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您把池南暮的身份信息删了。” “对,分手了。” “谢谢,麻烦您。” 门内响起江初冰冷的声音,很清晰,一字一句,全部落进池南暮耳中。 他的信息要从金栀苑系统里删除。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通行身份,这个让他亢奋得一晚上都睡不着的头衔,就这么删掉了。 江初只会喜欢他完美的表演,不会喜欢池南暮。 他早就知道。 心口渐渐静下来,只余下刀割般的痛意。 池南暮再度转身,嘴角勾到完美契合的弧度,朝门里的人柔声说:“初初,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茶几抽屉里的药是我新买的,再有一年才会过期。” 江初一定还在透过监视器看。 所以池南暮对准摄像头,右耳上的耳钉明亮闪烁,仿佛时间在两年前定格,而从现在开始重新流逝。 说完这句,池南暮点到为止,不再纠缠讨嫌,就这么迈进雨中,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雨雾之中,池南暮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野。 江初关上监视器,缓步走回客厅,一下坐在沙发上,无力出神。 池南暮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提起抽屉里的药,故意装出那种样子,扰乱他迷惑他,让他心乱心慌。 为什么? 因为恢复了记忆,就想挽回他? 因为恢复了记忆,所以就能变回去,变得能忍受无序,喜欢耳钉和机车? 池南暮的最后那句话不停回荡在耳边。 厌恶感骤起。 江初拉开抽屉,将里头的药一列列拿出,仔细观察,药确实都产于两年前,再有一年才会过期。 有那么一瞬,江初想把药全都丢了。 但他没有动,因为这些药是他爱人留下的东西,而池南暮只是个拥有他们相爱的记忆,想要坐享其成的小偷。 片刻之后,江初平复好心情,将药一列列放回去,保持原先的位置排列,不愿意打乱。 到最后,药盒摆放得极其规整,横向是从左至右由大往小排列,纵向也是如此,列宽均相等。 从前,江初从没有细致观察过,而现在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药盒的摆放规整到可怕,一般人做不出来。 江初盯着药盒的摆放,心头一跳,下意识关上抽屉,不再多看。 不知怎的,一种心慌感油然而生,江初抓不到原因,只是下意识排斥和躲避。 江初站起身,来回走动,终于忍不住给刘哲发消息。 【江初:《致我死去的爱人》什么时候开机?或者其他角色也可以,我时间充裕,没有别的档期。】 【刘哲:有出品公司联系了,资金马上到位,下个月开机。】 刘哲手握的众多剧本里,江初当时只是看名字,连剧本内容都没有细看,就冲动选了这本。 看到回信,江初稍稍放下心。 只要开始工作,他就不会胡思乱想。 任凭池南暮怎么装,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不会心乱心慌。 第34章 “池总, 金总那边催我来问,您是什么想法?”快下班前,祝婉均走进办公室, 视线悄悄扫过池南暮的头发和耳钉。 又来了。 染发, 耳钉, 卷发,皮夹克。 早晨池南暮来时, 祝婉均差点以为时间倒流, 一切回到三年前。 而这一次,池南暮比上次的反常还要可怕, 不止外表,连性格都变了, 简直是大变人样。 池南暮抬眸,嘴角勾到练习过的弧度, 柔声说: “你转告金先生, 芷琇山庄没有开发的必要, S市有成熟的影视基地, 导演看中的是山庄里的自然景, 一旦山庄被做成基地, 就会失去吸引,请他另寻他法。” 池南暮言笑晏晏, 却比原先不笑时还要渗人,好在祝婉均有按时收到日程计划, 不然真要怀疑池南暮被夺了舍。 “是......”祝婉均欲言又止,明显还有话说。 池南暮安静一瞬, 亲和地主动问:“还有什么事?” “江南半山里的东西已经打包收好,江先生的个人物品......”祝婉均小心翼翼, 没敢问是要扔掉,还是全部搬到现在的住处。 池南暮一怔,这才想起,江南半山,他亲手给知更鸟筑的巢穴,最终也毁在他手上,全部溃败,枝丫残破。 “就放在原处,什么都不要动。”池南暮说。 “好的。” 夏至将至,热气被闷在云下,凝成雨落下来。 池南暮差遣司机离开,自己开车,到达目的地,打着伞下车,时隔几个月,再一次回到江南半山。 花园无人打理。 春雨过去,没有施药,花园里的月季早已蛀虫,杂草无人拔,四处丛生,长在花与花间,一片杂乱。 那时他亲手种下一排排规整的黑玫瑰,带着江初来看,如今早已面目全非,变成这幅衰败的模样。 雨滴落到伞面,发出嘀嗒的声响。 池南暮静静望着颓败的花园,不知看了多久,才转身进入家门。 好在有人时不时来收拾东西,家中没有封闭很久的霉味,大的家具保留在原位。江初的衣服与个人物品被打包在纸箱里,放在杂物间。 池南暮收了伞,整理好挂在门边,换上拖鞋进门,再将杂物间里的纸箱逐个拖出来,搬回三楼。 衣服,胸针,袖扣,池南暮一样样拿出,把每样东西擦得锃亮,重新放回衣帽间中,用的是婚前的摆设,与他的东西混杂在一起。 只要东西还在,只要摆在一起,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就仿佛,他们还紧紧相拥,车祸还没有发生,他和江初也没有分开。 伴着雨声,池南暮木着表情,一直整理到午夜,慢条斯理,直到所有的箱子被腾空。 最后一样东西放好,池南暮将箱子叠成扁状,整齐地摞在一起,重新放回杂物间。 午夜时,雨声停了。 四周寂静无声,江南半山仿佛被抽成真空,无言的孤寂渗进来,一点点蚕食,直到全部侵占。 池南暮站着不动,直到凌晨,才回到三楼,准备进入卧室休息。 可在踏进之前,脚尖停在门口,池南暮犹豫了。 因为恢复过去的记忆,并不意味着,这两年的记忆会消失。 他做过的每一件事,犯过的每一个错,他用冷漠的态度对待江初,用无言的沉默鞭笞江初,每桩每件,都刻在脑海中。 他自己造了利剑,还在他们的家中,狠狠刺向江初。 而在这间卧室里,他夜夜看向窗外,只留给江初一个背影。 顷刻之后,池南暮踏进门,没有去自己常睡的那侧,而是坐到江初那侧,侧躺下身。 雨落之后,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