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侧身时,容貌几乎背光得朦胧不清,但唇角的笑靥却真实得明晰无比,有那么一刻,奚临仿佛透过她看见穿越了千年岁月的一抹倩影。 说话时的模样,招手时的动作,举手投足都是熟悉的痕迹。 他定定地睁着眼,瞳眸里却无疑是震撼的。 “刚想找人去叫你,这么巧你就来了。” 瑶持心脸颊边挂着几道新鲜的伤口,狼狈又自豪地在春阳下高举手臂展示自己的大作。 “看!” 她说,“我把这树救活了,怎么样,还可以吧?” 奚临目光怔忡地望着她,隔了好久,才将视线落到院内的灵树上去,语气愕然地开口:“这是,师姐你做的?你……一个人么?” 昨日分明还有大半断根,仅仅是一宿半日的光景竟已完全复原,着实不可思议。 可那灵脉拙劣的衔接口,以及这灵力的气息真真切切,又并非假借他人之手。 ……她怎么办到的? “对啊。”瑶持心叉起腰,得意的不行,“是不是好奇极了?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是如何办到的呀?” 很难得,对方竟不似林朔之流那样泼她凉水,反而甚为诚实地带着点单纯地颔了颔首:“嗯。” 大师姐眉梢轻动,心情愈发愉悦,隐约有条暖流在血脉间欢快地冲刷,连日来的疲累都散去不少。 她神秘地一眨眼:“我去六出洞窟把灵台给冻上了,一整宿心如止水,补起灵脉得心应手!” 奚临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啼笑皆非地无奈道:“你可真会乱来啊。” “六出洞窟的风雪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吧?若灵台冰消冻释了又该如何呢?” “不如何啊。”她答得理所当然,“就多跑几趟咯。” 左不过是麻烦一点罢了,勤能补拙,只要结果是好的,辛苦些又有何妨。 “我如今的手法可娴熟了,半个时辰能补五百条。” 说来这还是瑶持心头一次凭自己的本事干成这么一件大事,她挺有成就感。 大师姐顶着一身狼狈的形容,眼里的光彩却熠熠生辉,神气又期盼地朝奚临道:“知道师弟你是故意刁难我,嘿嘿,想不到吧——有没有大吃一惊啊?” 青年眸中的神色闻之一暖,整个人无端便柔软了几分,举目看向苍苍乔木时,好似隔着悠远的年光凝望过去,自语般呢喃道: “是啊。” 第一眼所见,他又何止是大吃一惊。 沧海经年,世事悠悠。 他险些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回流的旧时光,千古八荒,恍如昨日。 第8章 论道(七)我大概知道你的水平在哪儿…… 瑶持心用热水洗净一身的寒气,换了套干净衣裙,又找来一盘小饼充饥,神清气爽地边吃边走到廊下。 此时的奚临已经去而复返,手里握着一本不知内容的蓝皮册子。 她目光黏在院内的灵树上,平日只当这些是观赏花木,今天却觉得自己一手扶持的植物长得格外茁壮挺拔,瞧着就可爱。 大师姐与有荣焉地沾沾自喜:“诶,你看我这补灵树的手艺若能发扬光大,往后是不是可以给我爹省一大笔开销啦?” 奚临在她对面盘膝坐下,将书册铺开在地,头也不抬:“别想了,你充其量不过是救活了一棵树,这树里没有灵气便与路边寻常的草木无异,不值什么钱。” 而后又轻轻皱眉:“何况,师姐你跑去六出洞窟封住灵台算是借助了外力吧?严格上讲,有投机取巧之嫌。” “那、那又怎么样!” 瑶持心生怕他反悔,连忙着急道,“你也没说不让去啊,亲口答应的事可不能不认账哦,师弟,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的。” 他对此倒并未再争执下去,只浅浅叹了口气,像默认似的,垂目翻开册子,淡声说:“名单我大致看过一遍,这次参加玄门大比的人数正好满一百,意味着择出前六至少会比试四轮。” “师姐此前说只要赢下第一场就好,按照以往惯例,对手虽为抽签决定,但在这个阶段普遍不会抽到剑修,所以除非撞上高手,剩下的人水平差距都不太大,你想赢倒也不算很难。” “真的吗?” 瑶持心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撞上高手,能得他一句肯定的答复,又惊又喜,“这么说,师弟你要教我厉害的绝招了?” 奚临凉凉地掀起眼皮:“如今离大比只剩七天,七天想掌握一门术法不可能,越厉害的越容易反噬其身,那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闻声含恨不平:“害我只剩七天的人是谁啊!若非我补破烂补得快,指不定只剩三天了。” 对面的青年没理会她的指责,接着往下道:“因此这段时日,最好的方法是对你原有的能力进行提升,一来便于你入手,二来亦容易有所悟。” 他说完掌心一起,朝院中打了道剑气。 那灵力外放得极克制,几乎不带锋芒。 待烟尘散去后,一柄涌动着符文的长剑便静静悬于半空,散发着明黄且温和的光。 “这柄剑上附着着我的灵气,师姐用你擅长的术法朝它打五十招,我想看看你的实力。” 瑶持心依言应了。 她放下点心碟子行至灵剑旁,展开双臂凝神结印。 和林朔、怀雪薇这类专精某一门修炼的人不同,她其实没有特别去学哪个流派的招术,平时下山办事的机会少,需要动手的场合反而用法宝更多些。 奚临坐在廊下木质的台阶上,冷眼看她走完五十招,眸中不冷不热瞧不出情绪。 大师姐还有点紧张地喘了口气,抹抹额头上的薄汗,期待地回眸叫他:“五十招有了,师弟。” 青年收回视线,仿佛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颇为中肯地评价:“行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水平在哪儿了。” 她刚完成补树大业,这会儿正对自己的本事空前自负,十分含蓄地问:“怎么样,我其实也还可以的吧?” “……” 奚临不知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一时缄默良久,最后模棱两可地点点头:“还好,差不多是难以想象的糟糕。” 瑶持心:“……” 她本想着磨砺了好几日的心境,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功将灵树起死回生,怎么着自己也有一丁点实力在,想不到他给出的回答竟如此残忍。 大师姐小小地争辩:“可我不是补好了树脉么?你曾经说这得是心志坚定的剑修才能办到的事啊。” 对面的青年低头翻了一页名册,“我是说过没错,但这种修炼对于练剑之人而言不过日常功课,你能办到是很出色,却还没有那么出色。” 她学的东西很杂,好像符咒、术法、锻体武艺都会一些,花样百出,不多亦不精,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