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姜汤倒掉,再盖紧汤盒,却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倒汤盒,弄倒了大半。 丛瑜垂着头,拿出纸巾擦拭,忽然听见池南暮问:“这段时间,你一直和江初待在一起?” “......是,”丛瑜下意识答,怕池南暮误解,又赶紧补充,“江先生单独住一个房间。” “比起原来,他最近状态如何?有什么变化?”池南暮又问。 “好像没什么变化,我觉得......”丛瑜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实话说。”池南暮抿紧唇,表情更严肃了些。 “江先生一直很平静,没什么情绪,无论是重拍,聚餐还是任何事,江先生都很冷淡,总让我觉得......”丛瑜放低声音,“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池南暮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疲倦的哑,“最近,他有笑过吗?” 丛瑜想了想,诚实回说:“好像没有。” 他所做的这些,一桩一件,每个计划,都是徒劳吗?改善不了任何事情? 池南暮望向远处,透过泱泱水雾,望着江初被冻得苍白的脸,除了疲惫,还有些茫然。 “卡!”刘哲耐心有限,雨衣也穿得不规整,跟着被淋雨,不知对寻晋说了什么,手脚一起笔划,着急生气。 而只要没在拍摄,江初就恢复成事不关己,双眼放空的样子,正如丛瑜所说的那样。 ——江初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来由的,池南暮感到一阵心慌,仿佛失重般悬空,只想离江初更近一点。 池南暮打了把黑伞,脚步放得很轻,走到拍摄的机位后方,透过显示器,看着镜头里的江初。 一切开始失焦,除了江初的脸还清晰,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刘哲的一声“过!”,让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人甚至开始高兴欢呼。 道具老师把寻晋从河里拉起,而江初却站在河沿边没动,遥遥与池南暮对视,眼神平静到毫无波澜。 无关的人涌入视野里,几位演员的助理都打着伞跑过去,池南暮也迈出脚步,心脏发慌到突突地跳,比旁人还要快。 噗通——! 只有一步之遥时,毫无预兆地,江初像是失了意识,整个人往后倒,直直倒下去,就这么跌落河里。 思绪只定格不到一秒。 池南暮甚至没有思考,扔了伞,跟着跳入水中,疯了似地去抓江初的衣角。 惊呼声,大雨声,水漫过头顶,渐渐将外界声音隔绝在外。 带着水腥气的河水呛入喉咙,隔断呼吸和感官,寒冷浸湿衣服与头发,身体如有千斤重。 湍急的河流似要将他们推向远方,池南暮终于攥住江初的衣袖,从后面抱住江初,拼命往水面上游。 破开水面的一刻,氧气涌入呼吸道,思绪回笼。 “初初,初初!” 池南暮轻拍江初冰冷的脸,从未想过种种的念头涌入脑海。 如果江初从没有遇见过他,如果知更鸟从没被他引入笼中,而是做一只自由的鸟,从未受过他给予的伤害。 那该有多好。 第52章 池南暮急切地拍江初的脸, 拍不到两下,江初就睁开眼,眼眸很平静, 仿佛无事发生过。 河流依然湍急, 但他们不再在水中漂摇, 而是定在一处,明显有一股力拉着。 紧接着, 他们被往回拉, 江初衣服上做过保护措施,道具老师拉着安全绳。 而池南暮就这么跳下来, 身上什么都没有,江初只好反攥着池南暮的衣领, 以免他被河水冲走。 周围人都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两人一上岸, 就统统围过来, 打伞的, 拿毛巾的, 急得不行。 而对于方才的突发状况, 江初只是笑笑, 一再表示:“我没事,没呛着水, 估计是因为太冷,我一下没站住, 就摔下去了。” 江初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 站起身时,身旁的人影竟然毫无动静。 池南暮还保持着上岸时的样子, 背挺得笔直,愣愣看着地面,有些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呛水呛傻了? 江初伸手扯扯池南暮的衣领,没动静,又使劲拉了拉,池南暮才缓缓侧过头。 四目相对时,江初失了声,要说的话哽在喉咙,因为池南暮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悲楚。 池南暮也会这样难过吗? 如果慌乱的乞求只算三分痛苦,那现在这沉寂的无言,语塞的失神,不过是对视,都能感受到其间十分的痛苦。 痛苦仿佛有形,跟着水汽,湿漉沉甸,扑面而来,压得人难以呼吸。 只一瞬,池南暮再次偏过头,抬手捋起垂下的湿额发,短暂地沉默,而后站起身,接过毛巾。 “戏杀青了?”池南暮看向刘哲,声音一如往常地冷,“不需要再淋雨?” 刘哲也被这变故惊吓,下意识点头,语气有些低微,“杀青了杀青了,不用再淋雨了。” 池南暮颔首,将毛巾还给丛瑜,这才转身,拾起自己的那把伞,走到江初身旁打着。 “去换衣服吧,湿着会生病。”池南暮低声说。 方才的悲切感仿佛一扫而光,池南暮明显不对劲。江初皱了皱眉,先迈出脚步。 簇拥之下,两人被推着送上保姆车,丛瑜包里带了几身干净衣服,但都是江初的,穿在池南暮身上,会显得有些小。 车门关上,不大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脱掉湿衣服窸窸窣窣的动静。 池南暮打开车载空调,调到稍热的温度,解开西装扣子,在解开领带时稍稍一滞,而后暗了眼神,沉默地脱下衬衣。 明明曾经赤露着看过彼此数次,但这一刻,江初却没觉得暧昧。 江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凝望池南暮身上的伤疤。 其实他从未认真看过车祸的疤痕,池南暮醒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称得上是亲密的行为。 所以直到现在,江初才发觉,这些伤疤原来这么狰狞,从肩胛骨起,蔓延到下腹,因为没有特意做修复手术,所以自然生长,崎岖怪状。 如果在池南暮车祸之前,他就察觉到池南暮面具之下的真实,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可走?而不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初失神之间,池南暮已经换上他的卫衣。 卫衣有些小,只能勉强穿上,穿在池南暮身上,竟显得有些年轻。 江初还没换下衣服。 池南暮以为他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袒露身体,遂垂下眼眸,躲开视线,“我先出去。” 然而在门将开时,江初忽然伸手,拉住池南暮的手臂,敏锐地问:“你怎么了?” 不过是落水,池南暮到底在痛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