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过来,让她吃完那碗牛肉汤也好啊。 云莺神游间又后知后觉…… 不会是因为方才瞧见她在喝牛肉汤便计较起来, 认为她没有等他罢? 一瞬的无言过后,云莺在心里轻啧一声。 等他便非得饿着肚子不可?是盼着她学望梅止渴还是画饼充饥? 软轿里寂然无声。 然而赵崇的耳边却不是一样的安静。 云莺一句接一句的心声传来,他在沉默中逐渐手臂僵硬,感觉自己额头隐隐渗出一滴冷汗。 到最后已经开始后悔方才说出过那样一句话。 可云莺一言不发。 他纵然知晓她心中所想也不便开口。 揽着她肩膀的手更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半晌,赵崇定住心神,没有松开云莺, 愈发收紧手臂搂一搂她。 他也终于憋出来一句:“天擦黑, 朕便过来寻你了。” 云莺闻言转过脸看着赵崇。 对上赵崇的眸子, 她便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陛下百忙之中仍记挂臣妾的生辰,臣妾不胜欢喜。” 赵崇而今十分清楚云莺这样的表情和话语纯粹叫“公事公办”。 毕竟是,正饿着肚子。 但为了给云莺惊喜又没办法解释。 不过,等晚点儿她肯定会高兴,赵崇对此十分有信心。 不知过得多久,软轿停下,云莺被赵崇扶着从软轿上下来,她尚未弄清楚身在何处,又被送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坐稳以后,她伸手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得两眼,见四周黑漆漆辨不出太多景色,转而去看同样上得马车来的赵崇。 云莺面上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见她暗暗猜测他们是否要出宫去,赵崇嘴角微弯,依旧是挨着她坐下。 比起拥挤的软轿,马车宽敞,容纳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奈何皇帝非要同她挤在一处才罢休。 云莺没辙,只能不去在意。 她见马车里的一张小几中间专门放了只小炉子方便烤火烧水,小几上有干净的茶盏,便即动手泡上两盏热茶。少倾,她将一盏茶放在皇帝面前,正要请皇帝用茶,嘴边被喂过来一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 “先垫垫肚子。”赵崇看着云莺道。 云莺看他一眼,张嘴咬一口桂花糕慢慢吃下后才说:“多谢陛下。” 小几上除去一碟桂花糕,另还有一碟栗子糕。 这两样都是她爱吃的。 皇帝的用心于细微处令人无法忽视。 云莺吃着桂花糕和栗子糕,终于期待起赵崇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马车出得宫门便直奔灯火辉煌之处。 起初耳边只能听见马蹄声与车辙滚过路面的声音,良久又渐渐有属于人间烟火的喧闹传来。 待到马车停下时,喧嚣声便离得很近了。 云莺扶着赵崇的手下得马车,站定之后循着吵闹声响偏头望去,便见长街人流如织,花灯如昼。 她看见灯下一张张的笑脸。 听见小贩们在忙着吆喝招揽生意,听见有人在为杂耍表演叫好喝彩。 这样的热闹于她既熟悉又陌生,亦叫她生出不真切之感。 云莺心口跳了跳。 “去看看。” 赵崇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 云莺转过脸来看赵崇,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在同一刻被赵崇握住。 她被牵着朝那些喧闹走去。 今夜京城街市是如上元灯会一般的热闹不凡。 沿街商铺外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茫茫夜色之下映照出一方繁华天地。 走在人群里的云莺被周遭热闹气氛感染,面上不由得浮现笑意。她在一盏骑马灯前驻足,仰面去看那盏硕大的花灯里纸裁的英武将士手持武器骑在马背上,随着转动的风轮也不停地旋转。 赵崇见云莺目不转睛,悄悄凑过去问:“喜欢这个?” 云莺微笑摇头:“是想起小时候也缠着爹娘买过一盏骑马灯。” 她倒怕皇帝会执意要送她一盏。 当下有心转移话题,索性反握住赵崇的手说:“爷,我们去别处看看。” 不是在宫里,云莺便小心谨慎改了口没有喊“陛下”。 赵崇一面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一面暗自咂摸了下这个格外新鲜的称呼,忍不住弯一弯唇。 今日不是什么佳节,寻常情况下夜里街市不可能有这样的热闹。云莺猜得到应当是赵崇命人操办的,只是看着伶人们卖力表演角抵戏、跳剑丸、爬高竿之类的杂耍,思及这一场热闹不知如何铺张浪费,难免又觉得为了她的生辰如此大肆挥霍有些过火。 赵崇在耳边的嘈杂里准确捕捉到云莺的心声。 他微微低头,得意告诉她:“是从朕私库里拿的银子,不曾劳民伤财。” 云莺一怔之下又失笑。 “让爷破费了。”她也凑到赵崇耳边,含笑对他说着。 此刻的笑容比之前要真诚许多。 赵崇凝望云莺的明灿笑靥,鼻尖嗅着一点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甜杏子香气,心口如被羽毛拂过,带起一阵痒意。 “这一份生辰礼,莺莺可还喜欢?” 将云莺拢在自己怀中,赵崇声音低沉了点问。 云莺没有犹豫点头:“喜欢。” 赵崇一笑,愈发得意开口:“还有能让你更喜欢的。” 恰逢一场杂耍表演结束,赵崇从袖中摸出一只沉甸甸满装着银饼子的香囊大方赏出去,继而在一阵千恩万谢中紧握住云莺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 他们在街市逛得许久,这一回便没有多停留。 赵崇带云莺直奔京城最大的那座酒楼,他已经提前将整座酒楼包下,并为她设下一桌小宴。 小二殷勤引着他们去往二楼的雅间。 待云莺随赵崇立在雅间外,小二将雅间的门推开,便瞧见一张张熟悉面孔。 雅间里的人是她的爹爹娘亲、哥哥嫂嫂,还有小侄女。 小二识趣立即退下,云莺呆愣在原地,赵崇抬手轻轻推她一把:“去陪一陪云将军和云夫人。” 云莺被推得下意识往前走得几步,步入雅间。 待她回头,雅间的门已然关上,而赵崇没有跟着云莺进去里面。 云莺便又是一怔。 皇帝为何……要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赵崇晓得自己如若在场,势必引得云家所有人不自在,说起来也无非念着今日云莺生辰,有心让她和家人团聚,才特地避开的。但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尤其他后知后觉自己一直在笑,脑海浮现云莺又惊又喜的表情,心底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仿佛为云莺做下这些事情,知道她会是欢喜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