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他下意识攥紧右掌,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愿想起这件事。 呕吐之感浮上心头,裴氏的怒骂和诅咒,仿佛又让沈暮朝回到了十岁那年。 心头的恶心越来越浓,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忍着恶心,沈暮朝急忙看向纪云窈。 纪云窈眉心蹙起来,昨天她还为裴氏唏嘘,现在她觉得,裴氏死不足惜! 纪云窈冷声道:“你哪里来的脸,让他去救你儿子!” “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份,生下沈远舟的时候,你是沈辰的外室,你儿子是外室之子,你们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丢人现眼的存在!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报应。而这些报应,是你给他带来的!” “裴氏,你儿子遭遇的一切,你和沈辰才是罪魁祸首!你要恨,也该恨你自己!” 女子柔弱,这几番话,却清清楚楚随着秋风传到裴氏的耳里。 囚车越走越远,裴氏双手颤抖着,松开了竖栏,“扑通”一声坐下来,她绝望地哭起来,如果当初她没有引/诱沈辰,从她肚里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就没有弱症状了?是不是就不会被她连累了? 一辆囚车接一辆的过去,最后一辆装的是裴晚清,纪云窈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沈辰、裴氏、还有裴晚清落得今天的下场,说到底是他们太过贪心。 沈辰手握军权,远在西北如同土皇帝,便敢藐视圣威,以权谋私,犯下私吞军饷、藏匿罪犯的罪行。 而裴氏和裴晚清,更是贪欲太多葬送了她们的性命。 裴家人是戴罪之身,当年她们托关系逃过一劫,若是就此隐姓埋名,去到外地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也不会时隔二十年旧案重翻。 裴氏和裴晚清不想着算计沈暮朝的话,或许,她们还能多过几天好日子。 囚车离去,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开,纪云窈偏头看向沈暮朝,注意到了沈暮朝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事。”沈暮朝喉结动了下,他垂下眼眸,想要遮掩眸中的慌乱。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早死小娇妻的六十九天 马车朝永乐街的方向驶去, 纪云窈安慰道:“将死之人,恼羞成怒,裴氏恨上了你,她是故意那样说的, 你不要往心里去。” 沈暮朝长睫半垂, “嗯”了一声。 想起裴氏在囚车里的诅咒,纪云窈眉心又蹙了起来, “不得好死”这样的诅咒太过狠毒, 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和沈暮朝相伴到老, 但她还是希望沈暮朝平平安安的。 想到这儿, 纪云窈看向沈暮朝,“那时候你还那么小,被敌军捉走,他们都对你做什么了?” 她以为沈暮朝的洁癖是天生就有的,然而听裴氏话里的意思,被敌军捉走后, 沈暮朝才有了洁癖。 听到这句话,沈暮朝心头的恶心又浮了出来, 若不是裴氏提起, 他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想起这件事了。 十岁那年的一幕幕,如澎湃的潮水,汹涌地朝沈暮朝袭来。 沈暮朝声音淡淡, “没什么。” 纪云窈皱着眉, 她能看出来沈暮朝是在有意隐瞒她,不过, 到底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沈暮朝若是不想说, 那就算了。 回到府里,到傍晚的时候,用过晚膳,纪云窈去净室沐浴。 沐浴出来,不见沈暮朝的人影,上次她把沈暮朝赶去了书房睡,第二天沈暮朝就厚着脸皮抱着枕头非要和她睡一间屋子。 等到夜深的时候,纪云窈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呵欠,“明绿,你去看看沈暮朝怎么还没回来?” 沈暮朝这个时间点还没回屋,一定是在书房里。 不一会儿,明绿回来,“小姐,姑爷说他公务还没办完,今夜在书房休息,夜深露重,让您早日歇息,不必等他。” 纪云窈眉头蹙起来,因着裴晚清,沈暮朝自知惹了她生气,生怕再被赶去书房,每天天还没黑,沈暮朝就回房陪她了,就连公务也是带回寝间处理的,怎么今个沈暮朝却要宿在书房? 不过,她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大床也挺舒服,把锦被搭在身上,很快纪云窈就睡着了。 * 夜幕中,沈暮朝睡的并不安稳,深秋的夜里,寒风刺骨,他的眉头却出了一层细汗。 “杀一个人,你可以多活一天!” “快点动手!还不动手的话,老子砍了你!” …… 十年前的事情,一幕幕又出现在他的梦里。 当年,沈辰带着裴氏去外地请神医给沈远舟治病,甫一离城,敌军就攻进了城里。 沈暮朝和母亲以及其他将士日夜守城,严防死守,见攻不下城池,敌军的将领把主意打到了沈暮朝身上。 沈暮朝是沈辰的嫡长子,只要活捉沈暮朝,让沈家军投降轻而易举。 被敌军带回军营里,那些士兵为了逼迫沈暮朝投降,把他关起来,不给他吃东西,还在他喝的水里加了粗盐。 当时,沈暮朝不过十岁,他不见了,母亲一定心急如焚,他想赶快回到母亲身边,但他是沈辰的儿子,他需要对整个城池的百姓负责。 沈暮朝宁死不降,那些敌军没有办法,便逼迫他杀人,想要动摇和摧毁他的意志与坚持。 沈暮朝不愿杀人,敌军士兵硬生生把刀塞到他的手里,“你杀一个人,就能多活一天。” 见沈暮朝一动不动,敌军士兵逼道:“怎么,你不想活了吗?” 沈暮朝自幼习武,不知握过多少把刀,但那把刀在他手里,刀上的刺鼻的血气,让他恶心。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紧紧握着刀,盯着逼他杀人的这个士兵,一下子挥剑过去。 殷红的血迹飞溅,喷了他一身,落到他的脸上和身上。 死掉的那一刻,人身上的血依然是热的,那股子带着腥气的热意,让沈暮朝吐了起来。 他不愿意杀人,敌军士兵改了方法,捉来大周的俘虏,当着沈暮朝的面,杀人取乐。 那些俘虏,有老有少,在被活捉之前,他们都是大周的子民,他们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敌军士兵一刀刺向几个俘虏,又嬉笑着砍掉其他俘虏的脑袋。 血流成河,流到沈暮朝的脚下,飞到沈暮朝的脸上。 沈暮朝立在那里,清楚的看到了整个过程,俘虏们脸上的愤恨、恐惧和不甘,他也都看见了。 他的脸上、身上、衣服上全是血,很多人的血,他被关在敌军的军营里,哪里都不能去,衣袍上的血很快发臭,那股子腥臭味,紧紧沾在他的身上,萦绕着他。 将士们把他救回去,是在几日后,他没有向敌军投诚,严重拖慢了敌军攻城的速度,最终,经过多日的顽强抵抗,最终,赶走了那些敌军。 仗是打赢了,但沈暮朝自此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