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懈怠时间,又一道风刃从中突现,直取要害。 “锵!锵锵!” 玉骨折扇与碧玉洞箫频频激烈相撞,于空中划出数道银白流光。来者攻势凶猛,步步紧逼,季雪满半守半退,力渐不敌,在下腰后仰躲过致命一击,旋身跃开躲避时,“刺啦——”,风刃在他右臂开了个口子,鲜红的血顿时洇了出来。 很明显地,他右手抖了一下,就在这时,对方又发动数十道攻击,乘胜追击将其压制,眨眼间,下颌、肩上、腰侧接连绽开血色,不流通的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脖颈上陡然触碰到一片凉意,是紧贴在他阳脉的玉骨扇,稍动一下便可取他性命。季雪满握住洞箫的右手愣在空中,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 对他显露出浓浓嫌恶表情的人。 是真的,所有最坏的猜想全部成真了。 恢复记忆的叶珏恨他,厌他,迫不及待地要与他清算,想要除去他这一段耻辱。 他不要他了。 季雪满知道,在踏进这间客栈见到叶珏的那一刻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决绝离开。但当这张脸带着这样的表情距离他如此之近时,无异于在他的心脏上再狠狠剜一刀。 他浑身冰凉,原先不觉得有多痛的伤口此时宛若折筋断骨,疼得再难忍受。 季雪满本就毫无战意,只守不攻,经过情丝缠毒一夜折磨的身体太过虚弱,在最后那道残破不堪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后,意识和被泪水充盈的双眸一起,开始模糊。 手握洞箫的力度松了。 面前的人却更加表露出烦躁与不耐。 叶珏讨厌他这副深情受伤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负了他,觉察到他放弃抵抗后,冷笑道:“真是废物。” 话音落,他猛地一掌拍出,巨大冲击自二人间砰然迸发,一道人影甩了出去,噼里啪啦一路撞碎自他脚下往前直线方向的全部桌椅,滚出好远。 “轰!”季雪满半边身子镶进大堂尽头的墙壁里,深褐色的墙面瞬间浮现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纹。 “噗——” 他呕出一口血,眼皮沉重闭上,失去意识的身体不由向前倾,同碎落的石砾和脱落的墙皮一起,砸到地上。 尘埃落定。 一场战斗以叶珏单方面的碾压结束,总共持续不到一刻钟。 客栈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连刚才还在害怕地拉着小二哭自家店被砸没了的掌柜,也当即噤了声,眼泪鼻涕挂了半脸。 这、这是死人了? 比起他店被砸毁,在店里死人更可怕啊! 掌柜一时悲从心中起,不知是该同情凄惨死掉的季雪满,还是该可怜自家客栈沾了晦气。 而早早退到楼梯和门口看戏的路人们,在震惊地沉默良久后,轰地炸开锅,小声议论纷纷。 “好惨,不死也残吧。” “没看错的话,那是季雪满吧?我怎么记得他实力在叶珏之上的?” “嘘!你记不记得可不作数,事实就摆在你眼前!” 也有人嘲讽鄙夷:“这就是外界吹了几百年的季雪满的水平?要我说,连个金丹期都比不上吧?” “呵呵,哪里用叶珏上场,我上我也行。” “呸!在那悲秋伤春的娘娘腔作态,洒家是最看不惯了!叶门主教训得好啊!” 这么传开一会儿,不知是谁带的头,哀叹声没了,人群里再次响起高昂激情的呼声。 “叶门主年轻神勇,真乃我正道之光!” “季雪满这叛逆贼子素日里最是嚣张跋扈,竟敢残害叶门主,死有余辜!” “感谢叶门主为正道除害!” …… 归符不赞同地瞥向从人群中溜回来的宋青屿,问道:“你的手笔?” 宋青屿得意洋洋:“是啊,门主消失一月,血炼门内外传言纷纷,正好趁铲掉昔日叛徒的机会,造一波势,何乐而不为?” 他的笑忽而变得阴狠,嗤道:“季雪满该感到荣幸,能为门主贡献最后一点价值。” 一旁梁涉听罢,无声叹气,摇了摇头。 门主是,宋青屿也是,未免太赶尽杀绝了。 先前只是他的猜测,今天这场争斗便是验证他的猜想,季雪满或许是真的舍了自己的修为赠予门主。要不怎么解释他的轻易落败? 但也奇怪,昨日黄逸向他们传递消息时,还说罗家众高手都压制不住季雪满一个人…… 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烟雾散去,叶珏负手而立,神态冷傲,居高临下定定看着向躺在废墟里的人。 真是弱得不像话啊,季雪满。 他一步一步朝墙边走去。 新绿落入尘泥,自此黯淡无光。 叶珏想,报仇雪耻,应是畅快的。 却在看清那人身上的伤痕和血迹,心头忽涌上些许尖锐的疼。 不应该。 他皱起眉,竭力按捺住那股异样。 若非你起歹念,不惜身中情毒也要强占、侵入本尊识海,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眼底茫然消逝,叶珏又恢复初时冷漠。 宋青屿跑过来,蹲下探了季雪满鼻息,有些不满:“嘁,真是命硬。” “门主,此贼该当如何处理?” 叶珏转身便走:“带回去。” 既然还活着,就慢慢偿债。 宋青屿粗暴地拖着人就要跟上。 归符忙上前抢过,抗在肩上:“我来。” 宋青屿冷笑:“你倒是积极,三番两次护着他,归符,我越来越怀疑你对门主的忠诚了。” “我对门主从无二心。”归符驳回他的话。 正因如此,若是季雪满真对门主有恩,那今日门主之作为便是他造下的孽债。 修真之人最讲究因果循环,归符插手不了叶珏的私人恩怨,只能以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尽可能减轻因果。 同样地,梁涉在给掌柜付赔偿的款项。 “抱歉,这些您收好。”他收起钱袋,扫了一圈仍在窃窃私语的人群。 真是闹出大动静了啊。梁涉头疼,这样对付叶淳也更麻烦了。 回程的路上,灵舟行驶得极快。 归符在灵舟的客舱里,独自守着季雪满。两个时辰后,周边环境突然变得极为嘈杂,竖耳一听,是如排山倒海般不绝于耳的欢呼声。 “门主!是门主的灵舟!” “看!船头站着的那个,就是门主没错!” “啊啊啊门主回来了!太好了!” …… “右护法,我们到了。”前面有护卫传话来。 归符应声:“知道了。” 他看向伤痕遍身、昏迷不醒的季雪满,默不作声将人背起,两条手臂随即无力地在他肩头垂下。 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