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忙他不得不帮。 只是正巧赶上每月两日休假,他倒不能立刻去寻周寅,再怎么样也要等到假日之后。 难得放风出宫,周寅照例是要回谢家去的。此番回去更是有要事,不为别的,正是为了皇上寿诞的礼物。 春晖堂已经获准参与寿诞,尽管极大可能只在宴会一角,但既然出席,便要送上礼物以示对天子的尊敬。 马车辚辚,因近夏日,天总黑得晚,到谢家时天还亮着。 谢夫人如今十分显怀,尤其换上春装,更显得她肚腹隆起,看上去让人很为她捏一把汗。不过她精神看上去倒很不错,面色红润光泽,一看就是身体养得很不错。 周寅一回谢家照例先去拜见她,目光在她肚子上多停了片刻。 留意到周寅目光,谢夫人和气笑笑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周寅顺从地站起款款到她身边去,好奇看向她叫:“舅母?” 谢夫人抿嘴笑笑,一把牵住周寅的手道:“我看你对你这未出生的弟弟妹妹很感兴趣,要不要摸摸它?” 周寅却摇头,轻声道:“还是不了,舅母。”她语声怯怯,看不出许多抗拒,更多是关切。 谢夫人倒笑:“怕什么?你呀,就是胆子小了些,不用这样拘谨的。鹿神医常常请脉,说我胎相很稳,你且放心。”她以为周寅是怕摸坏了她才不肯摸,于是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周寅的手轻轻落在谢夫人的肚子上,整个人看上去紧张兮兮。 谢夫人看她这样紧张忍不住笑,不再为难她,将她的手拿了下来,还笑呵呵问:“感觉如何?” 周寅实话实说:“我太紧张,没留意是什么感觉。” 谢夫人拉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谈性甚高:“那你要不要再摸一下?好好感觉感觉是什么滋味儿?” 周寅苦笑,忙道:“还是不了。” 谢夫人也没难为她,笑道:“如今还好,月份儿再大些就能感受到它在肚子里动。” 周寅眉头轻轻蹙起,轻声问:“动?” 谢夫人点头:“正是,月份儿一大它也长大了,就时不时会在肚子里动一动,伸伸手脚。隔着肚子你还能看到它在哪里动弹呢!” 周寅眉头紧锁,不太理解:“看到它动?” 谢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笑着解释:“它一伸手脚就能看到肚子上凸起一块儿。” 周寅看看谢夫人的肚子又看看谢夫人,最后还是道:“舅母,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谢夫人含笑:“我会的。” 周寅却道:“舅母,我说的是保重你自己的身体。” 谢夫人一愣,一下子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寅要她保重的是自己的身体而非肚子里的孩子,直到周寅从谢夫人这儿离开往老夫人那去谢夫人才有所明悟,一瞬间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肚子,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妙华随着周寅往外走,一面笑道:“看夫人状态很好呢,女郎不必太过担心。” 周寅轻轻点头,微垂着眼。 “女郎,夫人的肚子那样大,摸起来有什么感觉?”妙华好奇问。 周寅慵懒抬眼,作思索状:“我实在没大留意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些可怕。”她眼睫轻颤,畏畏怯怯,显示出一种病弱之美。 “可怕?”妙华瞪大眼问,“怎么会可怕!” 周寅点点头,低声道:“是啊,肚子本来是像你我这样平坦,忽然变得那样高,不可怕吗?” 妙华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可是每人怀孕都会这样啊……” 周寅忽然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奇异的神色,这神情让妙华一瞬间恍惚,读不懂周寅的心思。 只听周寅语声空灵:“我觉得……它们都是怪物。” 妙华只会按她所说思考,像被蛊惑了一样询问:“怪物?” “是啊。”周寅淡淡的,“母亲有孕,身体里多了一个人,原本只用于支撑一个人生存现在需要支撑两个人,这表明什么?” “表明什么?”妙华反问。 “这表明它在和母亲抢东西。”周寅朱唇轻启,“女子一旦有孕总需要多倍进补,好让体内的孩子与自身勉强维持健康。” 妙华感到一阵恶寒。 周寅抬起眼道:“常有女子因种种情形保不住孩子。” 妙华点头表示明白:“那是身体太弱。” 周寅却看着她问:“为什么不是身体觉察出胎儿威胁太大,主动将贪得无厌的怪物杀死?” 妙华心中恶寒更甚,简直要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周寅却又笑了,细声细气道:“我不过是随意说说,别放在心上。” 妙华不知点头是好还是摇头是好,完全被周寅所说震慑,感到恐怖又恶心。 周寅抬起手在她发顶虚虚摩挲两下,温柔道:“好女孩儿,别害怕。”她的语言仿佛拥有莫大力量,她柔和的言语又像是有佛光加持,让妙华像真不是那么怕了。 自谢夫人那里出来她又向老夫人那里去,晚上照例是谢家一家人共同用饭。用过饭后谢大人特召周寅单独会面,问了问她对陛下寿礼有何看法。 周寅照例是说但凭舅舅做主,让谢大人欣慰她听话之余又感到有些憋闷。他这外甥女就是个没脾气的人,永远是一副但凭吩咐的模样。 谢大人未说要送什么,只道让她临走时再来这里一遭,看来是对寿礼已有了眉目。 夜里周寅与谢家三姐妹挤在一处说小话,夜里也是宿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谢家变了不少,家中请了女夫子来教习她们,看似与过去相同,却又不同了。 “父亲似乎有意让大姐姐当家。”谢苗敏锐道。 作者有话说: 汪汪汪汪!!!! 第115章 “当家?”周寅被挤在谢苗与谢荷中间, 墨发披散后将上半身裹住,显得颇为娇小。她微微侧目,像是不解其意。 谢荷摆摆手道:“别听她的, 她嘴笨, 我来同你说, 她说的当家的意思是父亲有意让大姐姐像之前……谢琛那样继承谢家。”她说到后面两眼放光,显然对父亲这一举动非常满意。 周寅像还是懵懂般眨着眼, 像不太明晰是什么意思。 只听谢荷继续道:“原先我们都以为父亲母亲会将谢家的希望寄托在母亲肚子里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如果他是男孩儿的话会让他继承谢家。但现在那个孩子是男是女似乎并不重要, 因为父亲开始带大姐姐出门见人。”她说到这里颇艳羡地看向谢荇。 谢荇轻轻点头,温柔而坚定地看向周寅,整个人像是变了许多。回首往昔, 她与冯郎君之事就像是一场旧梦,她自己都记得不大清楚,唯一深刻的只有一句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