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调,头牌绕着舞台边缘行走,时不时俯下身,挑逗客人。 到江初面前时,头牌身形一顿,停住脚步,刚想伸手触碰,就被白冬槿泼了气泡酒。 “快快快,赶紧开始跳舞!”白冬槿将拇指摁在瓶口,剧烈摇晃,将酒里的气泡激活,蓄势待发。 头牌眉尾一挑,指尖移动,转而搂住白冬槿,额头抵额头,暧昧笑着说:“白先生,今天也要玩得开心。” “知道了,快开始跳!”白冬槿急性子,又一次催促。 头牌眼神一暗,很快松开手,转过身时,其他伴舞上也了场,舞台的光变暗,只留下一束打在头牌身上。 白冬槿又拿了两瓶酒,全部递到江初手中,兴致勃勃,“快先喝点儿,一会儿等他转过来再喷他。” 江初点头,听话地灌下大半瓶,直到脑子微醺。 表演开始,音乐一转,灯光变成暧昧红色,忽明忽暗,头牌分开.腿,坐到椅子上,随着音乐缓慢律动。 缺氧,汗液,酒味,欢呼声混杂在一起,变成迷幻的热意,令人体温飙升。 江初被裹在喧嚣的火热里,跟着白冬槿,将摇晃过的酒瓶口对准表演者,疯狂喷洒。 酒液撞到赤露的躯体上,四处飞溅,零零星星的酒液弹回台下,浇湿观众的发丝。 欢呼声与笑声更甚,旁边的人抢了白冬槿的酒,也往台上喷,白冬槿也不生气,还大方地又点十几瓶酒。 “哈哈哈再来!一起来,全都喷到他身上去!” 被这火热的氛围感染,江初边洒边喝,喝到醉了,就跟着旁人一起疯狂地笑,大声尖叫。 兴致高涨时,白冬槿侧过头问:“初初,你现在高兴吗?” 因为酒精和缺氧,江初双眼迷离,勾起唇角大声说:“特别高兴!” 灯光半明半暗,表演持续整完,无休止进行。 到最后,思绪凝固,再无法运转时,江初扬起头,半阖眼睛,笑着看向空气中弥散的金粉,想伸出手去碰,视线却渐渐模糊...... - 嗡—— 手机不停震动,江初皱起眉,勉强动了动手指。 喉咙极痛,口干舌燥,太阳穴也抽搐着疼。 江初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蜷在车后座,而白冬槿倒在另一旁,呼呼大睡。 车里全是宿醉的酒味。 江初开门下了车,呼吸几口无酒味的空气,从衣服口袋拿出手机。 接通之前,震动声停了。 江初打着哈欠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富生医院,从昨夜打到清晨。 医院给他打了一整宿电话...... 江溪出事了?! 江初心里一慌,腿差点软了,靠在车门边借力,立刻回拨电话。 “江先生?” “我姐姐......江溪,她怎么了?!”江初颤着声音问,生怕听到可怕的回答。 “她昨晚肺部出现感染,血氧指数急剧降低,心脏骤停......” 咚—— 护士话还没说完,江初就一把丢开手机,仿佛只要他逃避,不听结果,一切就还是原状,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机砸到窗上,发出重重声响。 白冬槿迷糊着爬起身,挠挠头发,“初初,怎么了?” 江初没有答话,眼里无光,又回到那种发愣出神的可怖状态。 “初初?” 白冬槿赶紧爬起身,江初却一语不发,捡起手机,疯了似的往停车场外跑。 被这突兀的举措吓一跳,白冬槿跟着下车,勉强追上,拉住江初的手臂问:“出了什么事?” “江溪出事了,心脏骤停。”江初低声说,“白冬槿,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再拉我出来喝酒。” 江初回头,眼睛已经发红,心很乱,无意识怪罪旁人,用力挣开束缚,挥开白冬槿的手。 江初的力不小。 白冬槿失掉平衡,身体往后倒,跌落在地上,手掌为了支撑,擦了地上的灰尘与小石子,直接破口。 “嘶......” 白冬槿龇牙咧嘴,苦着脸抬手,看掌上的伤,江初才后知后觉,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 “抱歉,我要去一趟医院。” 江初攥紧手指,来不及解释,只低声留下一句,便急急跑走。 坐上网约车,江初才勉强平稳心绪,鼓起勇气回拨给医院。 好在他从前签过同意抢救书,尽管打不通电话,医院一发现不对劲,就及时做了抢救。 一晚过去,江溪的生命体征趋于正常,人已经转入重症病房观察,如无大碍,半月后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身上残留的酒味浓郁,头发里,衣服上全是发酵的酒味。 江初到医院时,主治医生皱起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江初,江溪的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离世,也可能好转,一切都没有定数,建议他将手机保持畅通。 “那清醒过来的几率?”这问题江初问了多遍,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确定,但还有机会”,这次也不例外。 主治医生说得委婉,但江初知道言下之意,只是不愿意放弃念想。 危机过去,心慌全变作无力。 隔着玻璃板,江初愣怔着望向病房里的江溪,仪器的滴滴声愈发模糊,听不进耳。 江初麻木地放空。 只要什么都不想,所有厄运就好像与他无关,他还是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江初,而不是借酒麻痹痛苦的废人。 不知站了有多久,腿酸脚麻,医生催促他离开,江初才怔怔地走出病房。 “初初,对不起。” 白冬槿站在走廊里,手足无措,像是做了错事,自责地道歉。 明明是他先乱发脾气,白冬槿却跟着来了,连道歉都小心翼翼,没有一点少爷样。 江初长呼一口气,攥住白冬槿的手腕,拿起来看。 掌上的擦伤严重,被石子扎破了皮,正在流黄水。 “我不痛。”白冬槿收回手,放到身后躲着。 平常白冬槿磕着碰着,都要夸张地大呼小叫,现在为了不让他难受,还要躲着手假说没事。 只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轻易就击溃江初半月以来竖起的伪装。 他试图伪装,为了不让白冬槿担心,却不知道伪装被击溃时,他又变回刽子手,依然让白冬槿害怕,战战兢兢。 “对不起,我以为喝酒会让你好受一点,感到高兴,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白冬槿不自在地说,“我总是脑子笨,做任何事之前也不会好好考虑......”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江初及时打断,“是我的问题,是因为南暮......” “死”这个字困在喉咙,轻易引起心口的疼,五脏六腑的难受又一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