她拎住脚踝控制住。她抚摸上那光滑细腻的修长大腿,无视男人又一轮激烈的挣扎,在本就斑斑红紫痕迹暧昧的大腿内侧狠掐了一把那儿的嫩肉,听着男人微微变调的闷哼,迅速将人朝自己身下拖过来,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忽然冷冷一笑,单手从那银瓶中倒出一粒褐色的小丸。 季芹藻瞳孔一缩,尚不知她是何用意,就下意识地抿紧双唇咬紧了牙关,却见她猛地松开对他的钳制,站起身掰开睡在床榻上的花正骁的双唇,将那褐色的小丸推入他口中! 季芹藻心中警铃大作,摇晃着支撑自己站起来扑向她,再也顾不得不能发出声音惊醒花正骁,“住手,你喂他吃了什么?!”他千防万防,却没料到她会声东击西,忽然对正骁出手。 顾采真轻松拿住他被腰带捆绑在一起的两只手腕,将人一拉一带扯了过来,男人踉跄跌倒,被她捏住他的下巴,眼睁睁看着她下低头,吻上了花正骁没有血色的唇瓣。 “唔……”昏睡中的青年睫毛轻颤,顺从地微张双唇,随着喉结滑动,那粒小丸也被他无知无觉地咽了下去,女子奖励似地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花儿乖。” 季芹藻想要挣开顾采真的怀抱,他想唤醒花正骁,想让他把刚刚吞下去的药丸吐出来,“正骁!正骁,正……唔……” 那微凉的双唇离开了青年的嘴唇,又贴上了他的。他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强硬地按住了脑后,同样的一粒小药丸也顶进了他的唇齿间,软滑的舌尖不容置疑地侵占着他的口腔,他被捏住了下颚,在被掠夺了呼吸和咬合的权利后,那颗药丸顺利地被她顶进他的口腔伸出,随着霸道深入的缠吻而滑落入他的咽喉,“唔!”季芹藻的心猛然下沉,不知自己被喂的到底是什么,又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 “师傅,你尝不出来吗?”顾采真在他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才收回手,看着干呕的他气定神闲地道,“只是一颗补气安神的灵草糖丸罢了,别这么紧张。” “花儿,哦,我是说师兄,他一贯怕吃苦药,刚刚突然出声也是因为睡梦中又被之前喝的药苦得反胃不适,一般这个时候,我都会喂他吃一粒这个灵草糖。”她说的句句属实,花正骁气性大性子倔,常在床笫间受伤,最乖的时候大概只有接近昏迷的睡梦中。这糖丸做得这样小,就是为了方便他时不时出现这样的情况而好喂下去。但因为她一贯诡谲多变的行事作风,还有此刻故意的误导,令季芹藻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信。 他一贯不信她,如今非要自己吓自己,与她何关?顾采真在心里恶意满满地想着,眯着眼睛凑近手肘撑在床沿上才勉强稳住身形的季芹藻,像是盯住猎物步步紧逼的猎手,带着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伸手扯了扯他手腕上的腰带,把人拉得近在眼前,才抬手轻轻挑开他额角散落的发丝,轻佻地点了点他的唇,“味道挺甜的,不错吧。” 花正骁这位难伺候的花家二公子,倒是真来她这真言宫当宠妃的,苦的要吐,甜得厉害了也要吐,这甜度是她特意调过的,他醒着时虽然从不主动吃,但无意识时就能看出来不排斥,会很乖地咽下去。 顾采真的手探入季芹藻的衣领中,不顾他的闪躲,捏住那微肿的茱萸轻轻揉弄着,感觉到男人的身子被她暗中催动的相思蛊烧得更加软烫,才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师兄他还没到醒来的时候。” 她把头凑近季芹藻的耳朵,一字一顿,含笑而言,“就算我在这儿把你肏得哭出来,他也听不见。” 她眼中闪着癫狂又戏谑的光,仿佛一个一本正经的疯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果然存着肮脏龌龊的念头!心中的不祥猜测在这一刻被顾采真亲口证实,季芹藻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逃,但整个人都发着软被女子圈在怀里,他犹如画地为牢般,半步都迈不出去。 