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步伐轻悄而又急切的靠近火种】 林珏睡得并不安稳，一闭眼，梦里来来回回的，都是妈妈的影子。 醒来时，卧室里的窗帘依旧紧闭，光亮透不进来，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林珏转头去看床头摆的闹钟，显示是16:44。 梦境无边无际，时间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可实际算起来，他只勉强睡了四五个小时而已。 他拥着被子，半坐起身，遥控拉开窗帘后，见外面雪停风止，但天色并不好看，冬季昼短夜长，光亮早逝，云层沉沉的压下来，透出青蒙蒙的灰色，像是霉变的长毛菌丝。 孟还潮不在床上。 卧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宁静温馨。 林珏出神的望着窗外。 他从来没觉得，有哪个冬天这样难捱。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恍然回神，想起还没把妈妈离世的消息告知秦东，便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发现枕头下空空如也，这才记起，手机还在孟还潮那里收着。 林珏不太确定孟还潮是不是还在家里，分公司那么忙，他或许早就动身回程了，他昨晚千里迢迢赶回来，无论是为了什么，最终都陪林珏处理好了一切，所以现在，就算他已经离开，也是理所应当。 但在开门的一瞬间，他有没有期待过客厅里正亮着那盏橘黄色小夜灯呢？ 答案毋庸置疑。 当他看到漆黑冷寂的客厅后有多失望，就能想到在他转头，看到书房门隙间泄露的狭长光束时，该有多喜悦。 他迫不及待，如盗火的普罗米修斯，步伐轻悄而又急切的靠近火种。 “我不知道啊，老头子刚打来电话把我臭骂一顿，说分公司那边都乱套了，但你说，现在这情况，我能走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 门虚掩着，孟还潮将椅子转了过去，背对门口，双脚高高抬起，搁在书架上，整个人窝进真皮靠椅里，闲适的通着电话。 对面不知是他的哪个狐朋狗友，他聊得太投入，全然不知门口站了人。 “嗯，嗯，你说。”他静静倾听，不时应答。 林珏手握在门把上，用力压下又缓缓回弹，反复数次，还是没能推开那扇门。 只要知道孟还潮还在就够了，他不能奢求更多，等他打完电话出来，他就该劝他回去了。 犹豫纠结，心里想着快走，脚下却挪不动步子，反倒显得他像是特意站在门口偷听。 等林珏终于松开手，转身准备离开时，又正巧听见孟还潮出声回话。 “他妈妈刚去世，还尸骨未寒呢，你让我现在去跟他提这事儿，你脑子没病吧，有点儿人性行吗？” 这句话，算是把林珏的脚步彻底钉死在原地，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再说了，东西我还没准备好呢。”滑轮转动，声音被地毯淹没，孟还潮转身回到桌前，他拿起一沓桌面上散乱铺平的纸张，嫌弃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本来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给我搞这么麻烦。” 视野之内，林珏只能看到门缝间的那束光，他看不到孟还潮的模样、表情、动作。 听觉无限灵敏起来，通过纸张扇摆的声音和他略带烦躁的语气，林珏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生动的脸，孟还潮是如何微微皱眉，风流的桃花眼中挑起几分不耐，垂眸冷冷审视着手里的东西。 “反正，我尽量在过年前弄好吧，也让他平复一下心情，现在说，我怕他接受不了。” “到时候，我准备先把房子过户给他，再谈别的，不然显得一点儿都不诚心。” “车？我车库里的车他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再说吧。” “滚蛋，说什么屁话呢，不喜欢我能做到这个地步？”孟还潮漫不经心的笑，回怼完，他静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困惑而迷茫，他苦恼道：“但我也不确定，现在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不说我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在找人吗？找到没有······” 林珏定定的立在门口，仔细听完他说的每句话，然后咀嚼回味每个字隐含的深意，这项工程繁复而浩大，他做得慎重又小心。 专注到，孟还潮之后闲聊了些什么，他悉数未入耳。 听到房子过户，他才模模糊糊的想起，他和孟还潮曾签订过一份不太正经的合同，他才想起两人的关系其实见不得光，他才想起七月末按下的那个手印，已近半年，到了过期失效的时候了。 他说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他，也是在为自己的厌倦找一个借口。 孟还潮果然是个很重仪式感的人，包养时浩浩荡荡的买房签约，任他予取予求，带他见没见过的市面，享没享过的荣华，把他捧在手心里，想要他做金丝雀，却连笼子都舍不得关，宁愿委屈自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为他遮风挡雨。 如今连散伙也是体体面面，甚至还顾虑到他刚刚失去母亲，心情不佳，预备之后再说，到时送房送车，确保他离开得心甘情愿，看架势，他应该是拟定了一份解约合同，条分缕析的列明细则，永绝后患的撇清关系。 假如世界上真有金主的自我修养这门课，那孟还潮一定能拿满分。 只是偏偏，在此时此刻，叫他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是不愿放手，也不是想再多压榨些利益，是离别来势汹汹，仓促又频繁，咄咄逼人的将刀横于林珏脖颈间，催他快些走。 短短一段时间内，他先跟工作道了再见，后跟母亲含泪告别，如今孟还潮开了口，他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留下。 只偷偷的想，反正孟还潮也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那就再晚两天，晚两天再走，他实在是心力交瘁，太过疲惫不堪，又可能依赖成习惯，自私的贪恋这点儿温暖。 门内孟还潮正兴致勃勃的探听朋友的八卦。 门外林珏无声无息的蹲下身，离那束暖光越来越近，他衣着单薄，双手环抱住膝盖，下巴搁在膝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月光洒进来，映衬得那团影子瘦削而弱小。 光束在林珏眼前越来越模糊，如水中泡影。 他伸手去摸，眼泪也随之掉落，砸入地毯，无声湮灭。 恰逢客厅里整点钟声敲响，林珏仓惶抬头去看。 美梦惊醒。 作者有话说： 感冒了，难受得想死，这章写得昏昏沉沉的，宝贝们也要注意保暖啊！ 第50章 撕破脸 【他要是有事，老子剥了你的皮！】 孟还潮在家陪了林珏整整两天。 第三天一大早，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像被贴了催命符，没完没了的嗡嗡震。 直到把孟还潮从睡梦中震醒，他闭着眼睛去摸手机，接通前迷迷瞪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