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没再管她的功夫,她偷溜出宴会厅,去了外面的小花园。 时间已经很晚,天色黑下来。小花园里灯光明亮,能清楚看到这边种了大片的矢车菊。 她往里走了走,拐过一条石子路时,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有人摔倒的声音。 她有点儿怕,过去几秒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过去。 前面确实有人摔在地上,看模样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他艰难地试着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 沈半夏往他腿上看,他穿了条十分宽松的裤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两条腿和脚踝。 “你没事吧?” 她小声问,往前走了走:“我扶你起来吧。” 男生抬头,他有一张很清秀的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见他说话,沈半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起身。 男生腿上有伤,站起来的时候眉心皱了下。 旁边就有椅子,沈半夏扶着他过去:“你在这坐会儿吧,我去叫人来。” 她转身要走,男生把她叫住:“你是谁?” “我、我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就是我哥的未婚妻?” 沈半夏回身看他,点头。 她差不多能确认这位就是段家的二公子段盛鸣,比段融小三岁的弟弟。 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个人长得不太像,段融的五官要更深邃冷硬,段盛鸣却要柔和不少,看起来很好接近,不会给人距离感。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哥是谁?” 看起来很温和的人陡然冷了声音,一双眼睛冷冷盯住她:“哦,我明白了,你看出来我是个残废,戴了假肢,所以你能确定我就是段融的弟弟。” 沈半夏很怕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觉得还是赶紧走的好:“我叫人来帮你吧。” “这么急着叫人,是想让他们看看我这个残废有多狼狈吗!” 沈半夏被吓得打个激灵,进退两难地站在原地。她出来得急,没有拿披肩,身上穿着单薄的礼服裙,肩膀处细腻的肌肤露着。染成焦糖粉棕色的头发披在背上,发色在灯下透着一层温柔的光。额前一层薄薄的齐刘海下是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目光有神,灵动可爱。 她美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段盛鸣看她一会儿,笑了:“怪不得段融什么都不说就答应跟你订婚,有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他当然乐意接受。但凡换个不那么漂亮的,就他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不可能会同意联姻。” 沈半夏登时火了:“你说谁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你跟他认识不久,不了解他。段融这个人心思很重,从来都不肯吃亏,为了利益他能不折手段。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点就知道了。” “笑死人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长啊?我可比你了解他多了,他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相反,他一直都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你凭什么诋毁他!” 沈半夏很明显在护短的举动勾起了段盛鸣的兴趣,虽然他也见过不少迷恋段融迷到痴狂地步的女人,但会这么无条件袒护段融的,他是第一次见。而且这女孩刚才还因为他是个残废,说话小心翼翼,生怕会伤害到他,现在就完全变了个人,小狮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 段盛鸣的兴味愈发浓重了:“你怎么就知道他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做过的恶心事还少吗,七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他,我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吗!” “那件事跟他根本就没有关系,警察都已经查清楚了,你怎么还是不肯面对现实。是你非要找他赛车的,出了事故后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你不觉得你太不讲理吗!” 段盛鸣死死抓着椅子旁边的扶手,眼里涌现一层血丝:“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我、我听别人说的啊。” “别人是谁?那件事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消息早就被压了下去,你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怎么可能知道!” 沈半夏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段融告诉你的?”段盛鸣冷笑:“他还真是对你不一般,这种事都会跟你说。可你被他骗了,他是在美化自己,不肯承认是他害的我。” “你少胡说,他根本就没有跟我提过有关于你的任何事。”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还好好的,从来都没有出过意外,跟你订婚的人应该是我。”段盛鸣看着她:“段融就是个血缘不清不楚的杂种,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代表段家跟你联姻。” 刚才段盛鸣污蔑段融,沈半夏可以认为他是因为断了腿心里有恨,执拗地把过错全都推到段融身上。 现在她发现,段盛鸣不仅仅只是单纯地憎恨段融,他连杂种这种极富侮辱性的词都说得出来。 “你说他是杂种,那你是什么?”沈半夏逼视着他。 “我跟他怎么能一样。” “也对,确实很不一样,你从小就被宠着长大,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可段融哥哥明明也是段家的孩子,段向德却不肯承认他,逼着把他送出去,让他在外面吃了很多年的苦。你们这些人不觉得愧疚也就算了,还总是拿外人一样对待他,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亲人。” “那是因为他不配!” “不配的是你们,”沈半夏不在乎段盛鸣是不是残疾人士了,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是你们不配当段融哥哥的亲人。” 段盛鸣气得站了起来,两条残肢被假肢磨得生疼,他咬牙忍住:“话不要说得太早,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重新赶出去,他没有了金钱地位,你还会愿意跟着他吗?” 他很不尊重地笑了下:“到时候,说不定你要结婚的对象就会变成我了。” 沈半夏眼里有水光浮动,过了会儿,说:“你以为我是为了两家的利益才会跟他在一起的吗?你想错了,我是因为喜欢他才要嫁给他。你想娶我,你做梦!” 她转身要走,蓦地看到前方不远处,段融正单手插兜站着,目光落在他们这边,不知道在这里听了多久。 脸上蹭地一下剧烈烧起来,刚才的话肯定被他听到了。 说自己喜欢他。 沈半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明明能有其它办法维护他的。 段融朝这边走了过来,每靠近她一步,她心脏就跳得更快一分。头低下来,不敢看他,感受到他的气息贴近后,她的耳朵一路红到了耳根。 裸露在外的肩膀变得暖,段融拿了披肩给她围上,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越过她落在段盛鸣身上:“见了你嫂子怎么不知道叫人?” 段盛鸣咬了咬后槽牙:“她才多大,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片子……” “不管多大都是你嫂子。”段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