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天在铺子后墙角找到了水阀开关。 一排商铺的都在那里,上面用油漆写的号码都模糊不清。 有两根管子都写着X17。 于方琢磨了一下,坚定地拧紧下面那个水阀。 “是这个吗?”梁逢有点不太确定。 “肯定是!你放心。”于方特别肯定地说,“走,我顺便给您把水龙头换了。” 两个人回了铺子,于方拿着扳手进去,使劲儿拧。水龙头锈在上面了,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猛然拧开。 还没等他开口说搞定,管子里的水就瞬间飙射出来,喷了两个人一身。 “快关上!快关上!” “有毛巾吗?” “这里。” “拿来,给我、给我!”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终于把水龙头堵住了,屋子里都是水,再抬头看,衣服也湿了个透。 十分狼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好笑。 梁逢拧了把衣服上的水,笑了出来。于是于方也笑了。 梁逢的头发湿透了贴在脸颊上,暴露了一点自来卷,水有点冷让他脸色发白。 可是他平时总是很温和,难得有这么高兴痛快的神情。 于方笑着笑着,瞧着他就有些心不在焉。 到最后,脸和脖子都红了。 “不好意思啊,梁老师。”于方擦了一把脸,“我、我关错阀门了。” “我去关另外一个,你再试试。” “你等等。” 于方把自己刚干活儿脱下来的羽绒服给梁逢披上——这是这件屋子里唯一一件没湿的外套。 “外面儿冷,您别感冒。” “好,谢谢你,于先生。” “你,你叫我于方就成。”于方挠挠头。 * 保险起见,梁逢在巷子里挨个试,于方在屋里看水流。 “是这个吗?” “不是。” “这个?” “您试试旁边儿那个。” “好。” “这次好了。” 水终于停了下来,于方拆了堵在水管上的毛巾,清洁干净接口,缠上生料带,等梁逢回来的时候,水龙头都快按好了。 铺子不大,水流得到处都是,脏污的地面被冲的痕迹斑驳,路过的人都往近看,问:“于方,这边儿发大水啦?” “嗯。”于方应了声,“换龙头呢!” “哎哟你这孩子毛毛糙糙的,小心着点儿。” “知道了,叔!”于方边喊边把水龙头拧上了,他从里面出来,喘了口气,头上都冒汗了。 “地方太小,转不开身。”他说。 “喝口水。”梁逢给他递了瓶刚买的矿泉水,“辛苦你了。” “没事儿。” 两个人坐在脏兮兮的店铺椅子上喝水,自然而然地聊起来。 “你是本地人吗?” “对啊,我就前面儿胡同的,后来拆迁直接搬筒子楼住了。”于方指了指远处那个密密麻麻的老小区,“大专毕业,我妈托关系找社区给我弄到菜市场来的。刚毕业,没多久。” 他说到最后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工作不好找。大专更难了。梁老师你呢?” “我在帝都师范读的大学,后来去大西北支教,当了几年老师。”梁逢道,“又……耽误了几年,才回来。” “你和、和你丈夫是在西北认识的?” 梁逢想起了远溪中学,点了点头:“算是吧。” 于方有点落寞起来:“那好多年了,我看他穿着打扮很有钱的样子,怎么不帮帮您。让您租这么个店面。” “他是提出过要帮忙,我拒绝了。” “为什么?” 梁逢抿嘴笑了笑:“人不能凡事都靠别人吧。自己能做的时候,还是多做一点。不然万一有一天没人帮忙的时候怎么办?” 他抿嘴笑的时候,脸颊上会有微微的酒窝。 于方瞧着,愣了会儿神:“也对。” 梁逢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都快中午了,我继续收拾,你有事儿你去忙。” “我没事。”于方也站起来说,“我帮你。” 梁逢要拒绝,可是他态度坚决,执意要帮忙,还从服务中心拿了扫把、拖把和刮铲。 两个人先把墙皮上糊的报纸都铲了。 然后才开始收拾地面。 等几大桶水泼出去,把里面弄得干干净净的已经快下午四点。于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看着勉强能看得铺面,松了口气。 “我买了壁纸,估计明天能送到。迟点把墙皮一贴,桌子一摆,各种厨房用具准备妥当就差不多了。”梁逢说。 “工商注册您弄了没?我可以让我妈托托关系。” “我已经申请了个体户,顺利的话半个月之内相关手续都能办妥当。” “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结束了,于方也再找不出其他接口,多少有点舍不得地说,“那、那我回去了。” “你吃饭了没有?”梁逢问他。 “没。”于方收回了要离开的脚步。 “那你等我会儿。”梁逢笑着说,“你帮这么大个忙,我总得请你吃个饭。” * 说是吃饭,其实十分简陋。 铺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折叠椅。 梁逢从家里拿过来的那个购物袋里取出一个电磁炉,还有一个小锅,几副碗筷,一个排插,一个简易案板。 他从菜市场里买了擀面,土豆和豆角,以及各种调味料。 土豆洗净,去皮切块。 豆角掐头去尾,掰节。 锅里水热了,把土豆先煮沸腾,再下豆角,等大火煮出食材的香味,下了擀面,中小火焖煮,点水。 这个时候,他拿出两只碗,点了香油、小葱,量不大,等锅内擀面变得软糯熟透后,撒盐起锅,分盛到了两只碗中。 梁逢将一碗热腾腾的擀面放在于方面前:“简单了点,凑合吃。” 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于方早饿了,饥肠辘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接过碗,拿起筷子就吃。 土豆面糯,豆角浸透面汤,擀面里带着蔬菜的滋味。 “好吃哎。”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梁逢道。 “锅里有没有我的?”谭锐拿着一个档案袋在门口站着笑问。 “谭助理?”梁逢连忙喊他进来,一边搬凳子,“有,煮了一整锅。” 谭锐也不跟他客气,进去坐在于方旁边,接过梁逢煮好的面条,接着扫了于方好几眼。 于方让他的眼神扫得有点坐立不安,几大口呼噜完了面条,站起来擦了擦嘴,又进去在水龙头下糊弄了几下碗,算勉强洗干净了。 “那个,梁老师,我先走了。有事儿您叫我。” “一碗够吗,再吃点?” “不吃了,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