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带着一个箱笼坐一辆,剩下一辆专拉那两件行李。 “啊!”小翠和黄似语听了均发出感叹,黄似语只知道越往南方走天越暖和,却从不知香港是没有冬天的,小翠也觉着神奇,恍然道:“怪不得你不叫我们带厚衣服。” “带了也穿不着,要是冷了,到那边再置办就是了。” 严秉章说。 他们提前过来的,掌柜的早早搬完货箱,正守在码头仰头眺望海面,见他们来了点点头,“日本人这就让登船了。” 旁边果然有一队日军围着货箱转悠,不时用刺刀在货箱上戳刺两下,木箱子边上都是碎木屑,这些日本人并非想扣留货物,只是想示威,那意思是英国人的货和船,他们也不放眼里。 严秉章过去往他袖子里塞了两根小黄鱼,“剩下两根到了港再给你。” 管家嗤笑,十分看不上严秉章这样小家子气的谨慎,就跟之前看不上严秉章在当铺点钱的较真样儿。 不一会儿,日本人叽里咕噜的跟掌柜的说了一通,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转脸对一旁的劳力说:“太君让登船了,咱们麻利点儿!”一队日军守在岸边,只许上船不许下船,还催促着岸上的人快点搬东西,不让船停泊太久,十分嚣张。 掌柜的陪着笑脸,招呼着劳力们搬东西,严秉章他们的三件行李也被顺手搬上了船。 这船长约两百米,四层楼高,黄似语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他跟在严秉章身后,后面跟着小翠,三人上了船,掌柜的指了个人给他们带路,带他们通过楼梯上了三楼,路过一个空旷的类似于舞厅样子的地方,再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到了像是旅店一样布局的地方,一个个小木门上都挂着房间号,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引路那人指了指对着门的两扇门,道:“这两间屋就归你们了,吃饭的话就去一楼食堂,每天早中晚都放饭.......”说着看了小翠一眼,“姑娘就不要下去了,你们三个不要在船上胡乱走动,最好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严秉章过去拍了下他的肩,殷勤的道了声谢,顺手把一块银锭子塞进他手里,亲热的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黄似语跟小翠把门推开,这房间实在说不上简陋,但也说不上豪华,也不像是给船员住的,说不出的怪异。 房间十来平米大小,靠着墙摆了一张床,床上被褥床垫枕头一应俱全,清洗的十分干净整洁,墙上开了张窗户,窗户不大却也能开窗透气透光,窗户下摆着一张书桌,桌子上还摆着笔墨纸砚、几本中外文书籍,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茶几还有一列真皮沙发,除此之外还有衣柜、脸盆架、恭桶........用具准备的十分细致。 黄似语把箱笼推进床底下,严秉章的那两只皮匣子搁在枕头底下,两人不敢碰其他东西,船这时突然启动,两人一时不备,皆踉跄两步,两人颠着脚朝窗外看,船确实慢慢离了码头,码头上的日本兵正收队回转,他们离开了上海。 黄似语生出些惆怅,有些苦闷,小翠却更直接,咬牙恨恨道:“这些天杀的日本人!”严秉章回来时便觉屋内气氛有些不对,黄似语和小翠两人默默的收拾东西也不讲话,严秉章便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黄似语摇头,勉强笑道:“无事。” “我和黄先生都在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日本人什么时候才能滚出去呢!”小翠大大咧咧的说,摸了把额头的汗,拎着她箱子就要走,“我去对门收拾收拾去了。” 终于有个自己的地方了,她可不想再夹在两人中间碍事了。 严秉章和黄似语却不放心,跟着她一块去对门看了看,跟他们的房间是一样的格局,严秉章对两人说:“走廊最里面两间,一边儿是茅厕,另一边是澡堂,你们两个若是洗澡上茅房一定要叫上我,我给守着门。” 严秉章的那一锭银子没有白花,这锭银子在掌柜的那边只能换来零星几句话,可在给他们带路的那个小子那里,可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带路那小子姓李,名叫李全,是掌柜的少东家的仆役,世代在少东家做工,这少东家姓宗,是宗家大少,人如今在欧洲,这艘货船表面上是拉着丝绸、茶叶去英国贩卖,实际上会从香港接应一批人去英国,那批人是谁、干嘛的,没人知道,严秉章却了然,怪不得这几间房子收拾的这么妥当,原来是专门准备给人住的。 他回来的路上,一间间房门推开看了,约莫有二十间都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严秉章晚上将他打听出来的事儿都与黄似语说了,黄似语没往心里去,说:“该是这宗少爷的朋友吧。” 严秉章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不知为何,他对这事有些上心,可到香港还要半个多月,再怎么琢磨也无济于事,不如到了香港留心观察一下。 他将此事压在心头,摩挲着黄似语的手,道:“咱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把你父亲的坟迁回宁波,我都记着呢。” “嗯。” 黄似语乖顺的窝在他怀里,晕晕欲睡。 严秉章亲亲黄似语的头顶,轻声说:“睡吧。” 船在海上行驶的十分平稳,黄似语劳累了一天睡的十分香甜,严秉章本是在想去香港之后的事情,抱着他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过度章结,今天只有一更~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宗家船行(●′?`●) 第二十五章 清早,阳光从那小窗中照射进来,直直射在小床上,严秉章先醒了过来,穿上衣服去走廊尽头的浴室迅速洗了个澡,拿着饭缸去底下食堂打饭,直到打饭时严秉章才弄清楚,这食堂也是有等级划分的,船员吃的饭是粗糙的陈米和玉米面,而李全从小厨端出来的给掌柜的饭确实十分精致的粥点。 李全见了严秉章也十分热乎,俨然跟他认识许久似的,他端着食盒,朝严秉章笑着打招呼:“来吃饭呐?”严秉章点头,指指他手上的食盒,“还有小厨房?”李全酸溜溜的“啧”了一口,挑挑稀疏眉毛,“给掌柜的做的,咱这样的是享受不到了!”“噢?没想到这货船也能做这样精致的饭菜,少东家的果然豪气啊!”严秉章叹道。 东家被夸豪气,李全也有种自豪感,登时头昂的高高的,“你别小看这艘船,可拉过不少贵客呢,服务当然也得跟上!”严秉章嘿嘿一笑,亲热的揽着李全的肩膀,小声说:“兄弟,我家姑娘自小娇养着也吃不惯,不知怎么才能从这小厨房叫菜呀?”“嗨,这你可就别指望了!”李全有些幸灾乐祸,“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这小厨房的人太奸猾,你以为掌柜的就够格吃这些饭菜?他自己也是掏了银子的!”说着颠了颠食盒,哼笑道,“你别看就这一碗八宝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