顾采真到底被他方才滥用灵力的行为激怒了,不准备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他。只是,真要在这儿要了他,无异于是要他的命,也不知他哪儿来的那么重的廉耻心,跟了她这么多年,被肏过那么多次,明明身子敏感多汁,怎么肏都能爽,却还跟个贞洁烈妇似的,这也受不了那也受不了。不过,她倒也不介意退而求其次,玩点别的花样。只是这吓唬人时,当然得按后果严重的来,这样随后的假意让步才更容易达到她的目的。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想走我也不拦着,”她慢条斯理地看着怀中挣扎的男人,倒真的松开了双臂,他这会儿被相思蛊弄得身上又热又软,除了给她肏,哪儿都去不成,她心里清楚得很,说话间底气十足,真真假假地继续“吓唬”他,“反正花正骁还睡着,就算没了你,也还有他乖乖地被我肏。” 季芹藻宛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看向她的目光从不敢置信到愤怒仇恨再到厌恶至极,最终定格在了一片心若死灰般的静默哀伤中。 顾采真没有说话,她在等着他妥协。 她知道,他会的。 这个男人,对旁人总是心软的,除了对她。 季芹藻闭了闭眼睛,声音轻极了,似乎疲倦到了极点,眼中有着浅浅的水光,除此之外,一片荒芜。 雪白整齐的牙齿咬住绯色的下唇,他没有移动。 顾采真知道时机成熟,明知故问,“怎么不走了?这不是给你机会,让你走吗?” 他抖了抖唇,终于开口,艰难地说,“别在这里。” 顾采真柳眉一挑,笑了。她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得寸进尺地摇了摇手中的银质小瓶,糖丸撞击瓶壁的轻巧声音却好似鼓点重重落在季芹藻心头。“可以不在这里做。但是,我想在这里,把这些糖丸喂给你吃。” 她一扬手,银钩轻晃,床帏随之落下,床榻上沉睡的青年被帷帐挡住,顾采真觉得自己可真是体贴过人。她的手落在季芹藻的膝盖上,一路朝着他两腿间抚摸过去,向依旧表情戒备犹疑抿紧双唇的男人明明白白地提示,“用你下面的这张小嘴吃。” 季芹藻浑身一颤,自然不肯配合,被束缚着的手腕来回挥动反抗,打得厚重的帷幔摇晃不止,但是渐渐地,挣扎趋弱,他终究被顾采真向后推倒,压着发软的身子,硬掰开了修长的双腿。白皙的双腿岔向两边,尽头是若隐若现的嫩红臀心。当因为惊慌和被迫动情而控制不住收缩的那一处尽收眼底,顾采真的呼吸顿时一沉,不管看到多少次,男人这处漂亮又诱人的后穴总叫她瞬间想要化身为兽,扑上去压着自己的专属淫兽狠狠贯穿标记。 “师傅,吃糖了。”她的嗓音低哑了几分,女声的柔和中带着某种阴沉疯狂的压迫,她并作一起拈住一粒糖丸的手指,抵住男人嫩软浅红的穴口往里一顶,就直接插了进去,“来,这是第一颗。” 柔嫩紧致的甬道被手指侵犯得逞的瞬间,男人短促地呜咽了一声,“呃!”他后背紧紧靠着床沿,被绑住的双手死死揪着垂下的床幔,从窄腰到长腿蓦地绷直,连足尖都在颤,“不!不要!” 他面上的脆弱羞耻极度取悦了怒火攻心的顾采真,她笑得温柔至极,“甜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步步慢(异物梗) 深赭色的床帏布料轻薄垂坠,但因为颜色艳沉,又是层层叠叠,完全隔绝了床榻内外,无端显出某种厚重的质感。一双玉色的手无力地举着,被浅白的腰带捆住了手腕,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只是给纤瘦的手腕增添了圈圈红印,叫人看了更生暴涨的凌虐欲。 那修长的十指无助地揪紧垂至地面的帷帐,用力过甚而泛白的指尖被赤红的面料缠裹映照,更衬出几分脆弱来。 “不要,不……嗯……别放进来了……呃……不要!”凌乱撩起的衣袍原本还勉强盖到季芹藻的臀尖,随着一双长腿被压住掰开,自然再也起不到什么掩耳盗铃的遮羞作用。挺翘的臀肉上还残存着上一次承欢留下的浅浅指痕,如今又重叠了几枚新鲜的红印。女子单膝跪在他的双腿间,另一条腿压住他,手中拈了一粒糖丸,抵住微微有些湿意的穴口,恶作剧似地在穴口周围滚了滚,仿佛故意逗弄爪下猎物的野兽,既不肯放过他,又不肯给个痛快。 那一圈粉色的褶皱上已然水光潋滟,虽然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被手指插入了几个来回,却有了一点松软的迹象,像一朵到了花期即将绽放的花苞,小巧羞怯地露出花蕊,染着露水只等被辛勤的蜜蜂采取花蜜。