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因为沈容跌倒而露出了惊忧的神色,还全然不顾摄政王的威仪,亲自将人抱进了王府。 暗中观察的诸人具是疑惑,沈家那个小傻子为何能得此殊荣? 最后还是家中的老太爷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眯了眯苍老却仍旧精明的眼睛,悠悠道“沈皇后被废之前,沈家与薛家往来密切,那时贺衍川还姓薛,是薛家嫡子,与沈业成的嫡长子沈易情同手足,沈容是沈易的同胞幼弟,想来贺衍川在那时便和沈容有了些情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先帝在位时,沈老太爷官至宰相,镇守西北的薛家军更是声名在外。 文官之首与武官之首关系融洽,好得像是一家人一样。 这样强悍的势力当然不能容于天生疑心病重的帝王眼中,于是当时的沈皇后,也就是沈容的姑姑因涉嫌谋害皇嗣被废,囚于冷宫,最后郁郁而终。 传闻中被沈皇后谋害的皇嗣,正是贺衍川那时名义上的长姐薛贵妃的腹中胎儿。 为了安抚薛贵妃的丧子之痛,也因她德才兼备,皇帝特立她为新后,统领后宫。 除此之外,先帝还在前朝打压沈家提拔薛家,一个走上云端一个没入尘埃,再加上皇嗣和立后之事,即便知晓这是帝王的阴谋,薛沈两家也无可避免地生出了嫌隙,最后越分越远,甚至开始互相仇视。 尽管小皇帝登基后由薛老将军授意,立了沈业成膝下比小皇帝大了两岁的小女儿沈乐为帝后,以图缓解两家僵硬的关系。 可身为摄政王的贺衍川对沈家的态度向来冷淡,一直是公事公办,怎么到了沈容这里就有所不同了? 若说是因为跟沈易有交情,但贺衍川十四岁前往西北大营,直到二十四岁才归京认祖归宗,改薛姓为贺姓,由薛小将军变为小皇叔。 那时沈贺两家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他也早跟沈易断了来往,又怎么可能会在意沈容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傻子? 思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那沈容虽痴傻,但模样却是一顶一的好,听说连以美貌闻名京城的当今皇后,也就是沈容的妹妹沈乐也要逊色他三分。 京城中的公子哥们好养男妾,若不是沈容的身份摆在那儿,指不定早被哪个纨绔抢夺去金屋藏娇了。 想到这儿,众人才幡然醒悟,沈家派沈容前去的目的可能不止是求情,倘若贺衍川将沈容收入房中,哪怕只是个妾室,沈家也算是与贺衍川攀上亲家关系了。 如今贺衍川大权在握,跟他攀上亲戚,不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连救出沈业成也不再是一件难事了。 贪污案调查进行得如火如荼,在这个敏感时期,贺衍川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抱沈容进府,根本无法抵赖,这正中了沈家的下怀。 众人暗自恼怒,这沈家居然卖子求荣,实在是诡计多端,太不要脸了!? 第三章 川川,吃梅花糕 跨进大门以后,贺衍川走得极快,宛如一只气势如虹,直直射向目标的利箭,但步伐却始终稳当,没有让怀里那人受到半分颠簸。 刘管事小跑着跟在后面,有几次踩到地面上刚落下的新雪时还差点滑倒。 万幸,紧赶慢赶,他还是跟上了贺衍川的脚步。 只是当看见贺衍川前进的方向时,刘管事蓦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声叫出来。 王爷竟然要带沈容去他自己居住的主院! 即便沈容是贵客,王爷亲自抱他进府已是天大的恩赏,王府里有这么多待客的地方,王爷怎么偏生就带他去了自己的院子。 方才门口发生的事儿,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传进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后续的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但若是想要个体面的解释,也不是没有。 贺衍川与沈易有旧情,视沈容如亲弟,看见弟弟淋了雪,关心则乱,情急之下才直接伸手抱了人。 这说明贺衍川心善念旧,还有益于美化他的名声。 但这个理由可不足以解释贺衍川为什么要把沈容带回自己的院子里,异姓兄弟关系再好也总得有个界线,更何况贺衍川与沈容都已是成年男子。 这世上哪有成年男子会把兄弟抱回自己卧房那样私密的地方?这听着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举动。 作为摄政王,贺衍川如今正是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一言一行都惹人注目,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人口实,遭人唾骂。 刘管事不明白,贺衍川虽然一直被外人传为是狠厉跋扈的主,但行事向来谨慎,每一步都走在规则章程之内,绝不轻易犯错。 怎么一遇到这沈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比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还要冲动急躁。 他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来什么后果,刘管事却是急得想跺脚。 眼看马上就要进院门,刘管事深呼吸一口气,故意落后一步,瞥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一眼。 小厮顿了一秒,立即反应了过来,低声道“管事放心,小的这就去提点他们几句,今天在府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被透露出去。” 能贴身跟着刘管事的,哪个不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说完这话,小厮便转身办事去了。 方才他们来的路上,可是遇见了不少下人。 刘管事满意地点点头,折回了院里去,这时的贺衍川已经将沈容抱进了暖阁。 今年刚入冬贺衍川屋里就点了火,烧的是宫里送来的银碳,顶好的品质,一点烟气也无。 暖阁里温暖却不燥热,贺衍川把沈容放到垫得柔软的小榻上,伸手就去脱他外面凝了冰的梅红色斗篷,朝侍女伸手冷声道“拿我那件白狐裘过来。” 下人们在看见贺衍川抱着个“冰坨子”进来时纷纷惊了几秒,但好歹都是贺衍川屋里伺候的人,心思机灵着,回过神来以后就有序地忙开了。 沈容从见到贺衍川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声都没吭,被贺衍川抱起来以后也是乖乖地缩在他怀里。 这下贺衍川帮他解了斗篷,正准备帮他脱下沾了雪的外裳,却见他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搂着肚子,像是在护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手松开,我给你把衣裳脱了。”两人十多年没有说过话了,贺衍川想让自己温柔些,但话说出口时还是习惯性地带了几分冷淡与强硬。 他蹙了蹙眉,心下有些后悔,却没有表现出来。 但沈容却像是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陌生感,缓缓地抬起了僵硬的脖子,冻得通红的脸面向贺衍川,眉毛眼睫上还带着没融化的白霜。 在看清贺衍川脸的那一刻,沈容原本呆滞的目光忽然恢复了灵动的光芒,冻僵的唇角也慢慢扬了起来。 他像是泥里睡迷糊了的种子,在感受到熟悉的温暖时以为是春天到了,于是铆足劲儿地顶开雪堆,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