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晨曦划破天际,橘红色的日光晕染在天边,往下,掉在海面上。 海浪泛着点点金闪,波光粼粼。 当整轮红日从云里爬起来时,怀央拍了拍温九儒的手臂,轻指前方。 “要不要去堆沙子?”她问。 虽然有些幼稚。 但细软的白色沙粒,总觉得不在上面堆点什么,有些太浪费了。 温九儒点头,放开她。 怀央把衣服穿好,推开车门下去。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扑腾的浪前,指着右边。 语气霸道:“你去那边堆,不能看我的。” 说罢转过去,蹲下来,背对温九儒。 温九儒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外的地方,看着她笑。 半响,转过去,在怀央身后五六米外找了片地方。 很随性地席地而坐,左手向后撑着地,右手在身旁的沙子上随手挖着什么。 因为阳光的照射,微眯着眼,神情懒散。 约莫有二十分钟。 几米外的人拢着自己的沙堆,转头看他:“你堆好了吗?” 温九儒低头,看着自己身旁......塌掉的沙房子。 轻“啧”一声。 觉得自己貌似没有做手工这天赋。 踩进细软沙子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 下一秒,果不其然。 “温九儒,你堆了吗?还是只是把沙子铲一起了?”怀央问他。 温九儒垂眼,再次咋了下舌。 确实丑得有些一言难尽。 他本意是想堆个酒馆。 “乌樟”——怀央以为初见他的地方。 但无奈,自己技术实在不好。 无论怎么补救,明明应该四方的房子看着都像个破土堆。 温九儒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坦言。 “不太擅长。” 怀央不是很在意,弯腰拉他,嘴上宽慰。 “上帝为你开了那么多门,总要关你几扇窗,不然你这房子门多的要成360无死角开敞房了。” 温九儒被她拽着往前走。 在她身后淡笑。 这安慰人的话也是绝了。 男人的目光一直在怀央的背影上,没注意别的东西。 直到女人拉着他站定,他才看到刚怀央堆的是什么。 怀央蹲下,跪在自己的作品旁边,仰头看他:“回去给你补真的。” 温九儒低头。 脚边的沙堆很精致,像是个工艺品。 果然,她比自己手巧多了。 模样是个戒指盒,里面是枚沙戒指。 “想送你枚戒指,真心的那种。”怀央说。 她仰首看着身前的人。 男人抿着唇,视线一直停在她手边的沙堆上,几秒后,突然低笑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比我先一步?” “嗯?”怀央没懂。 温九儒往旁边侧了下身体。 没了男人身体的遮挡,视野开阔,怀央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丑沙堆上。 她看了两秒,侧眼,又看向身旁的人。 温九儒唇线轻抿,像是想说什么。 下一秒,不期然的,远处一个不大的海浪打过去,把本就不成形状的沙堆瞬间冲散。 海浪退去。 原先沙堆的地方留下一个海螺。 海螺在沙子里插得很深,这么一个浪打过去,也只露出了一小半而已。 温九儒轻“嘶”一声,貌似对这个浪不太满意。 “想等你自己发现的。”他说。 话落,男人抬脚过去。 弯腰把海螺从沙子里抽出来,在手上磕了一下。 五六米远的距离,怀央能清晰地看到,从海螺里掉出了一个银色的东西。 很小,正落在温九儒的右手掌心。 怀央还维持着跪坐在沙滩上的姿势,偏头,望向右手捏着戒指径直向她走来的人。 男人身上还穿着昨晚参加晚宴时的灰色衬衣。 捏着戒指,在此时海边的朝阳里走向她。 “我还欠你一次郑重的告白,和一场求婚。”男人笑着说。 怀央看着他:“所以特意选的这个无人海滩?” 几步走近,温九儒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拿着戒指的手闲闲地搭在膝盖上。 “你一向不喜欢人多,”他点头,承认,“我猜,这种事情,你应该也喜欢在私密的时间和私密的空间。” 怀央轻叹一声,不自觉地笑,低头看着他手上的戒指。 清晨的海浪裹挟着潮气,日光落在银色的戒环上,闪闪发亮。 她觉得自己像块海绵,不断地被温九儒戳一下这里,又戳一下那里。 海绵块收缩又胀大,起起伏伏间,不停地在......为他心动。 怀央很早之前就跟夏琳说过,说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要接受告白或者求婚,那么她希望对方一定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进行。 不要在操场铺一地的花束,也不要人来人往的广场突然的弹唱。 性格使然,她甚至连在许多朋友的注视下接受爱意,都会抗拒。 她觉得,求婚是两个人的事。 她想在某个睡醒的早晨,或是小憩的午后,突然被套上戒指,突然听到对方说“我爱你”。 在吵闹的世界,劈一个安静的角落。 和爱的人分享,只属于对方的,此时此刻的欣喜。 很少有人会理解她这种想法。 但何其有幸,温九儒了解她。 “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个自己的房间。”温九儒说,“即使你的学业,你的工作,你的社交和人际关系完成得再好,但那都是这个房间之外的事,你每次做完这些,都要回到这个房间,休息,喘气,重新恢复精力。” 海浪声徐徐,淡蓝色的海水不断地拍打这沙滩。 温九儒就在这清晨的海风里,很认真地望着她。 “你不用出来,我可以进来陪你。” 怀央睫毛轻颤,下意识嗓子空咽。 她人缘一向很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内心很孤僻的人。 即使有些亲近的人了解,也会偶尔劝她。 打开自己,走出来一些,不要总窝在自己的那个房间。 从来没有人跟她讲,我可以进来陪你。 也从没有人知道,她说她喜欢独处,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孤独,只是她自己呆着的时候,不用笑意盈盈,也不用永远温和,不用三思而后行,去考虑要怎么处理和别人的关系,要怎么做才能不出差错,有更好的未来。 所以她总说她最想过的生活是有一个自己的房子,不用总和人打交道,可以每天做自己喜欢的研究,然后养一只怎么打都打不走的宠物陪着自己。 但温九儒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她的房前,三番五次轻扣她的门。 跟她说不要因为怕失望就不跟任何人推心置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