那褐色的小糖丸被指头摁着滚到哪儿,都能惹得这口嫩穴一缩一缩的,暧昧的水汁量虽不多,但足够涂满糖丸,顾采真感觉到了指尖发粘的触感,手指灵巧地一屈一顶,如同授粉的蝴蝶,再一次将糖丸送入内里。 柔嫩的穴口因为紧张抗拒收缩得厉害,男人摆着臀腰还在做着无谓的抵抗。他以前的顺从因着一帷之隔大弟子的存在而荡然无存,但他的不配合并没有为他争取到半分生机。顾采真微微施力便压制住了他的所有动作,用手指顶着糖丸插入的瞬间,那穴儿一颤一吸,倒像是他主动用后穴将两者吞咽进去了一般。 “不!”季芹藻后仰头颅,瘦腰上挺,脚趾内扣,脚背都绷得直直地发颤不止。他清俊白皙的面孔上满是抗拒之色,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传来丝丝错乱的酸胀,糖丸粒粒分明,被侵入他体内的手指推着挤着往深处一点点挪动。那小丸外层包着的硬壳糖衣本就受了潮,被暖热的肠道含住挤压,又碰上内里暖润的蜜液,顿时开始融化,表层不复光滑,被手指往前推时略带了点阻力,滚过肠壁时凝滞发钝,黏滋滋的感觉怪异又羞耻,随之而来的酸麻却更让男人恐惧。无数次的情爱经验令他知道,这是自己即将进一步失控的前兆。他万分抗拒,却无可奈何。他的小腹紧绷,随着急促的呼吸,紧张的肠肉克制不住地蠕动,分明是想要把异物压迫推挤出去,却又被手指玩弄得汁水渐生。 肠道内壁的浅嫩褶皱被指腹一寸寸摩擦过去,明明没有被就此抻平,却在手指刻意的按揉下敏感地颤抖不停。加上糖丸融化得越来越厉害,那些不属于他身体里的黏腻液体开始遍布每一寸内壁,单纯的脏污感与被侵犯的不洁感混合在一起,逼得季芹藻几乎要窒息了。偏偏身体里的情热临阵倒戈,那温热湿滑的内壁裹住了顾采真的手指,也将她指尖顶着的几颗糖丸含住朝里吮似的吸嘬着,熟悉的情欲空虚感与明明白白的异物侵占感交错折磨着他,男人无法接受地摇着头,发丝顺着脸颊颈项轻晃,胸膛上被揉捏得肿红的乳尖儿也颤巍巍地跟着直晃,他已经无暇顾及敞开滑落的衣服,后背到腰臀生出薄薄一层细密的汗,将身下的玉石踏板染上了湿热的体温,“别……不要了……”明知道女子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而心慈手软,他咬了咬唇,努力提醒自己不再出声。 “第七颗。”顾采真的声音低柔至极,她说花正骁现在醒不来,是实话,但显然季芹藻是不肯信的。她好心拉下的床帏也并没有能让他安心,反而更加担忧万一花正骁醒了,自己根本察觉不到,那到时……这样的可能令他浑身冰凉,但身体里被挑弄而起的欲念却带着叫人无法控制的热,席卷全身。他羞耻至极,拒绝时都压低了声音,带着气音的沙哑男声实在勾人,间或泄露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呻吟也是闷闷的,明明只是被塞了几颗灵草糖丸,倒像是被捂住了嘴巴被她真刀实枪肏干进去了似的,听得顾采真血液都开始沸腾。 她的手指享受着男人后穴传来的紧致与湿润,被那暖融融带着水意与热意的蠕动引得呼吸发沉,下身那根肉杵更是早就硬邦邦顶在了男人被压住的大腿侧。尤其是当手指抽出来时,带出穴口的一点艳红肠肉,虽然随即就随着男人穴口的紧缩而收了回去,却叫她目光更加阴沉疯狂。 她轻轻摇了摇银瓶,听着里面糖丸晃动撞击的声音,低头安抚似地揉了揉男人已经竖起的玉根,语气故作惊讶地道,“怎么办,还有好些呢?” “不要了……”季芹藻摇头,要害处的抚慰温柔至极,对比后穴中塞入七颗糖丸的亵玩,却更叫他毛骨悚然。他在被抱起来时挣扎不止,以为顾采真言而无信,“放开我,不要在这儿……” “别动,既然你不想吃糖了,我这就带你去偏殿,吃点别的。”她充满暗示意味地隔着裙衫用硬挺的性器顶了顶他,他浑身一僵,像是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安静了一瞬,两手握成拳,其实早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但总比在这里被……要好。 晦暗的情绪自那双清透的眸子中一闪而过,他咬牙咽下一声不合时宜的呻吟,“我……让我自己走。” 顾采真挑挑眉,依言放下了他你确定?” 虽然裤子被撕烂,腰带也被当成了绳索,但季芹藻站起来后长袍罩至脚踝,倒也勉强掩住了光裸的双腿。