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被迫埋在男人怀里,心跳加速,心脏在她胸腔里不受控制,可它跳得越快,她就愈发地清醒。 他这样一个举动就能轻易令自己方寸大乱,而自己在对方眼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她都不清楚。 如此不对等,怎么会合适。 张姨听见她刚刚的喊叫,赶紧来开门:“先生和小姐回来了,怎么站在外面?” 季夜鸣和煦地说:“今晚月色不错。” 张姨抬头看了眼,笑呵呵:“今晚月亮确实圆哩。” 沈别枝轻嗤,余光扫见石阶两旁的玫瑰,是天意吧。 这里的茉莉不见了,所以那些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进屋后,张姨去给他们倒水,她突然叫住季夜鸣:“季叔叔,我爸爸欠了你多少钱?” 季夜鸣脚步略顿,抬手松了松领带,随后拍拍她的肩,柔和道:“别枝不要多想,早些休息。” 男人清冽的气息顺着手掌笼罩过来,令她极有安全感的沉木香,今晚唯剩冰冷与漠然。 一直回到房间,这种萦绕鼻端心间的冰冷仍旧未散去,她受不了,去洗了澡,也无济于事。 沈别枝又一次细致地打量洛可可风格的卧房,再不觉得它有多可爱,虚浮华丽,一点不好看。 目光落到床头那束新鲜的茉莉,她不自觉想起季夜鸣叫自己茉莉的语调,匆匆走过去,拎出来全扔进垃圾桶。绿叶枝头上茂密的小白花卡得自动垃圾桶无法合上盖,沾着露珠倔强地戳在那儿,看起来讨厌极。 茉莉,别枝,谁都可以叫她茉莉,他不可以。 沈茉莉是两年前被她父亲送来的沈茉莉,她承认她也垂涎季夜鸣的身体,爱与欲本就同存讴歌,但她绝不能以这样的身份同他做l爱。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擅闯而入的还是男人的那张脸。 扯起被子蒙住脑袋,她的双脚撒气地在床上乱蹬,全世界三十五亿男人呢。 非得是他吗? 她还这么年轻,即将到大学,说不定就能遇见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如果能远离他就好了。 沈别枝从像此时此刻这样希望过,希望自己的第一志愿落空,让她去外地,去一个离他很远的城市。 但不可能,她不可能落档,他更不允许让她离“家”太远。 他养着自己,到底在养什么呢? 沈别枝过去未想过,如今只觉脊背生寒。 他这样的大人物,能养那么名贵的多大型犬当宠物,为什么不能养一个人类做宠物?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作者有话说: 一场新冠花完了粥的存稿,艰难复健QAQ。 第15章 一个吻 ◎喜欢他这么久,总该拿点好处吧。◎ 九月初,大学陆续开学。 即使沈别枝已决定,不再喜欢季夜鸣,但要提出忤逆他的条件,仍需要勇气。 报道仅剩最后一天,沈别枝与季夜鸣同往日一样,于餐厅共用早餐。 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粥,咬了咬牙,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叫他:“季叔叔,我大学想住校。” 就这么自然地提了出来,她愣了愣。 话音落下时,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好似长期绷紧的弓,被猛地放松,丝丝缕缕的怅然从松快里钻出,令人无法忽视。 季夜鸣缓慢抬起眼,餐厅的灯光落下,照得他面庞清晰,冷白如玉,清隽温雅。 透过干净的镜片,他目光沉静地注视她,漆黑的深眸里似有光华流转,她被看得忐忑,紧张握着勺子,生怕他不答应。 住校是远离他的第一步,虽暂时做不到彻底离开他,但她天真地想,只要自己认真跳舞,总能慢慢还清父亲的债。 半响,他放下餐具,柔和微笑:“也好,别枝上大学了,是应该体验一下新的生活。” 沈别枝难以置信,竟这么容易。 还以为他又会绵里藏针地找理由挡回来。 随后,又听他徐徐说:“等住腻了,就再回来住。” 沈别枝垂下眼睫,光线透过睫毛间隙,往她脸颊撒下一把细碎的光斑,她低低“嗯”了声。 如果可以,她不会想再回来住。 九月初,夏天的尾巴还未过去,校园烈日灼心,走入主干路的树荫下,便能消暑。 马路两边的榕树浓密映绿,阳光透过疏疏密密的树缝间倾洒。整个校园弥漫着若隐若无的香樟树味道,随便一阵风,就能将清香带到教室内外的学生、老师的鼻端。 沈别枝很喜欢这个味道,闻起来心旷神怡,是自由的味道。 再见吧!狗男人! 只会影响她学习! 拿着分宿舍的条,她张开手臂迎着风跑向舞蹈学院女舍,眉眼弯弯,梨涡灿烂,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在闪闪发光。 这就是年轻的十八岁,烦心事来得快去得快,只要有新的事物出现,就永远不会苦恼。 学长成群结伴路过,目视她活泼的身影,忍不住跟着笑:“大一的学妹就是不一样,好可爱。” “今年新生的颜值好高啊,等他们开学典礼一定得去看看。” 来学校来得晚,沈别枝只分到混合宿舍,宿舍里四个人,专业都不同。 张姨在给她铺床,边絮絮叨叨:“先生怎么会答应小姐住学校,瞧这床多小,多硬,小姐怎会睡得好。” 沈别枝身靠床柱,笑眯眯地说:“季先生说得没错,多体验一下新生活总是好的。” 刨除告白失败的事情,远离季夜鸣,获得自由也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在张姨面前,她很乐意将锅全甩给季夜鸣,就不用她费多余的脑子了。 “诶?茉莉!” 狭窄宿舍的门口,突然一道兴奋的女孩子声音。 沈别枝一愣,缓缓回过头,澄亮感觉的浅瞳中清晰映出女孩明快的身影,她颇觉意外地张了张嘴。 梁婉彤眼睛一亮:“茉莉,真的是你,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张姨直起腰瞧了那姑娘一眼,慈爱地笑:“您是我们别枝小姐过去的朋友吗?” 别枝小姐?梁婉彤眼中似有疑问,看向沈别枝。 沈别枝从“茉莉”二字里回神,眨眨眼笑:“我现在叫沈别枝。” 近期她好像总听见“茉莉”。 无论她如何对抗这个名字,都改变不了它就是她的曾经。 或者说,这才是她。 “......啊?”梁婉彤不解,不过她没纠结太久,拖着行李箱哗啦啦跑进来,率先给她一个熊抱:“沈别枝就沈别枝吧,我们还能见面就好。” 她没有问当初沈别枝为什么退学,为什么不与她联系。 当初沈别枝退学后,学校里有许多传言,她不敢提,怕对方伤心。 随后,她又向张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