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挂着笑,“他又不是我,睡沉了,吵不醒的。” 云珩接过帕子,低头替阿绫轻轻擦拭安睡的脸。 展开他手心时,阿绫在睡梦中缩了缩,云珩拽过才发觉异样:“木棉,把灯拿过来。” 火光下,那双细嫩的掌心和指腹都微微红肿着,不知是被什么磨伤了,表皮还在微微充血发热。 云珩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还是新伤……平日里那么宝贝的一双手,雪都舍不得玩,怎么会受伤的?看宽窄与形状,像是绳子之类的物件…… “……方才他进门的时候,是不是还说……屁股疼来着?”云珩抬头向木棉求证,哑宫女点了点头。 “年前走的时候,四喜吩咐老邱一到外城便递消息进来的吧?”他接着问。 木棉继续点头。 云珩若有所思,伸手轻轻一捏阿绫的大腿后侧,果然,那人哼了一声,翻身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看似极不舒服。 手被绳子搓破,屁股疼,腿也疼……马车没到,他先到了。 木棉也恍然大悟。 云珩无奈笑着摇头:“看着安安分分一个人,却总做些出格的事。” 阿绫睡到入夜,忽而惊醒,坐起身来。 云珩手里翻了一半的书册险些被他撞翻。 太子殿下默默合上书随手塞到枕下,看着阿绫身上搭覆的被子呼啦落到地上,他跑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开口中下意识问道:“什么时辰了?” 发觉月亮还盈盈挂在夜空,阿绫松了口气,冷不丁被一股冷劲的夜风扑面,又赶忙回到云珩身边捡起被子披上。 “丑时才过。不睡了?”云珩揉了揉被他枕僵的大腿,蜷起一边膝盖,支着下巴看他。 阿绫看到自己早些时候留在宫门口的包袱就放在一旁,系死的结没人解过,那侍卫也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睡便看看,少东西没有,你的老虎,还在不在。”说罢,云珩笑了。 阿绫想起自己睡前那一通口不择言有些难为情,立刻将被子盖过头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云珩起身轻轻活动筋骨,随手端了杯茉莉花茶,弯下腰拉开被子:“你见了我头一句便是要老虎……什么老虎?” 阿绫龇牙咧嘴舒展着每个关节都在叫嚣的身体,接过茶杯啜了几口,又摸到那包裹,费力拆开。他捧起那只报春红托在手心:“就是这个。我阿娘留下的东西不多,这是六岁那年她亲手缝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可侍卫不放行,大概是觉得我这么大的人了,包里带着这种东西实在太可疑。” 云珩接过那只柔软的小老虎,虽没有脸,四肢也短而圆,却莫名叫人觉得它可爱又不失威风。 “阿绫,你几时从玉宁启程的?”云珩将他拽回榻边坐着,翻开他的手掌,“手是怎么回事?屁股疼又是怎么回事?在马车里没闭一闭眼么?累成这样?” 阿绫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已被搽了薄薄一层药膏,薄荷冰片清新冰凉消肿止痛。 他略一迟疑,说实话,怕是要惹人生气了,可他偏偏又不善编谎,尤其面对明察秋毫心细如发的太子殿下,随便问几句怕就要穿帮,只得如实招来:“十三夜里出发的……” 云珩果真皱了皱眉头:“你竟真的敢跑夜路!才骑过几回马,怎么敢跑这么快……万一摔坏了呢……” 阿绫抽回手,小心翼翼的抱上去,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理亏,干脆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吃元宵了吗?” “嗯?”云珩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噎住。 “我们玉宁过上元,家家户户都要摇元宵的,吃了亲手摇的元宵,新的一年才会团圆美满。那天我在绣庄里,和阿栎他们一家子聚在一起,有人炒芝麻,有人熬红豆,还有人磨糯米,实在热闹。我就想你了,想你殿里安静的吓人……”阿绫凑近他耳边缓缓道,“我不知道你的手好些了没,不知睦王他们会不会继续为难你,不知皇上会不会护着你……所以我就回来了。别的管不了,至少可以跟你一起吃一碗亲手煮的赤豆元宵。” 说完,他不忘在云珩饱满的耳垂轻轻一嘬:“你别怪我了……” 怀里的人一抖,却没说话。 “殿下?”阿绫忐忑地撤回胳膊,歪头看了看他,云珩的眼框有些潮湿,烛光在里头微微摇晃。 趁他不备,云珩一把将他按倒在柔软的锦被上,俯身压下来,抵着他的额半是兴奋半是无可奈何:“所以,你便一时兴起,不知死活地跑了几天的马?还有哪里疼?” 他唇上沾着茉莉清茶的水润,阿绫见自己这小伎俩得逞,不由心中一喜,自然而然亲了上去。 阿绫的亲吻像安抚,又带着讨好的意味,一触既离,这般柔软又湿润的触感久违了,让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而他本人并不知道,这看在别人眼中却有些欲拒还迎的嫌疑。 云珩怔了怔,被他挑逗起了兴致,狠狠亲下来,由浅及深,恨不能两条舌尖融化成一人的。阿绫不免回想起离别前两人头一次肌肤相亲,脖子连着脸,顿时就红透了。 明明今日也没喝酒,可周身的皮肤又麻酥酥的:“殿下……门没关……”他轻轻推开云珩往门口看过去,不晓得那里有没有人在守着,听不听得到什么。 不想那人将他一把推回了地上,掀起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遮了进去,咬牙切齿与他咬耳朵:“你说你前几日摇元宵才想起我么……这都一个月了……” 阿绫慌忙摇头,正色道:“当然不是,我日日都有想着殿下……” “别叫殿下……”云珩侧头,贴着他颈边重重呼吸,伸手解他衣袍。 “等,等等……我先……沐浴……”阿绫捏着云珩的双肩,硬生生与他分开,“在外头跑了两日了……” 太子殿下急促的喘息还未平复,闭着眼缓了好半晌,才起身叫了四喜进来,备水沐浴。 水中浸了些舒筋活血的药材,阿绫才泡进去,肚腹便开始咕噜咕噜翻腾。 云珩笑了笑,出去一趟再回来,手中就多了一碗面。 阿绫便趴在通边唏哩呼噜嗦面,连碗底的鲜汤都没放过。 云珩看着他吃了个底朝天的晚,抱怨一句:“怎么把自己饿成这样……” 吃饱喝足总算是有力气了。阿绫捡了一把皂豆,欢快地在水中搓搓洗洗:“我不敢骑太快,若是再停停歇歇的,就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了。我来是要与你过上元的……”他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略感挫败地苦笑一声:“可惜,这天都要亮了……还是没赶上。” 云珩不声不响瞧了他一阵子,转身将空碗拿了走又回来,变戏法似的端出一小盘切成白玉方块的杏仁豆腐,拿勺子盛了一块一块喂给他。 阿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