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不是错觉,连阙竟在机械音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解开怎么检查?” 连阙没能从他的掌心抽回手,正欲说话间对方却已转而将手附在了他的浴巾一侧。 连阙的身体一僵,退无可退地靠在墙上。 面前的人也愣在原地,他像是只是为了制止连阙的动作,想在不解下浴巾的情况下完成检查。 却未曾想到这样的动作竟更加耐人寻味,那只手附在浴巾上之后便没了动作。 空气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景斯言率先回过神来,他的动作敷衍又有些心不在焉地从浴巾两侧划过。 “转过去。” 不算长的时间里,这已经是连阙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他才忽然察觉自己的紧张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他是最开始发现景斯言容易害羞,刻意挑衅的人,怎么如今反倒紧张起来。 他闻言背过身,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检查仔细了吗?” 谁知他的话却像是惹恼了身后的人,下一瞬他的双手便被反扣在头顶,身后的机械音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喑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从通风管道离开的?东西藏在哪?” 连阙猝不及防被锁住了动作,固定在手腕的手掌如同坚固的烙铁,铬得他的手腕酸痛。 “什么东西?温首席,你们要检查我也配合了,我连你们丢了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没办法帮这个忙……” 禁锢在他手腕的指节突然收紧了力道,连阙吃痛收了声,正欲斥责间身后的人却转以单手缚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探过他身后的浴巾。 “别叫这个。” 他说罢便将人放开:“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已经见到他了,就尽快离开这里。” 连阙揉着酸痛的手腕转过身,却见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人竟已然扔下一句话推门离开。 门外的机甲兵见状纷纷抬起头目光戒备而探寻地看向二人。 “这里没有。”景斯言却径直越过众人:“去搜别的地方。” 众机甲兵虽心有不甘,却还是跟上他的脚步快步离开。 连阙透过自行关闭的机械门看着有序离开的众人,直到更衣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他才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如今的景斯言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他们怎么就忽然站在了剑拔弩张的对立面,而且他为什么觉得——刚刚的对峙,自己反而成了吃亏的一方。 明明是解开浴巾就能解决的问题。 怎么到最后就演化成了…… 但他想到这里,却又不无心虚地想起自己在不久前也曾经摸过景斯言的骨。 这么说来,他们两个也只是扯平了而已。 不过。 科研所的浴室和更衣室都是单性别共用的,机甲兵如他所见也都是男性。那么按道理来说,景斯言应当已经习惯了与旁人同吃同住的环境,又怎么会在同样性别的自己面前还表现得这样容易害羞呢。 连阙将浴巾解下扔在一边。 只见浴巾之下赫然还有一条短裤。 …… “没有。”机甲兵队长压抑着怒气:“科研所上下都翻遍了,哪里都没有,问题肯定还是出在他们两个身上!” “报告!” 一名机甲兵快步跑到众人面前:“那两个管理局的人要走。” “不能让他们走了,温首席,你别忘了科研所丢的是哪份资料。” 机甲兵队长站起身,将手环中映刻出的指令示意给身侧沉默的人:“而且……我们接到通知,现在不止丢了资料。” 他的话音未落,身侧的人已然起身向科研所大门走去。 机甲兵队长的眼底满是讥讽的冷意,示意身后的机甲兵: “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科研所门口,远远便望见了被守卫扣下的两人。 “这么大阵仗?” 时云山见数名机甲兵戒备地在他们身侧站定,挑眉笑道:“你们也太客气了,怎么走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来送。” “时队长不等你的队友了?他们不是都还没到。” “他们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晚些到。”时云山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兀自说道:“今天有些乏了,等他们到了,明天再一起过来。” 他说罢便揽过连阙的肩膀欲走,却再次被一众机甲兵拦下。 时云山转过头,将目光扫过众机甲兵,落在人群中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这是什么意思?” 戴着机械面具的人并未答话,倒是机甲兵的队长再次说道:“在东西找到前你们不能离开。” “什么?” 闻言时云山面上不羁的笑容散去,冷漠地看向说话的人。 “你们找不到东西,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你们……” 就在机甲兵队长欲再斥责的时候,沉默站在一旁的裁决院指挥官拨开人群走到两人身边。 “辛苦二位配合我们再检查一次。”机械的声音刻板道:“如果确认没有,你们可以离开。” 机甲兵队长虽心有不甘,但此话已出也只能退至一边。 “行。” 时云山一口应下,便同连阙一同走向检测仪。 二人认真配合仪器检查后,又来到待检的人工通道。 机甲兵戒备守在一旁,对于两人这样的配合更生疑惑。 果然几层检查下来,众人皆未查出不妥,机甲兵队长的面上更是越加青黑。 就在搜查一筹莫展间,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的人却突然走到了检查人员身边。 “怎么了……” 众人原本以为是搜出了什么,却见他拿出的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无柄木梳。 同样惊讶的还有原本安静等待检查结束的连阙。 几次核检时,口袋中的小刀、卡牌抑或是木梳,他都以为是作为被规则向副本中所有NPC屏蔽的存在。一如他曾用空白牌藏了老瘸子的蛇目果,一如就在不久之前——他同样用空白牌收起了时云山盗走的资料。 这让他顺利通过了所有的检查。 但是,他原本以为所有人同样看不见的木梳,原来竟是因为普通在检验中被忽略——而并非这些人无法看见。 更让他心生疑惑的是,此刻的景斯言…… 为什么看起来似乎认得这把木梳。 就在连阙心下疑惑丛生时,通过了检查的时云山看着两人的僵持,解围般笑道: “这把木梳有什么问题?” “没有。” 隔着机械面具,景斯言的声音情绪莫辨。 “那就好。”时云山调侃道:“看你这表情,还以为你们要找的东西藏在这把木梳里,我还想着真要是这样,那我可要大义灭亲了啊。” 机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