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偏开头。 握着勺柄的指尖微微用力,谢惟低头看着他—— “不想吃饭,想吃药?” 孟惘心中一紧,抬手猛地将那碗粥打翻,一把推开谢惟跪坐在床上,呼吸发颤地用力将旁边的桌子推倒,桌上的饭菜全被掀翻在地,巨大的闷响混着盘碟碎裂的声音,将他脑中维持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挣断。 他像是失了声一般,微张着唇喘息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是崩溃地蜷缩起来死死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干涩又痛苦地睁着,胸腔起伏,浑身颤抖。 又是沉默。 又是诡异的沉默,平静的凝视。 “谢惟……你直接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混着几声破碎的气喘和哽咽。 他做错了什么。 他不过是生来就姓了百里,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他。 天魔出身,七百年封骨术,被识破身份,被送回魔界,继位魔尊,反攻五境,重生一世…… 哪一步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哪一步又是他能选的? 为什么死的时候那么疼,活着的时候也这么疼…… 眼泪又不争气地盈满了眼眶,一滴滴砸在洁白的床单上。 为什么要打压他,强迫他…… 他尽力乖巧努力听话了,他夜夜苦思冥想去求一个双全法,为什么结果还要这样…… 谢惟一只手捧上他的侧脸,抬起他的头与那双朦胧的泪眼对视,指腹轻轻拭去他的泪水。 他站在满地狼籍中,轻声道,“孟惘,我爱你。” 孟惘觉得这句话像根钢钉般钉入他撑着全身的关节,又将他所有骨头都打了个粉碎。 一声哭喘终于忍不住从喉中溢出,那双幽黑色瞳眸彻底模糊于泪水之中。 他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我不是你的爱人,我是你的囚奴。 你不是在爱我,你只是在摔碎我,驯服我。 “谢惟……你换一个人喜欢好不好?” 世界上恶人那么多,你放过我好不好。 谢惟眸光微沉,捏住他的下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药丸。 孟惘以为又是软筋散,一把拍开他的手就要往后退,那人却蓦地嵌住他的下颔,将药丸捏碎成几块尽数抵入他的喉中。 他的喉口忍不住收缩,几天未吃饭本就胃中难受,异物感的刺激和情绪激烈的影响下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扒在床沿伸手就要去催吐…… 谢惟迅速将他的手腕拉开,在他干呕前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便灌了下去。 冰凉的茶水混着怪异的药将他的食管刮得生疼,呕吐的欲望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猛咳。 谢惟伸手将他唇边溢出的水渍拭去,想要给他顺气,不出所料仍是被对方无情拍开,他无甚表情,默默在他身旁坐下。 孟惘扒着床沿缓了一阵,擦了擦咳出的眼泪,重新躺到床上抱着被子,转身背对着他。 他指尖冰冷,阖上眼睛,努力调整着颤栗的呼吸。 反正一会儿软筋散生效他也无力反抗,谢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怎样都无所谓了。 然而就在他意识渐渐昏沉之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呼吸有些快。 身上发热,像是有团火自内里而烧,噬骨的热意遍布四肢百骸,他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床边的谢惟—— “你给我吃的什么?” “能让你听话的药。” 孟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谢惟伸出手,指尖在他颈侧不轻不重地划拉着—— “我知道你们魔族修心,欲念控制力和精神力很强,况且你又是百里一族,只要你不想,一般的药对你几乎没什么效用。” 他神色不变,抚上那人的侧脸,“所以我费了很大功夫去找的烈性春药。” “用一整只魅妖炼成的。” 孟惘偏开头捂住腹部,一阵反胃,薄唇一下被咬出血来,“滚……” “我再说一遍,我一直都喜欢你。” “别……恶心我。” “我只想调节一下我们的关系。你但凡配合,我也不会用这种方法。”谢惟悠悠道。 他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反正孟惘已完全在他掌控之下。 他甚至心情愉悦地抬了抬唇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你不知道我之前过得多么提心吊胆,现在才发现这样是最好的。” “我只后悔我醒悟的太晚,我早该用这种方法。” “废了你的修为,把你囚在这里,让我前所未有的安心。” 孟惘已经无心去听他讲话了,他蜷缩着身子张开口喘息,额角抵在柔软的枕头上。 桃红的眼尾湿润。 他竭力抑制从喉中泄出的低吟声,听起来像是小兽的低声呜咽。 谢惟伸手解开他的腰带,手指探入他的衣衫,顺着腰线细细向上抚摸,“你要是像之前一样听话服软,也不用受这种罪。” 他一条腿抵进他双腿之间,一手撑在他颈侧,指尖拉下他的衣领吻了吻他的锁骨。 孟惘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眸中光影错乱,像是搅碎了的云霞,抬手抓住身上人的胳膊,力道极大。 那人低下头去吻他的眼角,侧脸,鼻尖,向下到脖颈…… 谢惟一只手掐住他颈侧,用指关节顶着他的下颔,唇齿携着温热的吐息便肆意蹂躏起那处冷白敏感的肌肤,留下道道暧昧的痕迹,身下人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眸光微散,无意识地仰了仰头,一呼一吸都勾得人燥热难耐。 理智在药性的摧残下倾圮,不带任何感情的迷乱,冷淡到极致又欲念冲天的情事,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喘息。 曾几何时,眼前渐渐明晰起来,见得身上人眼睫低垂,比平常添了几分欲气和湿气,额发有些被汗水打湿,薄唇红润,一只手撑着他的小腹低喘。 连孟惘也说不清药效渐淡后又是否又混进了几分真情。 …… 第二天。 谢惟躺在他身边,从储物戒中拿出个一指长的红绳,轻轻系在他的小拇指上。 孟惘的视线落到上面,没有动。 “这还是你十六岁那年除夕买的,一直忘了给你了。” 那是一根极细又艳丽的红绳,松松地在他的小拇指上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上面还带着一颗极小的朱砂…… “这个是红豆。” 孟惘眸光微滞,却没有说话。 谢惟的指腹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睫,默默地看他良久,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最终仍是将那人揽入怀中,道了句—— “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欺骗你了,只要你听话待在我身边。” 孟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