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盯着她看了会儿,他慢条斯理下床,边云淡风轻地说:“我不认为在饭局间,偶然听见一件生意伙伴儿子的趣事,有多冒犯对方的隐私。” 沈别枝轻撇了下唇角,根本不信。 之前陈星宇说,他爸爸与季氏谈成一桩合作,但照正常情况,他家的公司,连季氏的大门都摸不到。 季氏给他们一个合作,都能让他们家公司整体上更上一层楼。 “顺便——”季夜鸣平和地瞧她一眼,忽地倾身将她抱起,微笑着友好提醒:“下回最好不要在季叔叔还在别枝里面的时候,提起其他异性。” 冷不防被腾空,沈别枝“啊”地惊呼,下意识搂住男人结实的后颈。 心跳砰砰,即忐忑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 季夜鸣的房间真的很宽敞,包括浴室。洗手台长而宽,镶嵌在墙上、可以照进大半浴室的长方形壁镜,简单利落,没有过多装饰。 铺着大理石的洗漱台,干净、整洁,反射着流光,洗漱用品都放在墙上的暗格里。 光面的大理石冰凉、坚硬,充足暖气也无法化解温差,沈别枝被冻得一哆嗦。 来不及起,身后的男人倾在她耳畔,温柔沉沉的声音平缓似水:“跪好。” 沈别枝与季夜鸣的房间,每日早晚有人打扫两次,任何死角都找不到一粒灰尘,宽大的镜面也无一丝水渍,清晰等比地映出两人相偎的身影。 终于意识到,接下来比自己意料中要严重得多,沈别枝下意识扭头,慌乱叫他:“季叔叔!” 季夜鸣用虎口掐住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将她转回去,略抬起,迫使她直面镜子,沈别枝在镜面里对上他幽邃的目光。 他缓缓说:“别枝要看清楚,与你密不可分的是谁?让你快乐到哭的又是谁?” 因为浴室墙面材质的原因,说话略有回声,平稳、温和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诱迫的危险。 沈别枝难以置信,想骂他变态,却因下颌生疼,没办法开口。 呸!老东西! 沈别枝能屈能伸,态度一百八十度地急转,她扭头试图撒娇,央求他放过自己。但季夜鸣今日,铁了心要让她长记性,毫不心软。 他拨开她的质感如绸缎、微微缭乱的头发,放到身前一侧。沉在她颈窝,目光落在镜中沈别枝的眼睛里,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亲吻她的脖子,一边听他在耳边声声叫她的名字。 不是别枝,是茉莉。 “茉莉。”季夜鸣将他的领带再次系在她的脖子上,他低沉的嗓音如被砂纸打磨过:“我们并非同龄,所以小茉莉与季叔叔相处得不够愉快?” 那声“小茉莉”从他喉间滚出,尤其地温柔、缱绻,如情人般间的温情昵语。 但平静的水面下,又总透着几分威胁。 沈别枝艰难地摇头,声音沙软得一塌糊涂:“没有。” 季夜鸣低声:“嗯?” 沈别枝靠着他、扶他手臂,乖顺地换了种说法:“跟季叔叔在一起,很开心。” 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有骨气与他倔强,招惹叫嚣他的怒气,什么时候该示弱装乖,从而让自己好受一点。 即使他正叫她最不愿听的“茉莉”。 镜中如聊斋里成了妖的画卷,季夜鸣看着那艳绝无双的靡靡水墨,像一支正被风吹雨打的茉莉花。 白色花朵在枝头被风雨打得颤巍摇晃,好似下一秒就会从中折断,但它却十分坚韧,任凭风雨如何暴力,它都始终顽强地伫立在枝头。 季夜鸣从容“嗯”一声,用十分斯文绅士般的语调低声:“像此时这样在一起吗?” 沈别枝咬住下唇,说不出话。 冬夜漫长,一楼餐厅,餐桌上的饭菜被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陈尧吩咐,全被撤下去,给家里佣人吃掉。 季镇南蹲在楼梯口,眼巴巴地望着头上,耳朵不高兴地耷拉,一下一下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 今天两个主人都没摸它呢。 张姨走过来给它喂零食,很担忧沈别枝:“先生与别枝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么久也不下楼。” 陈尧轻咳,正色:“先生的事,妈你就别多问了。” 张姨叹气:“我哪敢多问。” 季家的人,流着同样的血。 还以为先生会与已经去世的老先生会不一样呢。 陈尧让厨师先不要下班,晚点先生与别枝小姐可能需要吃东西。就算先生不需要,别枝小姐一定需要。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预料得没错。 窗纱紧闭,室内却不知从何处寥寥漫进清浅的茉莉花香,与清冽微苦的沉香木味道含混一起,浓郁幽香,醉人心脾。 宽敞的空间,洁净无尘的镜面弥漫着好一块水雾,清楚印着秀气的手指印。 沈别枝贴着,终究忍不住叫着放声哭了出来,但又下意识依靠那个给予她这些的罪魁祸首,向他寻求安慰。 从学校回来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没吃,下午还跳舞表演,此时又累又饿,头昏脑涨。 沈别枝觉得自己简直快死掉。 顾虑到她的嗓子,季夜鸣叫人做了软滑营养的粥,还比较烫,放在沙发旁的木质圆几上,等冷却。 沈别枝坐在沙发上,季夜鸣将她的脚放在腿上,修长指骨挖取药膏抹在她脚腕,又用温热的手心揉散。 她眼眶通红,安静看着。 季夜鸣垂着眸,他穿着墨蓝色的睡衣。刚洗完的头发略有几缕湿润,发色深黑,没有像平日那样打理得端正,松散地耷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许多,竟透出两分大学生的少年气。 明亮灯光洒下,这一幕十分温馨。 她忽然想起,他也就不到二十八,只是沉稳的处事风格,总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为了让脚踝更好的吸收药效,季夜鸣手劲重。 感受到她目光久落,他抬眼,温柔问:“痛?” 沈别枝点头,嗓子沙哑地应声:“嗯。” 连续五六个小时,她有四五个小时都在哭,这会儿只裹着件男人宽大的衬衫,看起来极为可怜、委屈。 季夜鸣声调缓和:“忍一忍,不重点,好得慢。” 沈别枝瓮声瓮气地哼。 那你还问。 虚伪。 不过整整一晚上,无论他如何出格,都似有似无地护着她受伤的脚腕,让她幸免于伤加重。 这样的细致温柔,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季夜鸣缓缓问她:“别枝可知道,季叔叔为什么要打你?” 他声音温和、柔声,已没有了事前的那种危险感。 沈别枝想也不想,就回答:“因为我差点答应别人的表白。” 季夜鸣手掌微妙地停止,他头都没抬,低低笑:“原来别枝这样高看他?” 沈别枝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