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表层都渗透出一层浓郁的血腥之气来!祂的扭曲狂暴,令沐阳根本听不清【狄更斯】的话! 沐阳听不清干脆就不听了。 在他斩断和外界的联系前,给在淮城的图灵和罗衡送去了一句话。 “传教士要过来了。” 京城附近的异端像是感知召唤般,露出血腥獠牙。 【传教士】没有第一时间去京城,祂让祂的信徒先去探路。叶吻和【灾难】在那里,祂可不愿被【毁灭之息】和【裁决之剑】殃及。 蝶岛的话事人,居然这种时候离开蝶岛。 这位裁决者,来京城,就没想过活下去吧。 【传教士】神情悲悯,古怪一笑。 华国,淮城。 罗衡说:“那边的通讯已经彻底断了。” 图灵神色一变:“等下,罗衡。我好像收到了校长的消息。”他手指点了下镜片,一行加密的文字浮现在上空,不过图灵只是扫一眼就读出来了。 “海上的监牢已经破了,校长和【枷锁】正在往这边赶来。” 罗衡一愣,随后点头:“好。” * 蝶岛,会议室。 宁微尘本以为两辈子的计划,即将完成,自己会有种血腥的快感。 但是并没有。 这首末日的交响曲,他是音乐指挥官。但现在,他早就对演奏内容失去兴趣。 唯一想的是,终于,再也没有东西,阻止他了。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束住他的起源羁绊,马上会和风暴一起烟消云散。 宁微尘手指漫不经心把玩着宁家的家主令,一声低笑,轻而冰冷响在空旷会议室内。 【蝴蝶】现在应该已经对他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但是没关系,他们现在还有共同的利益。 【蝴蝶】需要他帮祂,转化剩下的【生命之丝】。 而宁微尘也需要【蝴蝶】分解其中所有起源的力量。 等到命运纺锤这把弓再没有杀死他的“箭”。 ——他会让所有人血债血偿。 异端帝国,神明禁区。 “王”的本性是多疑,现在整个耶利米尔,只剩【蝴蝶】一人。祂知道陆安去了京城。 祂抬起手指,看着垂下的生命之丝,神情莫测。【蝴蝶】原始的眼都是生命之丝重塑的,如果说叶笙眼里的红是宛如命运齿轮的机械纹理。那么陆危眼中的殷红之色,更浓郁,也更疯魔,祂的虹膜远看是纯粹的黑红,但近看会发现,这是【生命之丝】缠绕覆盖、最后,由线“织”成的瞳。 “安安,你这是做什么呢。” 【蝴蝶】问道。祂收拢手指,握住【生命之丝】。 长久的沉默与孤独,无声蔓延在整个神明禁区。父母死后,他们被伯里斯收养,作为总统的长子和幼子存在于蝶岛。 他经常觉得自己弟弟单纯得像是白纸,于是总是防这防那,怕他被伤害。可是陆安不止一次,明确地告诉他:哥哥,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保护。 伯里斯也说,陆危,你会不会把陆安看的太过脆弱了点。 其实陆危知道的,他的弟弟,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病人。蝶岛血腥的土壤,容不下人的天真。 灾厄十五年,陆安在叶笙的枪口下救下他,九级地震里,陆安伸出手,为他合上眼眸。在沉眠前的最后一刻,轻轻对他说,“哥哥,就让我长眠不醒吧。” 陆安是自愿成为移植毁灭的。他的弟弟为了保护他,主动躺上手术台。 “世界不该有【灾难】……我也不该醒来。” 年少时,陆安曾在病床上无数次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心甘情愿服从于蝶岛的谎言,做人类最后的武器。 可真相剥离,在这末日,他会发现蝶岛也是人类的刽子手。 或许异化是真的让人面目全非吧。【蝴蝶】将手中的丝举起,表情在神明禁区浩瀚的星河里,光影变换,模糊不清。 他知道陆安没有第一时间来帝国,是因为不想见他。 不该苏醒的【长眠者】醒来,走下黑棺,穿过海域,放下手中的百合花。面对这荒唐的事实,但最后还是疲惫地接受。 他知道他醒来的意义。 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让血浓于水的亲情掺上杂质。 ——这漫长的、颠覆世界的复苏计划,到底是第二版主真的思念弟弟。 还是因为,唯有【灾难】能为祂打开那扇门……让祂去蝶岛见到的剩下23生命之丝。 这个问题,也许陆危有答案,但【蝴蝶】不知道。 叶吻离岛赴死。现在,门终于开了。 北美,温哥华。 陈川惠留在了美洲,成为了这边的总负责人。这个世界上的A+级异端并不多,甚至一页纸都可以列过来,风暴的中心现在集中在【传教士】存在的华国。 温哥华也下雪了,她一人走在行人寥寥的温西12街,掌心落雪消融。black缠在她的手臂上,沉沉睡去。 陈川惠抬头,望向天空,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年的白色圣诞节。 非洲,海格兰沙漠。 余正谊被阳光照射的“影子”变成了蜥蜴形状。 他凭着蜥蜴在沙漠“独行者”的动物性,快速锁定了目标。而后将其击杀。鲜血溅到脸上,余正谊微微喘气,同样把目光看向了京城的方向。 七大洲,四大洋,全球各地的异能者、执行官们,现在都在等一个结果。 * 移植原始汤后,叶吻第一个推演的逻辑,是她自己。 她出生就是盲女,从未见过光明。 黑暗孤独的世界里,只有很少的事留在记忆中。 她早已忘记自己在福利院受到的欺凌,却还记得,破旧楼道上,她哭着扑过去喊叶笙“哥哥”的一幕。熊熊燃烧的天火里,哥哥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带她离开地狱。她流了很多血,害怕,却又不能停下。 蝶岛压抑的氛围,其实并不会给人留下快乐的记忆。但她确实有过一段,相对以后人生来说,幸福的时光。 夏季的书房里。秦博士会教她认识盲文,给他们讲故事。讲灾厄,讲异化,讲二桃杀三士。哥哥每次都能冷冰冰给出不一样的见解。 惊雷雨夜里,病床上,那个刚认识的男孩搬了个椅子,坐在她床边,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一遍一遍温柔认真地对她说:“不要怕,没事的。” 那个时候。 哪怕宁微尘,都还只是个会因为和哥哥吵架,咬牙切齿气到笑的少年。而哥哥臭着脸,把窗前的紫罗兰换了又换。 “哥哥,你是真的讨厌微尘哥哥吗?” “你要是喊他哥哥,就别喊我了。” 吱哑。 旧日蝶岛,那扇老屋的门被推开。 她屏住呼吸,故意放轻脚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