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眼瞳里漾着不算高明的得意,两颊如霞晕粉,由内而外散发出狡黠明媚的开心。 季夜鸣从容“嗯”一声，指腹漫不经心地轻抚左手上银质的戒指，其上雕刻的猛兽栩栩如生。 他深海般幽邃的目光略向下：“别枝不回消息？” 沈别枝下意识低头看手机，发现屏幕再次亮起来，仍是陈星宇发来的，两条未读。 陈星宇：[别枝同学回家了吗？] 陈星宇：[吃饭的时间就这个周六？顺便叫上朋友一起。] 大金毛没他看起来那么傻气，提出叫上朋友，就显得目的性没那么明确。 难怪高中两年，她都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 余光隐见身旁男人流畅锋利的下颌轮廓，镜片于灯光下如鳞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他光是坐在这里，存在感便十分强烈。 沈别枝定了定神，垂下眼睫，明火执仗地回消息。 别枝惊鹊：[好。] 大概在对方面前装乖太久，回个消息仿佛当着他的面干坏事。 心跳短暂而剧烈地加速。 不确定男人有没有看见自己的消息，总之他神色如常，没多余反应。 晚餐后，季夜鸣陪她到花园里遛狗散步。 明亮路灯悬于高空，也有昏若莹莹的装饰灯藏于绿植花丛中。 秋日晚风萧瑟，清冽的沉香木味道浸润风中，偶尔伴随一两声鸟叫与行将就木的蝉鸣。 男人身边是一条强壮威武的黑背德牧，纪律性极好，不用套绳，自己会靠在他腿边昂首慢走。 唯有翘起来嘚瑟摇晃的尾巴，给它的成熟稳重戳破条口子。 沈别枝在季夜鸣另一边，目光越过男人被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正大光明瞧那条德牧。 偷偷羡慕，她仍想养狗，德牧也好，蓝湾牧羊犬也好，这种安全感十足的大型犬都太容易惹女孩子喜爱。 下一刻，男人低磁的音色忽然自她头顶落下：“若别枝还想养犬，就继续驯服季镇南。” 沈别枝倏地回神，抬起头。 夜晚灯光下，对方颀长的身形格外挺拔，深色西装矜贵沉稳，好似从电影荧幕里走出来的财阀掌权人。 沈别枝后知后觉，最近他陪自己的时间好像比过去增加许多。 她轻眨眼睫，故意弯起唇：“可我现在觉得德牧更加帅气。” 季夜鸣垂眸，视线落于她脸上。 夜色下，小姑娘的眼睛亮得惊人，灯光折进睫羽深处，顽皮使坏的小心思清晰可见。 他松散勾唇：“我好像没教过别枝三心二意的习惯。 这句话明显地意有所指。 沈别枝耸肩，理直气壮地说：“年轻总有三心二意的资本嘛。” 意有所指就对了。 他生气，她就开心。 毕竟自己又不是他养的狗，难道只能舔着他摇尾乞怜么。 季夜鸣颔首，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缓缓说：“没错，别枝还年轻。” 沈别枝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目光下垂，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即使睡过后，他也很少对她做出亲密的肢体动作。 当然，除了所谓的学习！ 触手的冰凉令季夜鸣蹙了蹙眉，随后轻缓揉捏手心的腻白细指，似想给她暖热。 他牵着小姑娘回走：“夜里凉，回去休息。” 沈别枝无所谓他如何对自己。 只是进入大厅，对上张姨看过来的眼神时，她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她们会如何想她？ 先生养的小宠物终于开始还债了？ 季夜鸣没强硬，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手掌。 但张姨的态度如常，跟以前一样关心地询问他们两句，无一丝意外。 不愧是在季家工作多年的老人。 对方端上杯日常助眠的牛奶，叮嘱她趁热喝。 沈别枝捧着杯子，目光不自觉跟随男人脚步移动。 季夜鸣没有上楼，而是缓步去了地下室。 这么晚，去地下室做什么？ 她想起，地下室除了酒窖与游泳池，还有个他的私密收藏室。 季家很大，季夜鸣没有特意禁止她去某个地方。 除了那间收藏室，她从未踏足过。 以前她十分好奇里面有些什么藏品，能被他收藏，肯定非一般俗物，经常缠着他撒娇让他带自己去。 他只纵容看她，意味不明地徐徐笑：“别枝不会想去的。” 想到这里，地下室的凉风涌上，兜头将沈别枝从回忆里拖回。 惊觉自己竟已走完楼梯，正站在地下室入口处。 盯着前方，她眉毛打了结。 季夜鸣收藏了什么，关她什么事。 好奇心害死猫，有人说好奇一个男人是喜欢他的开始。 她的喜欢并非始于好奇，但既已决定不再喜欢，就不能再好奇他的事。 沈别枝正准备转身离去。 候在外面的陈尧眼尖瞧见她，倒不惊讶，轻声提醒：“先生在收藏室，别枝小姐去楼上等吧。” 沈别枝轻撇嘴角，抬了抬下巴，哼道：“谁说我是来找他的，我去游泳不行吗？” 说着她便朝与收藏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好她因懒得跑动，泳池内厅的更衣室里一直存放有她的泳衣。 陈尧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别枝小姐跟先生真是越来越像，令人难以捉摸。 大晚上的，游什么泳。 沈别枝换好泳衣，站在泳池边踟蹰，这个天真不想下水。 虽然季家的泳池，一直保持舒适的恒温。 但话已放出，不下去游两圈，就显得自己对他有多好奇似的。 沈别枝探出莹润脚尖划了划水，咬咬牙，“噗通”跳下去，低于人类体温的二十八度恒温凉水包围过来，令她反射性激灵了下。 呸！都怪老男人，害她大晚上来泡水。 收藏室的大门打开，西装得体的男人从里面走出，长指捏住温莎结，松了松真丝领带。 一贯温和的眉目间，萦绕着一丝幽沉阴郁。 陈尧行至他身侧，恭敬开口：“别枝小姐也在下面游泳。” 季夜鸣脚步略顿，掀眸看向泳池的方向，干净的镜片后，漆黑深不见底。 他抬腕瞧了眼时间，眉间清晰出现一缕折痕，淡声吩咐：“你先上去。” “好的，先生。”陈尧自觉上楼。 深知有别枝小姐在的泳池，他是万不能进的。 泳池水声哗啦，清澈的水波在顶板上荡出摇晃清影。 泡了会儿，沈别枝习惯了水温，倒觉得挺舒服，迟迟不愿上岸。 休息厅外，忽然有隐约的稳健脚步，渐行渐近。 她竖起耳朵，目光盯着里面。 一双黑亮的高定皮鞋出现在转角，往上是笔挺工整的西装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