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 一时间梁逢的思绪竟然焦虑起来。 “梁先生,梁先生。” 他回神,主持人正小声催促他:“您记得报价呀,大家都等着呢。” 梁逢低头看了眼介绍,念道:“底价十万元,每次加价一万元起。” 裴文杰赠送的这件拍品,虽然比不上“情人之泪”的昂贵,可是如今古玩市场珍稀古籍身价正是水涨船高的时候。 一套明万历刻本,在市场上至少价值二十万。 再加上裴文杰的面子在这里。 好几个感兴趣的已经开始了加价,转眼就加到了市场估价二十万这个档次。本来十人的追拍,顿时少了七八人。 “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两次。还有人再竞拍吗?”梁逢问。 “五十万。”新参与竞拍的人竟然是裴文杰自己。 主持人诧异:“裴总,您自己的拍品怎么自己拍上了。” 裴文杰笑着回他:“爱人喜欢这套明刻本,我怎么舍得真的拿出来卖,只好自己买回去喽。竞拍的钱反正也是做善事,想必梁先生也会同意的。”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都活泛了起来。 主持人打趣:“您这是曲线救国啊。” “不,我这叫两全其美。” 梁逢脸上一热,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竞拍:“34号裴先生出价五十万,明万历程荣刻本,还有再加价的朋友吗?” 此时,大厅里除了一两个真的喜欢古籍的老先生还没有放弃之外,另外的人都已经识趣地沉默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清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 “我出六十万。” 梁逢循声而望,抬手的人竟然是许冷州。 他眉目之间依然冷冷的,没有看台上,却盯着裴文杰。 “六十五万。”裴文杰抬手。 “七十万。”许冷州不依不饶。 “七十五万。” “八十万。”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厅里只有两人竞拍的声音依次出现,没有人犹豫,许冷州像是跟裴文杰交上了劲,一口气就追到了一百万的溢价。 有些人隐约听说过两个人的桃色新闻,低声在圈子里传播。 于是看向许冷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和鄙夷。 “一百零五万。” “两百万。”裴文杰喊出了这个数字。 一片哗然。 许冷州不可置信地看他。高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这个时候,许冷州的经纪人冒着冷汗匆匆进场,抓住了许冷州的手似乎在劝阻他,过了片刻他放下了手。 不等梁逢反应过来,主持人已经打开话筒急迫地问:“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还有加价的吗?没有对吗?两百万三次!成交!” 梁逢从台上下来。 凝固的气氛逐渐被主持人和新登场的主拍艺人带活,松动了一些。人们将刚才的尴尬抛却脑后。 只有梁逢看了看裴文杰:“其实,你不用一定要加价……” 裴文杰给他倒了杯水,摇了摇头:“我刚说的是真心话。” 梁逢愣了一下。 什么是真心话? ——爱人喜欢这套明刻本,我怎么舍得真的拿出来卖…… “家里书房你没去过吧。”裴文杰问他。 “没有,只去过你主卧套里的小书房。” “有空了去看看。我收集的古籍也不止这一套。” 原来是这样吗?裴文杰也喜欢收集古籍。看来是自己多少有点自作多情了。 梁逢垂下眼:“好。” -------------------- 全世界都相信了裴总的秀恩爱,唯独梁老师不信。 ——今日也是为裴文杰默哀的一天呢 第36章 唯一的留念(二更合一 拍卖环节又进行了一阵子,二十件拍品没有流拍,全部卖了出去。 就在主持人要宣布拍卖成功的时候,主办方有工作人员上来,跟他说了两句,主持人诧异地挑眉。 他拿起话筒道:“情况有变,我们临时增加一件拍品,是由不肯透露姓名的一位先生提供。这是一条满祖母绿宝石的金龟子项链匣。它有着悠久的历史,自民国以来,就被无数位淑女所佩戴过,属于这位先生的家传之宝。如今这位先生将这条项链赠予本慈善拍卖会,作为拍品拍卖,所得全部用于慈善事业。” 那件拍品被送上了舞台。 与此同时全场六块大屏幕从360度全方位展示这件拍品。 被做成金龟子造型的纯金项链上镶嵌多达百颗的祖母绿宝石,在黑色的天鹅绒托盘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漫长的岁月让这件拍品带上了一种内敛的色泽,像是有无数的记忆。 金龟子的触手是一个机关,按一下它的翅膀就会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私密空间。它的主人应该曾经在里面放置过什么最亲密的人的照片,并贴身佩戴,让这个人一直在距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感受体温。 握着梁逢的手猛地用力。 梁逢略微有些痛,他回头去看裴文杰。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裴文杰。 他像是与昏暗的环境融入了一体,浑身绷紧,盯着那件拍品。他是愤怒而厌恶的,可是这些情绪被他掩饰得太好,被他紧紧包裹在了躯壳之内,在场没有人察觉。 若不是抓着他的手无比用力,梁逢也许也并不能察觉他情绪的异常。 “怎么了?”他小声问。 然而裴文杰还没有给他答案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人在低声议论了。 “这是裴家的那条传媳不传女的项链吧?好些年没见过了。” “裴宏可真是大方,这个都拿出来做慈善。给谁看啊。” “他是不担心有人敢买走是吗?” 高畅已经隔着桌子凑近一些,不怀好意的闷笑了两声:“我说文杰,这条项链你看着眼熟吗?” 这次,裴文杰没有跟高畅斗嘴。 他漠然地瞥了高畅一眼,沉默着继续注视那件拍品。 “这件中古饰品市场估价在一百五十万左右,本场拍卖会起拍价七十万元,加价幅度一万元起。现在竞价开始。” 现场安静了片刻,虽然人们敬畏于裴宏和裴家,可是终究有投机的人,对于这样一件饰品感兴趣。 于是第一轮零散的叫价开始了。 人们举牌很谨慎,几轮后价格才到九十万。 期间高畅还抬手进行了好几次的竞价,他吊儿郎当地说:“哎呀,这东西如果给到了别人家里,又算怎么回事儿呢?这不是自家的东西吗?” 可是他并没有追加几次,每次都小心又谨慎,在价格超过九十万的时候退出了竞拍。 大约是裴文杰所言无误,他的确欠了不少钱,囊中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