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徐存湛会对自己有什么付诸行动的非分之想。 于徐存湛这种人而言,哪怕情窍没坏,他可能也不会对男欢女爱有兴趣。至于陈邻这种判断的凭据——自然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陈邻自己总结出来的。 既不是因为担心男女之别,也不是担心徐存湛会对自己做什么。 陈邻只是不想总和徐存湛黏在一起。她总归是要回家的,和徐存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没有可能性,那么最好的选择必然是将萌芽掐死在摇篮里。 徐存湛抱着绿萝,越过陈邻,自顾自往她房间那边走:“既然不担心这些,那还犹豫什么?” 陈邻不得已,只好小跑跟上他,眼角余光往少年面容上扫去。 月光皎皎,少年貌若观音,秀美出尘。他的皮肤白皙,但除了眼尾处晕着浅浅的一层红外,脸颊耳朵脖颈——无一处有半点羞红的迹象。 他是如此坦荡,坦荡到让陈邻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 徐存湛……应该没有在暗恋自己吧?难道真的就像昭昭说的那样,他只是把自己当成好朋友?因为只有自己一个朋友,所以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 脑子里的思绪霎时乱了起来,陈邻挪开目光,有些纠结的咬着自己嘴巴里的舌钉。 忽然,徐存湛开口:“我有没有同陈姑娘说过,如你这般良善愚钝之人,在这个世界是很容易死的?” 陈邻正想着事情,猝不及防被徐存湛这句话一扰。 她愣了下,习惯性应声语气词,嘴巴微微张开。徐存湛停下脚步,侧首垂眼看她。 徐存湛少有这样面无表情的事情,连自然上翘的唇角都压了下来,但也不是不高兴的模样——他只是单纯将所有可以被其他人窥探情绪的表情都收敛了起来,额发阴影下,眉心那点朱砂印红得醒目。 陈邻被他看得有点不在然,也跟着抿了抿唇。 徐存湛:“陈姑娘不是很想回家吗?回家的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时候吧?” “人在必要的时候应该自私。比如说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我心里有你——” 他朝陈邻走了一步,陈邻惊得眼睛都睁大,后退了一步。 走廊并不宽敞,原本两人便是并行,被徐存湛一逼,陈邻直接退到围栏扶手处。 后腰被木制的围栏抵住,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已经没有了可以继续后退的空间。这时候徐存湛又往前了一步,随手将那盆绿萝搁在走廊栏杆上。 距离霎时间变得很近,但又远没有到格外亲密的地步,两人之间还留有一丝缝隙。但那丝缝隙过于狭窄,狭窄到令空气都因为拥挤而发烫。 陈邻仰起脸就能看见徐存湛,他低垂眼睫,月光顺着他鼻梁骨往下落,照亮他明显的下颚线,喉结藏在下颚阴影里,随着徐存湛习惯性吞咽的动作,轻轻一滚。 她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紧张到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目光慌张的从徐存湛喉结看到他嘴巴,但是不敢去看徐存湛那双眼瞳。 徐存湛不紧不慢,接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上,“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也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危险,那你就不应该拒绝我。” “陈姑娘,对你现在的情况而言——你最好的选择应当是如同菟丝草一样依附我,最好再说点甜言蜜语哄骗我,让我寸步不离你左右,保护你复活,陪你找回家的路。” “而不是像眼下这般,为了照顾双方的情绪,拒绝我和你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 他说话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客观理智的发言就仿佛是陈述事实。 但事实上——似乎确实如此。 陈邻眼睫颤了颤,最后目光还是对上徐存湛双眼。 气氛很微妙,似乎连月光也在读空气,照着徐存湛那张闪闪发光的脸。陈邻垂下的手抓紧自己裙子,将柔软的桃色布料抓出一块明显褶皱。 她不自觉又屏息,憋得脸通红,那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朵和脖颈上——不知道的人看了这个场面,说不定会以为是陈邻在暗恋徐存湛。 “徐兄?邻邻?你们一起回来的啊?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春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轻快开朗,将这一小片空间里的暧昧完全打破。陈邻回过神,推开徐存湛低着头往前走,快步越过沈春岁。 沈春岁还纳闷,歪着头追在陈邻屁股后面,边追边问:“怎么了?你和徐兄弟吵架了?” “徐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和女孩子较真呢?你看邻邻气得脖子都红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陈邻立刻下意识伸手摸上自己脖颈,颈侧皮肤果然一片滚烫,不需要看镜子也知道必然红得很厉害。 人在意识到自己害羞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害羞。 这条定律对陈邻格外适用。在她察觉自己脖子都红了的时候,脸上顿时烧得更厉害,连心脏都跳得格外的快。 她没有心思回答沈春岁的话,闷头冲进自己房间后飞快的把门关上。沈春岁原本还想跟着进去,结果陈邻关门关得太快,沈春岁险些被快速闭合的门板拍到脸。 他捂住自己的脸连连后退,倒吸好几口凉气。 但他一转头,就看见旁边抱着盆绿萝,和他一样被关在门外的徐存湛;霎时沈春岁心里又平衡了。 这又不止他一个人被拒之门外,没看见徐存湛也被拒之门外了吗? 沈春岁摸摸自己还有些酸痛的鼻尖,忍不住跟徐存湛打听:“你们刚刚都说什么了?邻邻脾气那么好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发脾气……” 徐存湛偏过脸,翘着唇角,笑容浅浅温和无害的望着沈春岁。 “你叫陈姑娘什么?” 沈春岁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摸着自己后脑勺:“邻邻啊。” 徐存湛:“陈姑娘允许你这样叫了吗?” 沈春岁:“当然允许了!” 徐存湛莲花眼眨了下,旋即那张脸上发出一声极具讽刺意味的嗤笑。 尽管徐存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一声,但沈春岁还是莫名感觉自己被他贴脸讽刺了。 沉默片刻后,沈春岁忍无可忍:“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徐存湛转身就走,并不回答。他越不回答,沈春岁越是感到怀疑与不安。 想到自己今天努力去找陈邻搭话时,陈邻确实是一副不太爱搭理他的模样。这让沈春岁心里越发没底,连忙小跑追上徐存湛:“难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忌讳?” 徐存湛不理他,并加快了脚步。 他加快脚步,沈春岁也跟着加快脚步跑,边跑边气喘吁吁的问:“徐兄,别这么小气啊——我也是不想莫名惹邻……惹陈姑娘生气嘛!”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是有别的什么说法?” 徐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