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老二:“真的。” 宋知味闻言,这才看向这两个兄弟——尤其是看向平日里不显眼的二弟。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宋二少爷苦笑一声,“大哥,别这样看我,我确实不是什么有大智慧的人,并无藏拙之心。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他顿了顿,道:“我知道,宋国公府能走到这一步,父亲也是动了心思的,并不能全然怪你。但是最后一步,应当也是你撺掇父亲站队齐王,这才落得如此下场,这份罪,你得认。” 他说到这里摇摇头,叹气道:“我就是不懂了,咱们家已经这般好,为什么你们非要再进一步。你又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呢?” 宋知味这才开口说出这几日来的第一句话,“我跟谁比?” 宋二少爷:“自然是跟郁清梧比。”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自从元狩四十四年郁清梧中探花被人追捧后,你就已经忍不住了。” 宋知味抿唇:“我没有。” 宋二少爷也不跟他争。他只说,“你看,即便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是不愿意承认。” “可是,无论你承认不承认,从郁清梧重返洛阳,一步一步走在你的前头,把你的名声挡住,你就开始急了。后来,他娶了你提亲过的镇国公府姑娘,你更急了。” 宋三少爷嗤然道:“可不止这些。他表面上对自己喜好男风的名声不在意,但其实心里恼怒不已,时时刻刻想要翻盘。” “我当时就跟父亲说过,你心思重得很,又要面子,不仅在别人面前装云淡风轻,就是在自家人面前也是装的。我让父亲说说你,父亲却说我嫉妒你——哈,我有什么可嫉妒你的,嫉妒你要面子却没能力,郁清梧把成名的机会最后送到你的面前,你却没有把握住,还更加急切起来。” 宋知味阴沉沉:“什么成名的机会?” 宋三少爷重重道:“让你去收账——扪心自问,如果这件事情是郁清梧去做,他肯定不要体面,也会把账收回来。可他看死了你,根本不认为你能把账收回来,所以挖了个坑让你吃跳,你如他所愿,没有跳出来,反而自掘坟墓!” 宋知味呼吸声越来越重,宋三少爷眼见他情绪终于有了变化,说得更加起劲,“哈,如今想来,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的能力可能会被人看轻,所以步子大起来,结果没走稳,把一家人都害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也没有解恨的感觉,痛哭道:“国公府邸,百年传承啊!” 宋知味转过脸去,又开始一言不发了。 宋三少爷便扑通一声跪下,朝着半空大喊,“父亲,你看看吧,看看这就是你的儿子,你最看重的儿子!” 等第二日,一群人要被押送到西南去之前,狱卒拿了衣服过来让他们换上。 肮脏不堪的衣服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宋知味看着那个字,这才有了一丝沦为阶下囚的真实。 他想吐,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但狱卒可没有那样好的耐心,一鞭子抽过去,“还愣着做什么,要我来帮你穿吗?” 宋知味深吸一口气,恶臭之味传进了嘴里,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狱卒皱眉,又抽了一鞭子过去,宋知味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去换下了身上的绫罗绸缎,穿上囚衣。 狱卒又带着他去见人。 宋知味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听见此人对狱卒道:“等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来接应,会把他带去庄子上养着,到时候还请通融。” 狱卒收了他的银子,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那人急匆匆离开了。 宋知味问,“那人是谁?” 狱卒:“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做出要抽人的姿势,“滚滚滚,别耽误老子做事。” 宋知味抿唇,“你不是收了他的银子么?” 狱卒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可只说要接你去养身子,但没说让我一路上不抽你。” 反而委婉的让他一路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狱卒可想不通这些。这些富贵人啊,总是有诸多秘密,他能活到现在,就是只收银子不打听。 但这事情也古怪得很。他在心里揣摩着:如果一路上还是照常折磨宋知味,那不就是用接去西南养身子吊着他不死么? 毕竟死在路上的囚犯不知有多少。 狱卒砸巴了下嘴,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恨他。” 第77章 点天光(3) 邬庆川和宋国公府流放抄家之后,洛阳倒是热闹起来——内阁和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空,势必是要有人补上的。 补谁的人,就成了关键。但无论补谁的人,都要争一争,吵一吵,不然朝堂太安静,皇帝不高兴。 皇太孙和郁清梧在一块下棋,心不在焉,“你说,陛下会重新拎出魏王来继续跟我斗吗?” 齐王因着倪陶和邬庆川一案被皇帝厌弃,所以这一次补人,皇帝也很明显是在他和魏王的麾下挑,没有要齐王的人。 如今齐王府只有齐王世子在皇帝面前撑着,还算有点脸面。 郁清梧闻言摇头,吃了皇太孙一子,将棋子拿在手里摩擦,低声道:“不会,陛下看着已然不喜欢魏王了。” 皇太孙神情复杂,“陛下的心思真是……” 郁清梧笑了笑:“他之前喜爱魏王,是因为魏王能够跟齐王斗。但等殿下您入朝堂之后,魏王却想躲着看两虎斗,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惜,他想得倒是好,却没料到他不争想捡便宜的心思,陛下却看不上,心里早已经不喜。” 皇帝对子嗣的要求还挺高。魏王这样,他觉得丢了脸面。 尤其是魏王一门心思想生孩子的事情,让他更加不满。 郁清梧轻声道:“山君说过,乡下的老人其实很多都不愿意在年老的时候看见子孙出世,他们觉得,每多出一个子孙,就要夺走自己的寿命。” 皇太孙啼笑皆非,却又觉得皇帝还真是这样。没准,这才是皇帝真正厌恶魏王的理由。 他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那最后还是会让阿柏跟我斗?” 郁清梧点头,“我估摸着是。” 皇太孙心不在棋盘,索性不下了,伸了个懒腰:“齐王叔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看他忍不忍得住,能忍多久。” 他得一直防备着。 “而且,齐王愿意让阿柏出来一时,却不会出来多时。谁愿意将手里的势力给别人呢?即便是儿子,也是不成的。” 他将棋子一颗颗抛进棋盘,“这就是皇家的规矩。” 然后顿了顿,笑道:“阿柏却不知道这条规矩……阿柏这个人,一直都挺单纯的。” 郁清梧就明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