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声道:“是你啊。” 梁涉将药箱放到床头的方桌上,打趣道:“门主似乎有些失望。” 叶珏颇为惊讶,挑眉看他:“好你个梁涉,胆子大了,敢笑话本尊。” “属下不敢。”梁涉恭敬回道。 “你说都说了,有什么不敢的?”叶珏笑完,黯淡垂下眸,低声道:“梁叔,我做了个噩梦。” 梁涉在圆凳上坐下,拉起他的手腕把脉,头也不抬道:“你确定是噩梦?” “……” “你若觉得是噩梦,噩在何处?” 叶珏不由想到梦境的最后一幕,季雪满消失时眼泪滴落在他脸上,而他慌张无比地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那种失去最宝贵之物的骤然心痛,他在此之前从未体会过。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梁涉微微笑道:“属下不敢对门主的私人恩怨多做评价,只是担心门主的身体罢了。” 叶珏翻身趴在床上,上身衣衫褪去,露出结实的臂膀和宽阔有力的脊背。 梁涉在上面一边快速布针,一边念叨:“有时候,门主应该多听从自己本心,切莫因一时赌气动怒而故意做出相反的选择。” “这样并不值得,不是吗?” “……” 叶珏闭上眼,看起来像是睡着。 梁涉往他头上也扎了几针。 沉默良久,叶珏忽轻笑一声:“梁涉,你今天话好多。” 梁涉也不觉被责怪,大大方方回道:“门主不就是想听属下多说几句吗?” 叶珏扭过头来,掀起左眼皮,沉声道:“可本尊没错,本尊不会有错。” “季雪满辱本尊在先……这是他应得的。” 梁涉无声叹了口气。 食指逐一在距银针一寸上空点过,淡金光芒在后背流转,他收了针,卷起针毡。 “先前是属下无能,让门主做了噩梦,从这次以后,应该不会了。” 叶珏穿好衣,点头淡声道:“嗯,回去吧。” 梁涉退到房门外,回头看到木窗后昏暗模糊的灯光。 他叫来另一个守夜的护卫:“门主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之后不管谁来,不管说是奉谁的命令,都不准进去打扰门主,知道吗?” “是。”护卫应下。 * 另一边,墨白连夜飞奔至血炼门外围。 血炼门内无师徒传承,实力高低才是第一要义,所以一些加入血炼门但资历修为尚浅、又无甚作为的门徒便会安排在宗门外围,类似于其他宗派的外门弟子。 墨白是听了梁涉的话,一股脑热冲过来的。 直到他站在钟楼顶上往下望时,被夜风一吹,才冷静下来。 找个和季雪满长得像的,然后呢?大半夜的让他挨个房间闯入掀人被窝看长啥样吗? 太蠢了。 即便去除长相这条要求,短时间内在血炼门找个干净清白的、还愿意做门主下面的男人也不容易呀,血炼门不是奉行合欢之道的雪月宗,更不是秦楼楚馆,上哪找? 啧,门主还真是交派了个不得了的任务。 但再难也得完成。墨白吹了会儿冷风,想出个主意,或许可以去找管理宗内人口事务的案堂,从名簿上先缩小搜寻范围。 说干就干。墨白有了目标和动力,不再在钟楼耽搁,身形一跃,脚尖点在楼顶屋檐上,朝着案堂的方向一路飞驰。 但没飞出多远,下方忽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墨白低头一看,见是一人急匆匆穿梭在楼宇间。 是个生面孔。虽说血炼门没有宵禁之说,但大半夜的行踪鬼鬼祟祟,并不正常,不排除是刺客恶徒。 作为守护门主安全的高级护卫,墨白觉得自己很有义务拦下这可疑之人。 “站住!”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厉声呵斥挡在路前。 纪明晨正低头着急赶路,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头顶陡然降下一道惊雷般的吼声,吓得他“啊呀”大叫一声,惊慌后退绊倒在地,看清面前活阎罗似的冷峻面孔后连忙低头跪好。 墨白一愣。 这么弱吗?不像是刺客的样子啊。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例行盘问:“你是何人?深夜在宗门内乱窜是要做什么?” “我、我……”纪明晨眼珠子乱转,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叫苦不迭,把那几个杀千刀的骂了千百遍,都怪他们,半夜非喊肚子饿驱使他去厨苑找吃的。 修真之人如何会饿?就算是饿,也说明他们修行功夫不到家!哪来的脸吃东西! 可纪明晨不敢反抗。谁让他修为低下、人微言轻,在门徒素质最差的外门里也能人人都踩上一脚。如敢不从,他只会过得比现在更惨。 而现在,他明确感受到面前的黑衣人修为比他高出一大截,明显是宗门内圈的大人物,他更惹不起。 “说话,回答我!”墨白等半天都没等到一句有效信息,不耐烦催促道。 纪明晨知道他要是不交代出个像样的理由很有可能直接被当场抓起来,衡量之下,还是先保住眼前更重要。 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弟子名叫纪明晨,现归属于外门。今夜是几位师兄忽觉饥饿,让弟子去寻些吃食,不小心冲撞到您,还请您恕罪。” “吃食?”墨白将信将疑重复这两个字,冷笑道:“真是雅兴。” “师兄们……一向如此。”纪明晨紧张得脑门上都是汗,还不忘在大人物面前给那几个孬种抹黑一把。 他如此慌张胆小,料想也干不出大事。墨白检查了他身上的通行牌,暂且相信他没有说谎,才有放过他的意思。 “行,起来吧。” “是。” 纪明晨畏畏缩缩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拍身上的尘土,低头垂手侧身站在一旁等待墨白先离去。 墨白瞧着,觉得没意思,一个小弟子,耽误他这些时候,天都要亮了他还没给门主找到合适的人。 他心烦跨步离开。但在经过纪明晨身边时,不经意瞥向他的侧脸,突然有了新发现。 察觉到身旁人驻足探究的目光,纪明晨大气不敢出,直到被盯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他斗起胆子偷偷抬眼看了回去。 这一下正好和抱臂歪头观察他的墨白对上视线。 “弟子失礼!”他心惊胆战,立马低下头,又小步往后退了些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墨白却是大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人,竟和季雪满长相有六分相似! 而且他刚才说,他也姓季? 墨白问:“纪明晨是吧?哪个纪?季节的季?” 在听到后半句时,纪明晨垂下的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嫌恶,但他声音没有变化:“不是,是年纪的纪。” 墨白“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