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阳光从雕花窗棂照进清竹阁。 天气放晴,云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两分。 她哼着小曲站在书案前继续作画,碧梧端着茶水过来,撤下原来书案角落的那一盏,换上新的。 “娘子……”想起那两条毒蛇,碧梧心有余悸,迟疑中道,“不知陛下是否发现蹊跷,为娘子做主……” 不怎么在意这些的云莺随口道:“查与不查,陛下自有主张。” “可是,”碧梧紧拧着眉,“可是有人要谋害娘子。” “碧梧,人不能那么贪心。”云莺抬眸看她一眼,“你盼我得陛下宠爱,在六宫站稳脚跟,却又要这后宫之中没有人针对我、诬陷我、谋害我,可能吗?” “陛下愿意查自然很好。” “若不查,起码我平安无事,这也足够了。” 碧梧说不出话来。 云莺却笑一笑:“蛇羹不香吗?分明是有人主动帮我加菜啊。” 前世也是在夏天雨水连绵的一个夜晚,夜深之际,清竹阁出现两条毒蛇。 此番才多留了个心眼。 当初借着毒蛇之事,她百般筹谋,换得皇帝连日来清竹阁看她。 这一次,本想迟些将蛇酒送去勤政殿让皇帝知道此事,未想皇帝先过来了,倒省下许多的功夫。 至于皇帝会不会深查下去。 唔……爱查不查吧,她也只是想让皇帝知道,再后面的事懒得操心。 “碧梧,你看我这画如何?可有进步?” 云莺喊碧梧来看,碧梧依言照做,须臾对着宣纸上画得更圆润些的圈圈笑说:“娘子的画技又进步了。” “我也觉得。” 被夸画技进步的云莺认同点点头,笑容开怀。 当天夜里,夏江便查到一个平日里负责出宫采买的小太监身上。 只是在他去捉拿此人时,已经剩下一具尸体。 “奴才无能,请陛下责罚。” 确认那小太监服毒自尽,再无回寰余地,回到勤政殿,夏江向赵崇请罪。 赵崇皱眉:“可曾查到别的什么?” “只查到这名小太监曾在朝晖殿当差,但未发现他与朝晖殿仍有往来的证据。”夏江谨慎回答。 “朝晖殿,贤妃……” 赵崇面沉如水,站起身,“去朝晖殿。” 于是云莺在翌日醒来时便得知贤妃被皇帝训斥的消息。 碧梧低声道:“听闻陛下离开朝晖殿时怒意未消,又下旨令德妃往后协理六宫,莫非……” 碧梧想起出现在清竹阁的毒蛇。 她忍不住揣度,会不会那个妄图谋害自家娘子的人实则是贤妃。 “这阵子先有顾美人被害落水,险些丧命,又有清竹阁出现两条毒蛇,贤妃娘娘负责掌管六宫事务,后宫生事,陛下斥责应当是因对后宫这股风气不满。” 云莺不顾仪态地伸了个懒腰,掀开锦被从床榻上下来。 从前六宫事务由贤妃一个人掌管,许多事情德妃只能避她锋芒,如今德妃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 往后,只怕更有好戏看了。 “娘子,夏江公公来了,说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给娘子送早膳。” 云莺刚梳妆完毕,碧柳笑吟吟快步进来。 未几时,膳桌上摆满各式早点。 命碧梧代她去送一送夏江,云莺在桌边坐下。她看着桌上的蟹黄小笼包、牛肉千层饼、四喜饺子、鸳鸯卷、枣泥糕、荷叶粥以及糖醋小排,食指大动,很快毫不客气地美美享用起来。 第11章 、热闹 朝晖殿内,一夜未眠的贤妃倚坐在罗汉床上望着窗外风景出神。 今日是个晴天,她看那灿烂的阳光却觉刺得眼睛生疼。 “姐姐,我来看你了。”属于吕嫔吕淑清的声音传入贤妃耳中,她没有回过头,而吕嫔在她身后站定脚步,同样望向窗外婆娑树影,尤自顾自慢慢说着,“听说昨夜陛下盛怒,自朝晖殿拂袖而去,又下旨让德妃娘娘协理六宫,但姐姐也莫太过伤心。” 这样几句话,说是安慰,却更像往贤妃的心口戳刀子。 又分明像是存心不让贤妃舒坦。 小宫人早已被屏退,吕嫔进来时殿内唯有贤妃身边的大宫女素玉在。 而素玉在听见吕嫔的话后立时心生愤怒:“娘娘本便心中难受,吕嫔又何必火上浇油?!” 她身为宫女,自没有资格如此出言顶撞。 却实在心疼自家娘娘,见连血缘姐妹也落井下石,一时难以控制住情绪。 吕嫔冷冷瞥一眼素玉:“姐姐平日便是这样纵着身边的人吗?” “一个小小的宫女,竟也敢出言无状。” 素玉咬牙,唯有深福告罪:“奴婢言行失礼,请娘娘和吕嫔恕罪。” 贤妃此时转过脸来:“素玉,你先下去吧。” 她淡淡开口,语声里有一贯的温和,素玉应是,依言退出殿内。 吕嫔便轻哼一声。 贤妃看着眼前的吕淑清不紧不慢站起身。 吕嫔不闪不避迎上她的目光,眸中讥讽之意不加掩饰。 “是你做的吧。”良久,贤妃平静却笃定道。 吕嫔嘴角勾起一抹笑:“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我于那小太监有恩,你便借由你我姐妹之情令那小太监想法子从宫外带进来两条毒蛇,又借毒蛇谋害于云婕妤。云婕妤圣眷正浓,无论她是否出事,陛下定会一查到底,而只要陛下下令彻查,我便难逃干系,定会受到惩处。” “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淑清,倘若我一朝出事,你也只会落得凄凉下场。” 如是一番话却令吕嫔笑得越发肆意。 贤妃眉头轻拧,听见吕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我姨娘当初被活活打死,又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她眼眶微红,声音透出一股寒凉阴冷,又流露出疯狂,“我不求好处,更不在乎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只要姐姐陪我一起,哪怕堕入阿鼻地狱也无所谓。” 她们一样生在吕家,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因为吕兰双的生母是吕家当家主母,而她的生母是会被随意打杀的贱妾。 自出生起,她便注定活在吕兰双的阴影之下。 在吕家是如此,离开吕家依然如此,甚至因为有吕兰双在,皇帝也不会愿意予她多少宠爱。 她焉能甘心?她焉能不恨? 靠博得皇帝宠爱将吕兰双踩下去于她已是不可能之事。 却又好在她们是姐妹,在所有人眼里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犯下的罪孽,怎么会和吕兰双无关呢? 想到皇帝此番对吕兰双生出不信任,被分去权利的吕兰双这一段时间都会是六宫的笑话,吕淑清心里便一阵快意。她敛去眼底疯狂,轻扯嘴角:“虽被厌弃,但姐姐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