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方是南江娱乐,已经盖过公章,合同上的协约写得清楚直白,没什么文字游戏陷阱。 南江娱乐。 陈意青再次注意到这名字,抬眸偷瞄两人一眼,而后朝江初说:“江先生,没什么问题。” “好,谢谢。” 江初提笔,没敢看王临想要劝说的眼神,低着头签字。 笔尖在纸上窸窸窣窣。 不到半分钟,三份合同签好,七八年的合约关系就此终结。 江初名声大噪时,王临正好提职掌权,为了庇护他,不许南江的所有艺人同资本投资方有不正当关系。 他恋爱结婚时,王临也没说什么,还笑呵呵祝福。 现在他离婚,要解约,王临虽没有说挽留的话,但眼睛里的遗憾藏不住。 江初躲开视线,不敢看王临,签了字就起身,先于几人出门。 除开王临,几人上了同一辆车。 池南暮的律师开车,陈意青坐在前排,后排的两人各自看向窗外,相隔极远。 车子行驶进公路,越行越快,江南半山被狠狠甩在后方。 江初回头望一眼,山顶隐在雨水与雾里,早就消失于视野中,仿佛化成一片空。 他不会再回来。 这一次,会彻底结束。 江初收回视线,正好对上池南暮倒映在车窗上,窥觑他的眼神。 视线交汇。 反正车里只有双方律师,江初懒得顾忌,语气极冲,“我脸上有东西?” 池南暮一愣,很快移开视线,嘴唇抿紧,过了几秒才憋出一句,“没有。” 寂静之中,车子很快到达婚姻登记处。 白冬槿早在办公楼外等着,阴天还戴墨镜,衣装与伞都是黑色,站在一辆纯黑的迈巴赫前,表情冷漠。 见池南暮的车到了,白冬槿立刻动身,江初一下车,就急急凑近给他打伞,对池南暮白眼相看。 想给江初撑腰的阵仗虽然浮夸,但却有效缓解了僵硬的氛围。 白冬槿本想跟着进去,江初怕生事,叹口气,将人拦在门外,自己进了门。 今天登记的人少,很快就排到号。 交了证件和证明材料,江初面无表情站着等,同其他离婚的伴侣一样,与池南暮相隔很远。 登记员拿了材料,看见江初的证件时,惊讶地挑起眉,反复对照几次,才给出申请离婚声明书。 两人先后填写,数笔之后很快交换。 “离婚协议带了吗?”登记员问。 “带了带了,在这里。”池南暮的律师及时出声,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协议,递上前。 “确认无误就可以签字。”登记员提醒。 江初从办公台上抽出水性笔,唰唰几下,毫不犹豫,平静签字,一语不发。 等江初签了字,池南暮才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钢笔,慢条斯理打开笔帽。 “初初,现在签了字,你就不能再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倒是你,不签婚前协议,小心以后我把你账户里的钱都坑走。” 笔尖触到纸面之前,倏地停了。 幻听第二次出现。 池南暮定住手,脑海里出现某段记忆,同样地点,差不多的时间。 “只要你想,我账户里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他低笑。 江初听了,微微皱起眉,看似在抱怨,实则却是在撒娇,声音温软,“我才不要你的钱。” “我只是怕你会后悔,”他语气郑重,“签了字,以后除非我死,你都不能同我分开。” “不分开就不分开。” “请两位先生抓紧时间,不要闲聊!”他们在办公桌前腻歪,登记员看不下去,着急催促。 “好的好的,对不起。”江初提笔签了字,怪罪地瞪他一眼,杏眼张扬又漂亮。 亲眼看着初字的最后一撇签完,他心头爆出一种剧烈的满足情绪。 仿佛他是沙漠中唯一的旅人,干渴已久,在临死前终于寻到绿洲,这绿洲水澈泉清,甘甜上瘾,仅为他一人独占所有。 他提笔,紧紧盯着“江初”两个字,也在结婚登记声明书上签下“池南暮”。 “池总,池总!” 律师的催促将池南暮拉回现实。 池南暮回神,江初的签字不变,记忆画面里的“结婚登记声明书”,却变成了“离婚登记”。 池南暮抬起头,下意识往身旁看去,画面里江初那双灵动的眼,已经变成一潭死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对上视线,江初的眼神变得戒备,像是唯恐他不签字,就此反悔。 笔尖数次落下,点在同一个位置,手就是反常地挪不动,签不下去。 终于,江初耐心到达极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池南暮想做什么。 “池南暮,你现在不签,日后就不要怪我起诉,全平台买水军,让雁行陷到舆论的暴风里。”江初低下声音警告。 闻言,池南暮抿紧唇,忽视心口莫名浮现的情感,重重签字。 签字结束,系统登记,关系更改。 缔结的关系只需要几次鼠标点击,几次键盘输入,两个人就能再无关系,形同陌路。 办公楼外,白冬槿打着伞等,一见两人出来,立刻上前,给江初遮雨,眼睛死死盯着池南暮,依旧幼稚。 江初没有说道别,转了身就和白冬槿往前走。 喻宕从驾驶座下车,主动到后排拉开后座,护送江初和白冬槿上车。 车门关上前,白冬槿探出头,朝池南暮愤怒地喊:“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够了够了。”喻宕按住白冬槿的头,重新推进车里。 关了后门,喻宕向池南暮颔首,无声打招呼,唇角似有若无上勾,似笑非笑。 “少在那挤眉弄眼,赶紧给我开车!”白冬槿按下车窗吼。 “是是是,祖宗。” 迈巴赫飞驰而去,溅起激涌的水花。 “池总?我送你去公司?”律师撑起伞。 池南暮站在原地,凝视远去的车影,没理会律师惶恐的试探,独自上了车。 心头的焦躁愈发严重。 五脏六腑诡异地难受。 情绪,记忆,思想,一切都在失控。 池南暮一路疾驰,没有遵循日程表,油门不停往下踩,差点在雨中超速。 日程上约好明日去医院,但池南暮已经无法忍受。 今天宋凌正好有排班,池南暮没打电话,进了私人医院,直接往办公室走。 “池先生?”宋凌正在看文献,见到池南暮闯进来,有些惊讶。 症状已经在线上沟通过,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失去的记忆在慢慢恢复而已,但池南暮似乎很惊恐。 池南暮肩上沾着雨水,有些狼狈,宋凌抽了张纸,递给池南暮。 “宋医生,”池南暮没有接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