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永说:“你不会被放鸽子了吧?” 他说:“不会。” 阿永说:“这么肯定哦?” 他说:“对。” / 她果真没有爽约,披一身暮色出现,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晏斯时从没见过她这一面,她由来是温和的,表达拒绝都能冷静理智。 何曾这样失控,甚而情绪激动到说脏话。 晏斯时下颏抵着她肩膀,轻嗅她发间的香气,心中浪潮起伏之感犹未平息。 被海风吹得太久,皮肤发凉,而怀里的人如此温热,让他几乎是遵从本能地将手臂收紧。 怕是幻觉,怕她消失。 心口莫名隐痛,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联系我,不然我不会让手机关机……” “……我才没找你,是闻疏白找你。”她的声音里隐隐有股倔强的怒气。 晏斯时顿一下,“……但你来了。” 夏漓不再说话。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充沛而汹涌的情绪,所谓的“放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好像当年那个在KTV里听到“夏天还是那么长,我们都一样”时,躲起来崩溃大哭的少女,依然是她灵魂里最执着的底色。 眼泪一涌出来便洇进他衬衫的胸口,那一片都变得潮湿温热。 此刻,不远处的闻疏白有些尴尬。 他等了等,又等了等,前方两道拥抱的身影始终没有分开。 他不得已咳嗽一声,“那个,你们要不要考虑先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回去?” 片刻,夏漓抬起头,手掌在晏斯时胸口轻撑了一下。 晏斯时立即松开手。 两人朝闻疏白走去。 闻疏白问:“现在就回去,还是?” 晏斯时说:“吃了晚饭再走吧。这里海鲜不错。” “……你还真是来旅游啊。” 晏斯时看夏漓,问她的意见。 夏漓说都可以。 这时候,阿永跑回来了。 他脚步在超市门口一个急刹,“接你的人来啦?” 晏斯时说:“是啊。” “那你要走了吗?” “嗯。” “那有空再来玩啊。” “好。” 晏斯时让闻疏白和夏漓稍等,走进超市,又拿了两包烟,三瓶水。 付账时,对老板说:“谢谢您这两天关照。” 老板瞥他:“不是你一直关照我的生意。你再多待两天,我都要去进货了。” 他拿付款码给晏斯时,报了总价。 晏斯时对数字很敏感,说:“差了两块。” 老板扬扬下巴,“你那瓶我请你的。” 晏斯时走出超市,将几瓶水分给夏漓和闻疏白。 酒店附近有家海鲜大排档,味道很不错。 海获都是最新鲜的,食材与加工费分别计算。 他们点的餐品里有一条石斑鱼,清蒸,鱼肉鲜美,入口即化。 晏斯时和闻疏白各开一罐啤酒,夏漓喝椰子水。 闻疏白端起跟晏斯时算账的架势:“来回飞机票,直升机的燃油费,托管费什么的,都得你报销。” 晏斯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坐直升机是你自己的私心。” 夏漓说:“我还是第一次坐。” 晏斯时改口:“我报销。” 闻疏白笑:“叫你再玩消失这一套。” “我说了只想散散心。否则我有必要请年假?” “谁知道,你这人不就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有原则,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吗?” 闻疏白喝口酒,转头对夏漓说,“他是个在离家出走之前,都会把自己房间里台灯的插头拔掉、被子叠好、垃圾带走的人。” 夏漓看一眼晏斯时,问闻疏白:“……他还会离家出走?” “对啊。出走到我家。” 夏漓笑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小学一年级吧?半夜来我家敲门,背个书包,见面先给我妈递一只信封,说里面装的是这个月的生活费,请我妈收留。” 夏漓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觉得……好可爱。 晏斯时语气淡淡的:“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闻疏白:“反正肯定不比你记性差。” 他们是在户外吃的,海风吹过来,很是惬意。 因此吃完以后,闻疏白就有点不想走了,说来都来了,不如住宿一晚,明天再走吧,理由找得也很恰当:“半夜开直升机,多不安全啊。” 晏斯时住的是岛上为数不多的度假酒店,二楼带个泳池,能一边游泳一边看海。 办了入住手续,闻疏白打算先游几圈,过两小时再吃一顿夜宵。 晏斯时则想下去散散步。 他淋浴之后换了身衣服,去走廊另一端敲夏漓的房间门。 片刻,门打开。 她好似也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散发酒店用的洗发水的香气,清淡的白茶味。 “要出去散散步吗?”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稍微吹一下头发。” 夏漓将门打开两分,正准备叫他进来坐着等一下。她住的这间房带阳台,海景特别漂亮。 他说:“我去楼下大厅等你。” “……好。” 夏漓将头发吹到七分干,下楼去找晏斯时。 晏斯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翻一册杂志,他抬眼看过来,阖了杂志,起身。 酒店门口就是海。 他们沿着退潮的沙滩往前走,夏漓穿的是平底的单鞋,矮矮的一点跟,平日通勤常穿。此刻走两步便有沙子进去,她索性脱了鞋,赤足。 晏斯时伸手。 夏漓有些不解。 晏斯时径直微微俯身,接了她手里的鞋,两指拎住后跟提在手里。 海风拂面而来,带一股咸潮的气息。 夏漓今日情绪大起大落,此刻有些沉默,时而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