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劳地挣扎着,辩解着,可他的声音淹没在涌出的鲜血中,和眼泪一起滴落在囚禁他的牢笼里。
无人听清。
随着环首刀捅穿皮肉的声响,押送他的官吏们接连倒在了血泊中。滚烫的血溅在卫昭努力伸出的双手上,溅得他浑浊的双眼中只剩了猩红的一片。
远处,临近州府的官兵听见了求援的响箭声,正匆忙赶来。
那假扮朔西突骑的刺客忽然劈开了囚车,背起卫昭就要走。
他推不开、躲不掉。
他的腕上系着一条亡妻编的彩绳,上头缀着两个小小的青玉坠子,被他珍重地戴了许多年。
彩绳在挣扎中断裂开来,两个刻了字的青玉坠子砸在血泊中,发出叮当的轻响。
一个是“风”,一个是“澜”。
他的两个孩子。
“放、放开……放开!”
卫昭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手狠命捏紧了那刺客的咽喉。
四面八方的官兵涌了上来。
刺客咬牙吃痛,恨然松手弃了他,哀声呼号:“将军有令,勿要受他所累,撤——”
卫昭滚落在地,半白的发浸染了血。
迟了一步的官兵们惊魂不定地望着满地尸体,出鞘的刀剑犹疑地对准了他。
“我那二子……不能……”
卫昭抬起手来,似想抓住什么。可他瞪视的眼瞳中光华渐散,倒映着晦暗的天空,终是沉寂了下去。
没有一人听清他破碎的未尽之言。
第039章 长林啸
卫昭死了。
饶是不愿相信,可众多眼睛都看得清楚,朔西突骑屠戮朝廷命官,欲救卫昭脱逃而未遂,此举几与谋反无异。兹事体大,当地官员不敢擅作主张,立即封锁了消息,遣人快马加鞭往京中递急报。
而那时卫临风领了剿匪的差事,率领轻骑刚行到泾水一带。秋雨涨水,几处决堤淹了良田,路面泥泞难行,马蹄踏起的都是腥臭的烂泥。
一行人好不容易寻到干净的水源,停下来暂作整顿。
卫临风坐在树下闭目养神,身边搁着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槊,看着沉肃又煞人。他的面容其实生得很俊雅,只是被战场打磨得久了,带着些不怒自威的冷冽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