他将被绑住的双手垂在身前,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挑开床帏,看了一眼床榻上安静睡着的青年,眉目间闪过一丝混合了担忧、羞愧、决绝的复杂情绪,再转头看向站在旁边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女子,沉默而又缓慢地朝偏殿走去。 也许是因为一刻未停的相思蛊,也许是因为体内还在慢慢融化的七颗糖丸,又或者是因为知道自己走入偏殿后的命运,男人走得很慢,很慢,他的肩膀轻轻抖着,背影僵硬至极,脚步也踉跄无力,却没有回头示弱。 顾采真信步闲庭一般跟在了他的身后。 她忽然想起自己拜师入门的那一天,在声势浩大的拜师大会结束后,各位长老仙尊们领着新收的弟子回去,季芹藻也带着她回自牧峰。夕阳染红了苍翠的远山,喧嚣的人声渐行渐远,只有他们师徒三人安静地走着。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身上被余晖镀上了几分暖意,与她同走一侧的红衣少年偶尔会打量她一两眼,道路两旁的花草摇摇摆摆,风从耳边轻柔地吹过。 她心中的喜悦是雀跃又克制的,低着头快步跟在季芹藻身后。男子忽然站定,回首一笑,眉眼如画,“去自牧峰的路有很多,但这条路的风景最美。不急,你且慢慢走,慢慢看。” 顾采真怔了怔,不知自己怎么会想起了这一段回忆,等回过神来,走在前面的男子已然脚步不稳地进了偏殿之中,没有回头。 94第二百八十四章予心于欲(前戏梗) 季芹藻被顾采真压倒在了侧殿的贵妃榻上,一路走来时勉强蔽体的那件白色长袍如今被她三下五除二地彻底剥了下来,随手扔了出去,挂在了芳菲殿侧殿的一面绢纱屏风上。屏风半透,影影绰绰映着榻上正在进行的活色生香。 男人浑身赤裸地被女人压在身下,白皙修长的身躯遍布新旧不一红紫交叠的痕迹,显示着这具身体之前曾受过如何激烈的疼爱,方才又经历了怎样略带粗暴的亵玩。顾采真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侵略性,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同时跪在他被迫张开的双腿间,一手脱着自己的衣服,一手随意揉弄了几下男人胯下那已经立起来的玉根。 “别急,马上就让你爽。”她低声调笑着。 “唔!”季芹藻条件反射一般勾着腰一缩,伸手像是想要阻止她,可对上顾采真似笑非笑的眼神,又随即颓然地松开了手。到底无法坦然地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瘦窄的腰肢依旧轻轻扭动闪避,只不过这样的程度根本躲不开对方变本加厉的玩弄。季芹藻的男根长得很漂亮,笔直干净,颇有资本,就像瑶光生藻的名声一般,实力强大又温润秀雅,不可方物。此时玉茎直挺挺朝上翘着,敏感的伞状顶端微微充血,显出艳丽的红,被女子柔软但体温偏低的掌心一揉,他几乎瞬间就软了腰,整个人都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 “嗯……”他抬起一只手遮住双眸,仿佛不想面对般抿紧了唇,随着她手中的动作一下一下地喘着。 他不知道顾采真这一次想怎样玩弄自己,但他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他已经忘了自己踏出那座囚禁自己多年的冬去也又急急赶来这里时,是怎样的心情。 心底有绵密的针扎一般的疼,混杂在情欲从骨子里烧起来的热,让人更加昏沉。他心中唯一清明的,是对花正骁的愧疚。 顾采真知道男人受相思蛊的影响,身体此刻其实已经想要了。但相思蛊的妙处便在于,他的神智是清醒的,理智上他绝对不会想要。若换个正常身体的女魔修,自然是与他阴阳调和交欢一场,但打一开始季芹藻便是被她用手段逼迫着雌伏于下位,身体烙下的印记就是承欢于她胯下,他的身子又本就敏感,几番调教后大概自动习惯和接受了这样被侵犯也能获得欢愉的性爱方式,这些年这根玉茎射出的阳精确实不少,却多数是被她肏着后穴肏射的,所以暴殄天物地没操练过,一直保持着处子般洁净漂亮的模样,动情时充血也是艳艳的红,让她忍不住一而再地把玩。 