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全都歇掉。 可以说,一朝之间,宋青屿对叶珏的尊重敬仰全变成轻蔑不屑。 堂堂血炼门门主,竟妇人之仁,对昔日敌手心慈手软,与其有不清不楚的肉体关系,若是当成禁脔也就罢了,可笑叶珏竟是对季雪满真上了心,还为其问罪于他最忠诚的下属。 宋青屿认为叶珏变了,已经不适合再坐在这个位置上,或者是他本来就对叶珏的认知有偏差,如今不过是看清他的真面目罢了。 他敬重叶珏时自是恭敬有加,当他观念改变后,说话就不再客气了。 毕竟,血炼门不是叶珏一个人的。各个世家能让叶珏坐上门主之位,自是也能将他拉下来。 宋青屿笑笑,意味深长道:“如果门主所想真如属下说的那样,那不妨请门主好好考虑一下,对属下行刑之后,要对宋家如何交代?还有其他世家家主,可能也会稍微关心一下属下的身体状况。” 他和归符不一样。归符出身比季雪满好不了多少,只不过稍微聪明点,知道攀附世家才有出路。而他宋青屿,则是正儿八经的宋家嫡子,宋家多位长辈在血炼门内都身居长老高位。叶珏想要动他,没那么容易。 此话一出,殿上站着的三人皆面色唰白,无不吃惊。叶珏倒显平静,无恼无怒:“你在威胁本尊。” 宋青屿皮笑肉不笑:“属下不敢。” “是吗?” 叶珏嘴角勾起,垂首看向搁在扶手上、缠满绷带的右掌,一点点收拢,漫不经心道:“右护法所言极是,是本尊冲动了。” 他抬眸望过来,沉声道:“做事情是该深思熟虑,本尊已知晓,右护法大可放心了。” 威胁奏效,宋青屿心笑,不就是怕了?真是怂货。 得意的同时,他不禁失望加晦气,效忠数年的人连一点魄力都没有。 那时敢当面和叶淳撕破脸皮,仗的也不过是世家们的底气罢了。 “门主明鉴。”他一拱手,语气却傲得很。 叶珏退让的态度,归符震惊,苍凛愤怒,而墨白则是摸不着头脑。 如果给季雪满下毒的宋青屿可以不闻不问,那杨兴、何算、纪明晨,还有看过留影石的人都该怎么处理?这些人里鱼龙混杂,有外门门徒和出身低下没有背景的修士,也有部分是宋青屿这样的世家子弟。 墨白想等宋青屿走了后私下再询问一遍,却见叶珏先起身离开无相殿,要回主院。 他一手提着纪明晨,一手拼命压制暴怒的苍凛,实在不便,慌忙之下喊道:“门主!” 叶珏回头看他:“还有何事?” 墨白张了张嘴,支支吾吾:“您之前下令的……” “哦,不变,照本尊说的去做。”叶珏不带丝毫犹豫。 “?”这下把墨白搞糊涂了。 门主对世家的势力,是忌讳还是不忌讳呀? * 叶珏独自回到后院。 护卫在他前去无相殿时守在卧房门口,现在见他回来后自觉退下。 叶珏推门进到房中,关上门的那一刻,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他倚倒在门上,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情丝缠毒是暂时消退,但他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痛觉还有季雪满的一身伤。 在外,他勉强撑作无事,实则每时每刻都在竭力控制身体不要抖得太厉害。 而他每遭受一分这样的痛苦,心中的自责悔恨便多一分。 “呼。”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缓慢踱步到里间,掀开帘子。 未曾想,季雪满已醒,且感受不到疼痛后,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已能下地行走。 此刻,他坐在软榻上,斜倚着墙,出神地盯着窗外。听见珠帘动响,缓缓偏过头来。 他的情绪看起来平复许多,叶珏背着右手,走到他对面坐下,唇角抿起:“好些了吗?” 季雪满看了看他不自然的右手和缠着绷带的左臂,抬起左手腕,露出暗红的血色法印。 没有疑问,没有喜怒,他好似对叶珏此举不为所动。 叶珏也不在意,转而跟他说起其他的事:“调查清楚了,所有牵扯的人都会处理。那个想要欺侮你的歹人,背后其实有人唆使,或许你还有印象,纪明晨,一个外门门徒,你救过他并将他带入血炼门。” 他抬头看过去,对上季雪满的目光,无波无澜的双眸中多了一丝茫然,随即又转为一抹嘲笑。 他在笑自己:“你是想说,是我太蠢,救了人,却反遭迫害。” 叶珏喉头有些发堵:“当初,你不该救他。” 季雪满低下眸,轻哂:“也不该救你。” “……你说得对,不该救的。”叶珏眼眶微红,笑着说。 “叶珏是,叶折瑾也是。” 第32章 叶珏讨厌那年在重云宫一味向他索求的小圆脸、小黑皮,讨厌强迫威胁季雪满共享出历练所得的血炼门门徒,讨厌受恩于季雪满却反教人唆使陷害他的纪明晨。 但叶珏想,他和那些人本质上无甚区别。 他活成了他最讨厌的人的模样,仗着季雪满的信任和喜爱。 以前,他劝过季雪满许多次,不要理睬贪婪自私无底线之人,可他唯独没劝过季雪满一句:不要相信他。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当真感受不到季雪满对他的感情一二吗? 叶珏记得,在秘境中他犯傻为季雪满当肉盾挡下那一记偷袭,手背上破了个口子后,乘坐灵舟回去的路上,季雪满拉着他非要给都快愈合的伤口上药。 彼时,他一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瞧着季雪满抓着他的手一脸紧张担忧,心笑这人实在小题大做。 可胸口却生出一股奇怪的悸动,灼灼目光落在那张明艳生动的脸上,再难移开。 他不由想到先前有人骂他的话,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学起那不入流的修士,凑近了调笑道:“他们说我玷污阿雪,似乎也没说错。这样的肉体接触,可不就是‘玷污’?” 季雪满脸皮薄,瞬间就脸红了,嗔他休要乱说。 叶珏好心情地放声大笑,满足地欣赏季雪满慌乱羞恼的模样。 看啊,他知道的,可他不愿细想,任由为之,甚至利用季雪满对他的这份好感。 他才是欺骗伤害季雪满最深的人。 现在,季雪满终于“醒悟”过来,叶珏却感觉不到一丝高兴。 因为季雪满说:“放心,以后不会救了,也没机会救了。” 身和心一同死去。 是叶珏亲手了断。 他慌了,后悔了。头一次,两人立场仿佛反过来,他劝说起与从前类似却又相反的话。 “不值得的人很多,包括我。但或许,在哪个破庙里,还有一个你。” “有意义吗?”季雪满轻声打断,自问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