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阿姨来的时候,和许霁打了个招呼,问许霁有没有不能进的房间。 “二楼的书房和卧室不用打扫。”许霁道。 “好的许先生。”阿姨点点头。 许霁选择上楼去书房。 大概过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样子,门口传来敲门声,许霁放下书籍,起身去开门,看到家政阿姨站在门口。 “许先生,楼下有个房间,我开门进去后,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没敢乱动,您看一下,需要怎么收拾。” 许霁也不知道之前阿姨平时是怎么打扫的,于是点点头道:“好,我跟你下去看看。” 两人一起到楼下,家政阿姨带着他去了房间门口,这是一间许霁也从来没进过的房间,他平常客厅卧室待的多,之后是书房,所以家里其他房间可以说都没怎么去过。 这个房间在一楼,看起来也不显眼,说实话很容易忽视。 许霁轻轻把门推开,一阵风从内而外的吹过来,连带着许霁的衣角也被吹动。 房间里有纸张被风吹起簌簌翻动的声音,桌上和地上都有散落的纸张,还有画架和画具,房间不大,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画室。 许霁脸上的平和,在进入这个房间,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几乎荡然无存。 他下意识的站在门口,没再往前。 有张纸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脚边,许霁脸上看不出情绪,只缓缓蹲下身子抬手捡起。 手里头的是一张人物素描,里面的人穿着校服,在教室里,画的是侧颜,而这个身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上面甚至还有日期,写着xx年12月7日。 纸张被捏成凹陷的形状,手指骨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房间里几乎全部都是一个人的画像,潦草的,认真的,还有许许多多涂鸦失败的,无不意外,都是穿着校服的样子…… 操场跑步的背影,学校画室趴着睡觉的后脑勺,还有站在讲台上演讲的画。 这些画像,让许霁所有的坚定和自信,在瞬间坍塌,甚至变得可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傅应深会画画,还画了那么多。 他突然觉得有些冷,像是血液被凝固住了一般,他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想退出房间,可是又自虐般的抓紧了门框边缘,强迫自己留在原地。 “许先生,这里面好像都是您的画像,我不敢乱动,需要整理好再打扫吗?”家政阿姨其实在看到一整个房间都画满了同一个人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别墅的主人家有些诡异,所以碰都不敢乱碰。 许霁没有说话,他神色冷淡如同旁观者一般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不是他的画像,哪怕他们再像,也都始终不是。 刚刚地上捡起来的画纸,上面的时间是他们结婚前画的,在那之前,他和傅应深可以说基本算是形同陌路。 而且这些画全部都是学生时期的,谁会在整个屋子里画满了一个只认识过几天的普通同学的画像? 那一年,和傅应深谈恋爱的,是江韫和。 “许先生?”许久没有得到回应,阿姨不得不又问了一遍:“这里需要我打扫吗?” 片刻后,许霁摇头:“不用了,这儿不用整理,您去打扫其他地方吧,谢谢。” “好的。”家政阿姨看了眼许霁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下,随即秉承着对雇主家事不过问的原则,继续道:“那我去收拾其他地方了。” 许霁站在门口,大概站了很久,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他没动傅应深的东西,手里的纸张也轻轻的给傅应深往桌上放好,又用手抚过被自己捏皱了的纸张。 大概是刚刚太过用力,几次之后,折痕依旧存在。 皱掉的纸不会恢复原状,存在过的记忆情感也不会完全消失。 许霁索性放弃,不在管那张画,随意的放到了一旁。 挪动纸张的瞬间,他才注意到,暗沉色的木制书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痕,新旧不一,深浅不一,像是记录着刻下这些划痕人的当下心情。 视线上移,许霁又看到了被堆砌在一起的白纸,厚度足足有十几厘米,粗略扫过一眼,上面都是乱起八遭的画。 很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画到最后又被大力的涂鸦毁掉。 画画的人似乎情绪不稳定,或者说内心戾气很重,有些画纸甚至被大力的划破。 其实,里面的画看起来很多,真正认真画的好的,却并不多,都一一被挂在墙上了。 可这些失败品,却一张都没有扔。 画室里的画都有日期,最近一张完整的画像,写的是今年2月份画的,只有一个背影。 视线定格在上面,许霁自嘲般的笑笑。 原来,直到两人结婚前,傅应深都从没放下过江韫和。 一直到外面阿姨来门口告诉他,卫生已经打扫完了,许霁这才意识到,自己待了很久。 “好,辛苦了。”许霁离开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微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遮住眼睛,投下的阴影掩盖了所有情绪。 傅应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天彻底黑了下去,客厅却没有开灯。 许霁出去一天,还没回来吗? 傅应深心里说不清是烦躁还是不安,或者说这些天,他的情绪也已经压抑到了极限。 摁下开关,客厅的灯亮起来那一瞬,他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许霁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门口,发现傅应深回来了。 “许霁?”傅应深皱了下眉,朝人走过去:“怎么在这儿坐着,也不开灯。” 许霁看向傅应深,没有回答,只说:“你回来了?” “在等我吗?”傅应深在许霁身旁坐下,神色明显缓和不少,手无意间碰到许霁的手背,发现冰凉的很。 他下意识的想捉住许霁双手放手心捂捂,许霁却直接把手抽了回去。 傅应深动作僵住,他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下来了,一两次他可以照顾许霁的情绪,可次数多了,傅应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到底怎么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许霁这几天到底什么意思,就因为江韫和回来了? “我们谈谈吧。”许霁神色平静的看着傅应深。 他很少这样认真和严肃的说什么,傅应深冷着脸看着许霁,沉默了几秒,那短短几秒,许霁能明显感受到傅应深眼中的压迫感。 “好,你想谈什么?” “江韫和回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吗?”许霁问傅应深。 傅应深眉头明显蹙了一下,果然,是因为江韫和,听到这名字,他眼中是明显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