但季芹藻是经不起被她这样玩的,那铃口断断续续沁出些黏滑的清液,仿佛被玩得“哭”了一般,随着顾采真撸动的动作,黏液糊满了柱身,让男人觉得又热又脏,“不要……”他自然不可能和顾采真说,你别弄了,想如何就如何,别再用这种法子折磨我。他只是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腕,却被她不满地拉开,“芹藻,你乖一点,”她低声说,语气不似在寝殿那么冷硬暴戾,边说边将他的手按在他的头颅旁,“来,放松。” 从寝殿走来偏殿的一路上,他被迫“吃”下去的七颗糖丸非常磨人,各自为政地在那隐秘之处滑动摩擦,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此刻平躺下来后,异物感依旧明显,却好像不似方才那么难以忍受了。男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依旧高高悬着。他并不想激起顾采真的怒火,他选择妥协的初衷是保全花正骁,此刻的反抗不可能改变接下来事情的走向,还有可能令事态变糟,他自然不会做糊涂事。但情欲本身,是他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与坦然面对的存在,被女子压在身下,即便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还是克制不住地紧张、羞耻、抗拒,又无可奈何。 顾采真低头去亲吻他发颤的睫毛。湿濡的舌尖沿着他的眼皮舔舐着,再转而吻上他无力张开的掌心。季芹藻轻轻喘息着,躺在她身下有转瞬即逝的茫然,那种她与少年间无法辨认的相似感又一次掠过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他心底静默的悲哀。 顾采真此时也已经不着寸缕,胸前傲人的雪峰上一点红梅艳美多姿,仿佛灼伤了季芹藻的眼睛,他不敢闭眼,怕再招来那湿漉漉让人心痛又混乱的吻,只好扭开头去不看她。 顾采真俯下身,感受着肌肤相亲带来的细微愉悦,安抚一般摩挲着男人紧绷的腰。季芹藻虽然偏过头不看她,但比起在寝殿花正骁的床边,态度已经明显没那么抗拒,连挣扎都被他自行压制到了最小的幅度,她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停下对相思蛊的暗中催动。男人此刻一无所知又含情忍欲的模样十分动人,她只要一想到,他会觉得是本身的体质淫荡不堪,才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反应,然后内心越发自厌痛苦,却又不得不和欲望妥协,对她无底线地让步,敞开身体接纳她的所有侵犯,她就更加兴奋。 “唔……”季芹藻的神智清楚,眼神中一瞬是被情欲逼出的迷蒙,一瞬又充斥着挣扎痛苦,很显然是在压制身体里不断汹涌的欲念。他的眉目间一如既往地含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还是迫使自己忍耐的克制。 “真乖。”顾采真故意夸奖般地在他唇边落下一吻,看着他生生忍住将头撇得更厉害的冲动,默默地任她沿着下颌线一直吻到喉结,她的心情越发好了许多。 男人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秀美的长眉紧紧蹙着,如玉的面庞上染着浅浅潮红,脖颈也仿佛刷了一层桃色的粉,颈侧青筋微鼓,锁骨处凹陷下去,白皙的胸膛上被玩肿了的绯红乳尖儿颤巍巍立着,随着他呼吸一起一伏,晃得顾采真心头欲火直烧,低头含住其中一粒,狠狠嘬了一口。 “啊!”乳肉被唇腔裹住吮吸的瞬间,男人立刻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颤,濒死的天鹅似的向后仰起脖颈,纤瘦的腰肢绷紧了反弓上弹,被握住了的玉茎也随之撞上那柔软微凉的掌心,脆弱的铃口翕张着又吐出更多清液,随着腰身的落下,他的喘息越来急促,渐渐压不住隐忍的呻吟,“嗯啊……” 顾采真继续套弄着他充血的男根,另一只手则绕过被带得轻轻晃动的精囊,抚上了臀缝间那隐秘的穴口。那里微微湿润,又软得不可思议,还在急切地收缩,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她快点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