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送你的。”裴文杰说。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口的一瞬间,梁逢的表情就变了,眼神里盛满了无措地悲哀。像是尖锐的刺,插入了他的心脏。 “……你,还爱着……陆珺?”他艰难地问。 “你还爱着他,是吗?” 他声音沙哑地追问,这已经不能算是追问了,这不过是将死之人眼前的幻觉,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干涸时的饮鸩止渴。 梁逢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裴文杰已经搂着他亲吻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把所有的答案都堵在了梁逢的喉咙里。 只要不说出来,就没有答案。 只要没有答案,就不会结局。 他这个吻,绝望又缠绵,愤怒又悲哀。像是要把梁逢揉碎在他的怀中,又像是要用无穷的爱来浇灌眼前的人。 这样的吻让人无处可逃。 梁逢被他圈在怀里,吻得意乱情迷,可是就在这样的密集的吻中,他感觉到手腕上的偏心被摘了下来。 他一惊,抬手要抢,手却被裴文杰按在了墙壁上。 “裴……文杰……你听我、听我说……还给——”梁逢在喘息的间隙里挣扎着开口。 裴文杰把那块儿偏心猛地扔了出去。 在昏暗中,表在地上打了个滚,落在了远处客厅的角落里。 梁逢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被裴文杰拽着进了主卧,扔在了床上。 他解开领带,按住了梁逢,比上一次更加急迫地亲吻他的脸颊,嘴唇、脖颈和胸膛。 撕扯他的衣服,把指尖从衣摆间伸进去,冰凉的指尖让梁逢一颤。 他的动作粗鲁又大力,在梁逢的身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那些痕迹也许最终会变成淤青。 开始的时候,梁逢还在反抗。 可是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梁逢变得顺从,不再抗拒。 在这样的引导中,一场本该残酷冰冷的单方面发泄,却逐渐失去了本身的惩罚意味。在某一刻,裴文杰停下了动作,无力地搂着梁逢,在他耳边颓然地问:“你为什么不挣扎……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是头发情的畜生。” “我为什么要挣扎。”梁逢说,“我们有协议。” “我们的协议里,从来没有你用身体交易这一条!”裴文杰咬牙切齿道。 梁逢安静了片刻,开口道:“纸面的协议没有……我心底的协议,有。” 心底的协议。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刀,刺入了裴文杰的心,痛到他难以呼吸。 是啊…… 他忘了怀里的人是多么的温顺,又多么的坚韧。像是一根柳条,被生活压弯了脊梁,却没有折断。 “你还爱着陆珺,对不对?”他孜孜以求,想要一个答案。 梁逢被他压在床上,却还是抬起手抱着他的头,温和地抚摸他的发梢。 “你不能这样随意处置我的东西,裴文杰。那块表,是陆珺的遗物。”他对裴文杰平和地说。 “你早该忘了他。他已经死了,你欠他的钱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有多少,我都可以帮你偿还。” “不是这样的。”梁逢说,“钱和物质都可以还。可是情感呢,时间呢,在乎他的其他人的感受呢,怎么还?你说得对,他已经死了……可无论他是否还在,人生有很多东西,其实原本就还不清。” “那你欠我的呢?” “你帮助了我很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把我拯救了出来。我感谢你。我知道自己穷其一生也很难还清你对我帮助。但是我这次都有记账。如果你需要看,就在我房间的——” “闭嘴。”裴文杰忍无可忍。 于是梁逢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裴文杰抱着他。 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恍惚中,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定感。 他想就这么算了,就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像是他曾经所有的自欺欺人那样。他只要装作自己不曾爱上梁逢,就可以一切如故。 他会在每一个回到家的傍晚,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梁逢。 他会听他一边说着今天的家长里短,一边给自己脱下外套。 他会坐到餐桌前,吃一顿早就为他精心准备的晚餐。 在夜里,还有一个人会温暖他的被窝,用所有的迎合来讨得他的欢心。 像他每一任情人那样。 没有情意,却演出情谊。 ……可梁逢。 梁逢不一样。 梁逢在他心底。 他无法自欺欺人。 “梁逢……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裴文杰艰难地问他。 一阵漫长难熬的沉默。 裴文杰的心沉到谷底。 有时候,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喜欢呢?有没有喜欢过我。”裴文杰又问,“哪怕是有好感,一点点。” 他的问句显得那么的卑微,那么的难过。 “有的。”梁逢开口,“有的,文杰。” 裴文杰一喜,去看他。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让裴文杰的心凉了一些。 “开始、开始时,只想着协议。本来已经是寄人檐下,就没想过那么多。后来你给的,其实超过协议很多了。文杰,我不是没有心的人……你给了太多,不光是钱。还有对楠楠的爱护、对我的照顾。我都能感触到。这让我受宠若惊。”梁逢说,“你搜罗旧书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了,忍不住沉沦。” 他苦笑了一声:“我以为自己有多理智,绝不会如同你的那些情人们一样,陷入你给的甜头中。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你的细心、你的照顾、你对我的维护……我都一一铭记在心。不只是好感,甚至、甚至超过喜欢,很多。你真的是很好的……情人。可是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你的耐心耗尽,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像是对待宁泉、像是对待许冷州,还有你的那些前情人们。”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划下了线,紧紧恪守着那一道线。 协议。 借款。 自立。 那一道线的一端是他不得不向这个世界妥协的卑躬屈膝。 另一端则是他倔强不肯低头的尊严。 可是裴文杰用无数的柔情动摇着这个认知,明知道向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却无法克制地踏了出去。 他动摇过,徘徊过。 却依旧越过了那道线。 “我从未把你当做过情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合法伴侣。”裴文杰说,“我永远不可能抛下你。” 梁逢的眼神里掀起了波澜,但是很快的这些波澜便回归于平静。 “谢谢你,文杰。”梁逢对他说,“可是,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