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那晚,事后他根本睡不着觉,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会把江初吵醒。 温暖的月光照进窗,洒在江初脸上。 鼻尖的弧度,微张的嘴唇,呼吸的幅度,每一样都让他上瘾。 他悄悄凑近,近距离地看江初的睡颜,心里有种满足感,怎么看都看不够,怕一闭上眼对方就消失不见。 一整晚过去,月光变成更暖的晨间曦光,江初睁开眼,灵动的眼睛里只有他,再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你想做什么?偷亲我?”江初笑弯了眼问。 ——我想你永远是我的。 他在心里答。 江初主动凑近,柔软的唇覆上来时,所有难受变成雀跃,充斥心口。 池南暮屏住呼吸想,就这样,他可以一直装下去,直到死为止...... - 叮—— 急促的门铃声响后,池南暮睁开眼,盯着眼前的吊顶,眼睛不眨,像是死了,双目无神。 所有混乱的信息堆积在脑中,冲刷岌岌可危的理智。 是他要去强求。 一切都是他努力强求来的结果。 而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是他亲手造成的。 池南暮缓慢坐起身,没有任何表情,先是走到门边,打开监视器看,门外是谁在按铃。 祝婉均站在门口,神色有些焦急,池南暮没开门,而是拿出手机,给外头的人打电话。 “池总?您在家吗?”电话一接通,祝婉均立刻问。 “什么事?”池南暮开口,嗓子极喑哑,尾音甚至破音。 “您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公司,司机给您打过电话,您也没有接。”祝婉均说。 一整天? 池南暮看了看时间,又愣愣望向窗外昏黄的天空,才发现已经是翌日傍晚。 他今天没有按照计划去公司,他昏睡了十几个小时,在梦境里错过既定的日程。 “我没事,你先回去。”池南暮沉声说。 “池总......” “我没事!” 池南暮近乎吼着命令,失态的声音将祝婉均吓了一跳,脸色苍白。 “抱歉,你先回去,”池南暮勉强低下声音,“我没事。” “好,我知道了。” 门铃声停止。 门外的人也离开了。 池南暮走回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而后打开投屏,失忆前失忆后,总共第无数次看江初那双灵动的杏眼。 漂亮的眼睛轻轻一眨,不像从前一般,是在对他说情话,而是在控诉他用谎言欺骗,控诉原本的他傲慢无耻。 是他亲手签了离婚协议。 是他亲手将这双眼睛变成死寂沉沉的模样。 池南暮觉得自己愚蠢滑稽,竟然能将每个选择都做错,一步步走向死路,还不知悔改。 而江初,竟然能守着这样的自己,度过如此痛苦的两年? 他从前那么珍视的宝贝,最后竟然被他自己毁得面目全非。 心痛和燥郁感侵袭,贯穿全身,浸满思绪里的每一寸。 池南暮盯着投屏里的江初,指尖放在桌角,不受控制,用力地磨,眼神渐渐变得偏执。 他根本就不用想哪种人生是他想要的。 他早就想得很清楚。 没有江初的人生,就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皮肉磨过桌角的尖刺,指尖很快破皮,在渗血之前,池南暮关掉投屏,站起身往浴室走。 镜子里的人神情可怖,冷淡的皮囊下藏着疯狂的偏执。 池南暮打开水龙头,无视指尖的刺痛,洗干净手,打开储物柜,从里头拿出几个未开封的穿耳器。 包装袋尘封已久,积了灰,池南暮安静地洗干净,再消毒,打开包装。 咔嗒—— 池南暮对着镜子,将针对准长好的耳洞,狠狠一摁。 耳钉钉入。 像上次一样,他又一次又打歪。 池南暮皱起眉,重重扯开针,重新钉入。 如此几次,长好的耳洞重新钉上钉,池南暮扯了张纸,擦掉渗出的血液,缓步离开浴室。 他该怎么弥补错误? 江初还会不会原谅他? 池南暮走进书房,抽了张横格纸放到桌面上,沉默地盯着想。 顷刻之后,池南暮打开笔帽,在纸上写下一行行计划,字迹工整。 嗒—— 笔尖写到一半,失败的几个废耳洞继续渗血,血滴顺着耳垂,落到纸上,晕出深红的痕。 焦躁感骤起。 池南暮抿紧唇,将横格纸撕成大小均匀的几片,丢进废纸桶里,抬手捂住右耳,重新开始写。 几行计划工整地写在纸上,池南暮盖好笔盖,将计划单收进抽屉里,再拿出手机。 指尖沾着的血黏到屏幕上。 无序造成的焦虑快突破界限。 池南暮深呼吸一口气,用纸将血迹擦掉,打开微信,找到江初,点开对话框。 一息之后,池南暮点开语音通话,想听听江初的声音,但语音没有被接通,只有一行他已不是对方好友的小字与红点。 池南暮紧抿着唇,退出微信,又拨通江初的手机号码。 他眼神偏执地一遍遍打,不知听了多少次忙音,直到耳膜痛了,废耳洞的血凝固在屏幕上,才无力地垂下手。 他的账号被江初删除。 他的号码也已经被江初拉黑。 江初可能不会原谅他。 轰隆——! S市的夏日正是多雨之时,天气多变,不久前还是晴天,现在却电闪雷鸣,乌云黑压压一片。 闪电的光映入窗,银光灼了眼。 池南暮半阖着眼睛,缓缓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瓢泼大雨尽数降下,重重地敲打落地窗,狂风卷起昏黄的风沙,将外面的世界扰得一团乱,仿佛末日已至。 池南暮紧紧盯着雨,偏执地想。 他必须要修正他犯下的错误。 他必须要将车祸带来的影响全部消除,将他的人生掰回他想要的轨道上。 而江初也必须是他的,就算不原谅他,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 池南暮摘掉眼镜,换上隐形眼镜,勉强从衣柜里找了身不正式的衣装,随便裹上身,就这样出了门。 楼外的世界狂风大作。 池南暮站在玻璃大门前,目光发狠而病态,一息之后迈出脚步,走进雨雾之中。 大雨砸在身上,但池南暮无知无觉,步履安稳,就这么一步步往金栀苑走,往江初所在的地方走。 第33章 金栀苑的门禁系统显示, 江初昨天进了家门,就没有再出来。 池南暮走了很久,直到满身浸湿, 四肢冰冷到隐隐作痛, 才到达金栀苑门口。 “等等, 你是谁?怎么不打伞?”见到这疯子一样的人,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