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盖子,又学着梁逢的方式在上面贴了标签,打开冰箱放进去。 回头又把锅放到水槽里做了简单清晰,然后扔到洗碗机去。可是点了启动按钮,机器一直报错。 “你没有放洗碗液。” 他回头,楠楠穿着睡衣抱着一只小象玩偶站在餐厅门口。 “怪不得它报错。”裴文杰说,他弯腰挨个打开橱柜翻找。 “在储物间最里面。”楠楠又说。 裴文杰停顿了一下,站起来推开储物间,里面储备了很多食物、干货,还有粮食,分门别类地放好。 没有什么轻的东西。 不知道梁逢是怎么把它们搬回来,又花了多少精力,将它们分类一一收拾好。 他在储物间最里面的那个分类格里找到了洗碗液,拿出一个剂量出来倒好,点击开始,洗碗机工作。 “好了。它开始工作了。”裴文杰说,“怎么睡到一半醒来?是不是饿了?” 楠楠摇了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打爸爸了?” 梁楠的眼神,单纯而清澈,倒映着裴文杰自己的影子。 没有人能对着她这样的双眸撒谎,所有的丑恶阴暗都无所遁形。 裴文杰被她的眼神看着有一瞬间的心虚。 “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听见了响动。”楠楠说,“然后爸爸回了卧室。他哭了。” 裴文杰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看着她:“我做了一些对他不好的事情,伤害了他。让他伤心了。” “可是你说过会对爸爸好,会保护我们不让其他人伤害我们。”梁楠对他说,“你骗人。” 裴文杰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觉得惭愧。 “是的。我骗人。”裴文杰说,“叔叔给你道歉。”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爸爸!不吃饭叔叔是坏人。我讨厌你!” 梁楠气鼓鼓地说完这句话,红着眼眶就跑掉了。 裴文杰一个人留在原地,半晌叹了口气。 * 回到自己的卧室路上,会路过梁逢的房间。 他门口紧闭,里面没有光。 是什么样的人会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分开房间住……一边说着要扮演亲密无间的爱情伴侣,一边让初来乍到帝都的伴侣独居一处。 梁逢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和他发生关系后,一个人离开,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说着不会伤害他。 可是伤害他最多的,似乎恰恰是自己。 *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裴文杰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思绪有些乱,以为自己并不会睡着,可是却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一种浅睡眠。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见“咔嗒”一声,便顿时惊醒。 翻身起床。 屋子里的温度升了起来。 他拉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回头看了一眼电子钟——五点三十分。 还很早。 可是他开门看出去,靠近厨房那一侧走廊隐约有光。梁逢已经起来了,在五点三十分,天没有亮的时候。 这不是一天养成的习惯。 是很多年、很多天。 他一向在七点半前后起床,这已经是绝大部分人没有的毅力,可梁逢比他起得更早。 晚上的时候,梁逢总是在确认所有人都已休息后才入睡,早晨他却依然在五点半起床。 每天早晨,他起床,心安理得地吃完梁逢准备好的香喷喷的早餐才去公司。 而梁逢为了准备这顿早餐,又付出了什么呢? 裴文杰洗漱完毕,又换了一套看起来颜色略亮的米棕色套头衫,出门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这才推门出去。 * 昨天夜里的事太消耗精力,梁逢也没怎么睡好,他早晨比平时起得略晚了,又惦记着半夜发的面,一路急匆匆得到了厨房。 还好昨天降温了。 面发的正好。 他松了口气。 这几天板栗熟透了,路边买的炒板栗吃起来又蜜又绵,梁楠闹着要吃板栗饼,回来的路上就买了几斤板栗,打算早晨做些酥皮的,再做一些发面的。 昨天晚上吃完饭,就用直饮水泡了各种豆子,打算早晨起来,做五谷豆浆。因为起得晚了一些,打开水龙头就清洗泡发的豆子,也没等热水。 冰冷的水温冲刷指尖,让他打了个激灵。接着手里的碗就被抢走了。 他下意识要拿回来,抬头一看是裴文杰,动作就停了下来:“裴总……” 这个称呼在这个时刻听起来尤其刺耳,裴文杰略露出不满,梁逢却已经改口:“文杰,您起来了。” 您。 裴文杰琢磨了一下这个字眼。 所以……在梁逢的心里,并没有真的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他还是裴总,还是需要以敬语称呼的对象。 “饭还得等会儿。”梁逢表情如常温和,似乎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今天起晚了。” 起晚了…… “要做什么?我帮你。”裴文杰问他。 梁逢愣了愣,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上次不是也帮你摘豆角了吗?”裴文杰态度坚决。 “那、那麻烦您把豆子洗一下。” “这个?” 裴文杰二话不说,把手里已经泡发的豆子洗净,又在梁逢的指导下学会了怎么用破壁机。 等破壁机开始运作的时候,梁逢这边已经把红糖打散,包入发面,做成饼子进锅。 “还有什么要做的?”裴文杰问他。 “锅里有昨晚闷的板栗,您看好了没有?” 裴文杰打开高压锅,每一颗板栗都咧开了口,大概是糖分太高,有糖分释出,形成了一层漂亮的焦糖色。 “早晨想给楠楠做点板栗饼,您如果没其他事儿,就帮忙剥板栗吧。” 裴文杰没有拒绝,卷起袖子来,找了板栗开口器,一点点地弄。这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技术,很快他就有时间去偷看梁逢。 梁逢戴着围裙,卷着袖子,在案板上和面。 软软的面团在他的手下摊开。 然后他会放上馅料。 一小勺红糖,或者一大勺葫芦鸡蛋肉的馅料,把饼子摊满。他双手一捧,在空中微微甩一下,就合上了整个面团,又用手指合拢收口,再用擀面杖重新让它成为巴掌大的圆形。 今天时间可能真的有点赶。 梁逢看起来精神也不是很好,做了几个,就出了汗。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便留下了一点面粉。 “这里。” 裴文杰抬手要给他擦,就在这一刻,梁逢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一时间,昨夜所有的尴尬,都回来了。 梁逢没有忘,他只是假装忘记。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