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降为贵嫔至今,虽再无从前那样跋扈的本事,但面对曾经追随过她的姜贵嫔仍有几分傲气在。 在姜贵嫔眼里,陈贵嫔早已不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德妃娘娘,面对陈贵嫔,不愿忍让,少不得要回嘴,气上头也少不得挖苦几句。或许这便是陈贵嫔动手的因由。 妃嫔互相大打出手如此失仪之举无论是非对错,按照宫规皆该有所惩处。 无非谁先动手罚得重一点,后动手那个罚得略轻一些。 “若按宫规处置,陈贵嫔和姜贵嫔两个人皆该禁足思过,罚抄《女则》,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良妃慢慢道,又问,“不知娄昭仪和淑昭容意下如何?” 娄昭仪道:“按宫规处置有条例可循,大抵最公平。” “臣妾觉得如此处置,不甚妥当。”云莺看向良妃和娄昭仪,“罚一场,陈贵嫔和姜贵嫔便能涣若冰释么?” “按宫规处置,虽能令她们记住今日之举有失身份,但是终究缓和不了她们二人的关系。” “下一次见面岂不是又两看相厌?” 娄昭仪皱眉。 云莺的话让她怀疑别有用心,却猜不出云莺想做什么。 “那么依淑昭容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娄昭仪冷冷发问。 云莺一笑:“马球。” 良妃听言顿时如娄昭仪一般皱眉:“马球?” 娄昭仪更嗤笑一声:“这算什么法子?打马球便能够令她们冰释前嫌?” “将她们二人放在一支队伍同别的队伍比赛,输了要罚,赢了有赏,虽不敢说一定能冰释前嫌,但总归不会是现下这样。”云莺慢悠悠说着,随即补上一句,“这一场马球比赛,六宫妃嫔皆要参与。” 娄昭仪恼怒:“荒唐!胡闹!” 云莺斜睨她一眼,继续补上一句:“届时可以请陛下来观赛。” 娄昭仪咬咬牙却噤声。 良妃迟疑:“六宫妃嫔只怕少有人知晓如何打马球。” “甚至不会骑马。”云莺但笑,“可也无碍,骑马、打马球皆可以学。” “初夏时节,骑马、打马球正是好时候,想来陛下也会应允,而马球恰为端午之戏,论时日也来得及。” 娄昭仪会骑马也会打马球。 她在闺中时便年年要趁着端午佳节央求哥哥们带她去打马球玩。 陛下观赛…… 娄昭仪心下意动,可是这个出自云莺之口的提议,叫她不愿意随便认同。 “良妃娘娘以为如何?”娄昭仪一时望向良妃蒋繁秋。 闻言,良妃莞尔:“听淑昭容说起来,细细一想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只到底须得陛下首肯。” “臣妾会去请示陛下的。” 云莺直接不客气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娄昭仪难得没有异议。 在她眼里,这桩事情唯有云莺去同皇帝陛下提,方有足够的把握陛下会答应,换作旁人,恐怕要遭斥责。 哪怕心中不快,哪怕不愿意承认…… 目下陛下十分宠爱云莺是事实,由不得否认。 “那这件事便劳烦淑昭容了。” 良妃微笑点一点头,同样全无异议由着云莺独自去向皇帝请示。 是以,从无双殿出来的云莺不是回月漪殿而是乘轿辇去往勤政殿见赵崇。 偷了半日闲的赵崇又在忙着批奏折,听过夏江的禀报,心下一喜当即命将云莺请进来殿内。 “莺莺怎么过来了?” 赵崇步下玉阶,在云莺行礼之前牵过她的手,带她走向了侧间。 云莺没有执着向他行礼请安,随他入得侧间后便道:“臣妾是来向陛下请示一桩事情的。” 赵崇笑问:“何事?” “臣妾想向陛下请一道旨意让六宫妃嫔学打马球,并且在端午佳节比一场马球比赛。”云莺开门见山说。 赵崇只觉得好奇:“莺莺想打马球了?” 他仍清楚记得去年秋狩,云莺懒懒不愿意动弹的样子。 今日又是放风筝又是提打马球,乃至要六宫妃嫔比上一场马球比赛……不能不让赵崇稀奇。 “不是臣妾。” 云莺笑,凑近赵崇耳边低声道,“只是让大家变得有事可做。” 想起陈贵嫔和姜贵嫔的事,再想赵崇定回宫之后忙着处理堆积的奏折,尚无闲暇听说,又解释:“陈贵嫔同姜贵嫔今日在御花园中大打出手,臣妾回来后,去过一趟无双殿,刚刚同良妃和娄昭仪商议一番该如何处置她们二人。” 赵崇在罗汉床坐下,而后带着云莺侧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想一想问:“莺莺有何想法?” “妃嫔们日日只能枯等陛下,长此以往,难免要生怨气,故而臣妾想让她们一起打马球。”云莺同赵崇说话,不再刻意避讳,“骑马、打马球皆耗费精力,日日有事可做便少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每天累得七荤八素,恨不得沾了枕头便休息。 哪里还能有力气勾心斗角?有什么不快,倒是可以在马球场上见了。 赵崇听云莺语气格外自然提及妃嫔们日日枯等他,又窘迫又无奈,到头来唯有轻轻捏一捏她的手掌抗议。 “也好,打马球有趣得紧,朕命夏江去找几个好手来教你们。” 云莺微笑:“多谢陛下。” 见她想要起身,赵崇挑了下眉收紧手臂问:“莺莺没一刻钟这便要走?” “陛下不是要批折子么?”云莺道,“不能耽误陛下的正事。” 赵崇揽住她:“别走了,留下来陪朕。” “臣妾若留在这儿,陛下还能专心批折子?”云莺反问,抬眸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落寞,软一软语气,凑过去再他耳边道,“臣妾在月漪殿等陛下便是。” 赵崇更舍不得她走了。 “再一盏茶功夫,和朕说说,这马球比赛该如何比?” 云莺回答得干脆利落:“让陈贵嫔和姜贵嫔在一支队伍里,余下的人抽签分两支队伍,之后各自练习,待端午比上一场便是了。”沉吟几息时间,补充一句,“届时陛下必须要来观赛才行。” 只消一句皇帝陛下会前来观赛便足够妃嫔们尽力练习。 因为她们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太少。 云莺全然不否认自己利用妃嫔想被赵崇注意、想在赵崇跟前露脸的心思。 但她经历过,一样知道,有这份心是一码事,期间过得充实,不会整日惦记着皇帝是另一码事。 无论遣散六宫那一日最终会否到来。 至少这些时日她们的心思不会全放在一个心不在她们的人身上。 何况—— 得让她们逐渐意识到,她们有许多可能,她们的心思可以在别处才好,否则当真有一日皇帝遣散六宫,她们多半会承受不住。可在这件事上,她们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