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窈一次都没提过纳妾的事,今夜却一反常态, 要让他写契约书。 沈暮朝想, 莫不是纪云窈从别处听说了什么?但他并未与其他女子有过牵扯! 沈暮朝朗声应下, “好。” 他当即起身,去到外间,拿过纸张和笔砚,“你写还是我写?” 纪云窈怔了怔,惊讶于他的速度。 “你写吧,写两份,我们一人一份。” 沈暮朝没有去书房,直接立在梨木桌旁,很快,两份契约书在他手里拟好了。 一份沈暮朝拿着,另一份他递给纪云窈。 宣纸上男子的字迹笔势挺拔,行云流水,纪云窈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即便沈暮朝没成为状元郎,给人抄书写信或是代笔,倒也能赚不少银子。 目光在宣纸上来回移动,看到最后一段话时,纪云窈视线一顿,诧异地抬眸,“贴告示栏?” 契约书前面的内容,是纪云窈刚才说的话,大概意思是若沈暮朝纳妾或是辜负了纪云窈,两人自行和离,放纪云窈自由。 但最后,沈暮朝却添了一段话:若他有违当初的诺言,与纪云窈和离后,他会净身出户,并把事情原委写在纸上,张贴在城中央的告示栏上。 城中央有块告示栏,朝廷下达的命令、律法的变动等都会张贴在上面,让百姓们及时看到。 如沈暮朝真把自己净身出户、辜负了她的事情贴在了告示栏上,那沈暮朝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沈暮朝温声道:“我向岳母与你允诺过不会纳妾,若我违背了诺言,那我便是背信弃义、薄情寡义之徒,自该贴在告示栏上,把我的丑行公之于众,给你一个交代。如果到时候我没有这样做,那你就去贴。” 纪云窈眸子睁的滚圆,呆呆望着沈暮朝。 沈暮朝如今踏入了官场,连中六元,金榜题名,他的起点比许多人要高,那么,处于高位,名声和清誉便越发重要。 如若沈暮朝辜负了她,把沈暮朝的丑行公之于众,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沈暮朝。 沈暮朝不仅名声毁受损,前途也会就此断送,朝中其他官员一定会拿着这一点去弹劾他、攻击他。 聪明的人,为了自己着想,是不会这样做的,可沈暮朝却给了她这样的诺言,甚至还写在了契约书上。 不管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事,至少目前为止,沈暮朝看上去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心虚。 又想起昨夜那个梦和那本话本子,纪云窈心头浮出阵阵迷惘,沈暮朝既然敢立这种契约书,那三年后的他又是为什么想要和她和离呢? 纪云窈沉思的时候,沈暮朝已经把名字签下了,也用指腹按了红泥 ,他把手头的这份契约书递给纪云窈,“这份你保管,那一份待会我签完字后,我拿着。” 纪云窈还是难以相信,她慢慢把还未签名字的那份契约书递给沈暮朝,“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暮朝,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如果几年后你纳妾了,我也是真的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张贴出去的。” 沈暮朝轻笑了一声,“坦白讲,做出向你提亲决定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以后会纳妾。” 纪云窈道:“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有怪癖,我都不愿让书童近身,更何况是妾室?”沈暮朝接着道:“若是府里再多几房妾室,别说享齐人之福,我应该一步都不想踏进来。人太多,只会让我觉得烦躁肮脏。” 纪云窈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女人多了就是一台戏,到时候不仅会把沈暮朝烦得不行,还会让沈暮朝洁癖发作。 沈暮朝洁癖有多么重,纪云窈是清楚的。他从不在书房里吃东西,衣裳每天都要换,一天净手的次数比别人几天都多。这还不算,就连昨夜和她圆房,虽然没成功,但沈暮朝又下榻沐浴了一次,比她一个姑娘家还要讲究。 依照沈暮朝的德性,他正和妾室亲热的时候,看到床上或者地上的头发丝,沈暮朝估计什么兴致都没了,会立即下床把那根头发丝捡起来。 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纪云窈心里一乐,“你洁癖这么重,不喜与人接触,那你为什么敢和我亲近呢?” 沈暮朝道:“你是我夫人。” 纪云窈抬着小下巴,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可天下的女子这么多,照你的意思,如果有一天别人成了你的夫人,你也会与别人亲近啊!” 沈暮朝清越的声音响起,“这不一样。” 虽说他和纪云窈的定亲是个意外,可他不愿意的话,他是不会委屈自己做这种事情的。 纪云窈继续追问,“怎么不一样?” 目光落到纪云窈面上,沈暮朝不紧不慢地道:“上元夜后,你我的流言沸沸扬扬,可你对我说,你自己可以处理好,让我不要担心。会试前的一个月,非议我、嘲笑我的人那么多,又是你给我请了神医,甚至为了维护我和别人吵了一架。” “小羊,你和别人不一样!” 登高跌重时,维护他的人只有纪云窈;别人不相信他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倾尽全力支持他的人,也只有纪云窈。 纪云窈怎么可能和别的女子一样呢? 在他的心里,所有的女子,都比不过纪云窈。 沈暮朝的目光很温柔,温柔的像是丝丝缕缕的丝线,注视着她,缠绕着她,把她裹在他的目光里。 沈暮朝的眼睛里,只装着她一个人。 纪云窈乌睫翘动,慌忙把视线移到一边,沈暮朝这是在对她说情话吗? 看着纪云窈的反应,沈暮朝唇角扬起一抹笑,语气轻快起来,“更何况,我夫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一幅小像都能炒几百两银子,能娶京城第一美人为妻,是我的荣幸,我又怎会移情别恋?” 听到“倾国倾城”、“京城第一美人”这个字,纪云窈脸颊一红,那些读书人夸大其词,为了追捧她才这样说的,她从未放心上,从沈暮朝的嘴里听到这些话,就更羞耻了。 纪云窈嘟囔一句,“油嘴滑舌。” 别以为沈暮朝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她迷得晕头转向。 纪云窈轻瞪沈暮朝一眼,“你说情话的功力这么好,是不是之前没少对其他女子这样说?” 沈暮朝不说话,垂着桃花眸只是笑。 沈暮朝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弯,像带了勾子似的。 他的笑声里也像含了勾子。 纪云窈有些不好意思,“笑什么啊?” “可爱。”沈暮朝勾了勾唇,“你这样…很可爱。” 纪云窈穿着桃色的中衣,刚沐浴过后的脸也像水蜜桃一样,刚刚瞪他的那一眼,不仅没有气势可言,反而让人忍不住把她抱怀里亲上一口。 “唰”的一下,纪云窈两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