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自主,知道自主的感受,便不想再被任何人做主。而能够做自己的主的前提便是要将林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想的很清楚,她并不需要一个夫君来分担自己的权力。无论嫁娶也好,入赘也好,但凡有另一个人在枕边,即使明面上不显,在暗中她的权力也会被分割。 这是在整个大雍以男子为尊的大前提下的必然结果。 而林诗藏是疯了而不是死了在这时候便显得很有必要了,他是一块再好不过的挡箭牌。只要有他在,她便可以用侍奉兄长为由一直不嫁,是以再看傻了的林诗藏她倒觉得他有那么一丁点儿顺眼。 只是她看林诗藏顺眼了那么一点,她母亲却全然没有过去对林诗藏的关心爱护。 久病床前无孝子,换做母亲也是一样。 林诗藏又疯又傻,兼之过去还一直被惯着,即便是疯了,也是个脾气很差劲的疯子。 林诗蕴将他与林夫人扔在一处,不许旁人照料,只要林夫人亲自动手。时间尚短的时候林夫人尚且能为了那点拳拳母爱坚持下去。时间一久,她本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照顾之事本就做不来,也没经受过什么劳累和痛苦,在林诗藏这里操劳得不到回应且还累着自己,林夫人只想撂挑子不干。 从满心伤心、事无巨细去照顾林诗藏,到如今满心怨怼、冷眼旁观林诗藏撒泼打滚儿,林夫人的心终于动摇,心态发生变化。 她的初衷虽然是嫌苦嫌累,想却想得开了一些,她想或许她也不必照顾林诗藏照顾得十分周全,毕竟无论她照顾得好与不好,林诗藏反正也感受不到,无法评价。 她有些想放弃了。 林夫人甚至后悔起来,她想她不该与女儿闹得如此之僵。仔细想想自二人小时开始都是林诗蕴比林诗藏要省心许多,也是林诗蕴更加出色。若说谁对她更好,也是为了她受家中要挟多年的林诗蕴从行动上表现得更加爱她,林诗藏多是嘴上说说。 可她过去怎么偏偏如同鬼迷心窍一样将心偏到林诗藏那里去了。 若是她过去能对林诗蕴好一些,如今只怕也不必吃这照顾林诗藏的苦了。 林诗蕴抬眸见周寅温柔地向她走来,神情不自知地变得柔和了些。 周寅天真烂漫地同她讲起这两日家中种种,舅母喜得爱女,小表妹十分乖巧喜人等等。平淡的日子在她的娓娓道来之下叫人听起来感到分外有趣。 林诗蕴垂眼认真听她一字一句,时不时给出点头之类的反应表示自己确实在听。 周寅讲罢笑眼弯弯地瞧着她,眼睫忽闪。 林诗蕴被她瞧着,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在等自己说这两日的见闻。可她的日子诚然很古井无波,哪怕以她的文采也难以将这样的日子描述的有趣。 她擅长构造出奇诡的故事而不是说谎。 林诗蕴绞尽脑汁地想想,最终慢慢开口:“我这两日倒没什么有趣之事发生,不过听说了一件还算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周寅很捧场地问。 林诗蕴道:“上次我父亲丧仪之上来吊唁的傅家父子你可还记得?便是那家的儿子被戚杏用树枝敲了的。” 周寅立刻点头,柔声道:“我记得的。” 林诗蕴正色道:“我听说那父子二人半个月前喝醉酒跌在府上池塘里淹死了,第二日被人发现时都泡胀了。” 周寅顿时面色惨白,被吓得够呛。 林诗蕴顿时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太不会说话,讲了这样可怖且晦气的事情,阿寅定然被她吓到。 她倾向于顺其自然,对于人的死生并没有多大感慨,便是他父亲死时她也没有流什么眼泪。她所不珍视之人的死活与她并没有太大关系。 且傅家父子曾惹她不快,她虽不至于对二人之死拍手称快,也不会有什么怜悯同情。 但阿寅不同,她心思细腻,最为善良,平日当真是扫地唯恐伤蝼蚁,爱惜飞蛾罩灯纱。同她说死了两个人,她一定会害怕又伤心。 周寅却出乎她意料地抿了抿嘴,明眸清亮目光坚定地望着她:“他们欺负过你,是坏人。” 林诗蕴愣住。 “我不会说他们死得好,但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同情怜悯。”周寅一字一顿道。 林诗蕴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痛快之感,士逢知己,阿寅与她所想一样。她竟然一笑,如冰雪消融,只是不大熟练:“我也是这样想的。”她笑完便立刻将笑容收起,很不适应做出这个表情。 周寅却惊喜地望着她。 “怎么了?”周寅的目光太过热烈,叫林诗蕴有些受不住,不由开口问。 周寅甜蜜开口:“你开心,我也开心。” 林诗蕴微怔,别过眼去,转移话题:“好了,回玉钩宫吧。” 二人一道回玉钩宫去,又并肩回院。刚到清光凝魄外,周寅便远远见着许清如正在院外站着,看样子等了些时候。 她神情微微出神,看样子陷入沉思,甚至未发现周寅走近。 作者有话说: 汪汪汪汪!!!! 第150章 周寅远远叫了一声:“清如!” 许清如轻颤, 循声回头看去,面上还带着些魂不守舍的茫然。 周寅拎着裙子快步向她过去,双手亲昵地牵住她的手, 关切问道:“怎么不进去?在外面站着, 多晒呀。” 许清如被她牵着还有些反应不及, 失魂落魄地跟着她向内走。 直到进了房间,周寅为她倒了水递给她, 看着她迟钝地接过, 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 在周寅这声询问之下许清如渐渐回神, 捧着茶杯骤然抬起眼来定定看向周寅:“阿寅!” 周寅就势坐在她身边道:“我在的。” 许清如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又像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开不了口。她最终将茶碗往小几上一放,郑重对周寅道:“阿寅。” 周寅很有耐心地重新回答:“我在。” 许清如一把用力抓住她的手颤声道:“我今日来时照例去见我母亲同她告别, 临走时她忽然叫了我一声。虽然很小声,我还是听见了。她叫我清如!” 周寅配合地露出惊讶之色,很快笑起来:“那不是说明夫人有所好转了吗?” 许清如连连点头, 积压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起来:“是啊, 我犹有些不敢相信,你快掐掐我,让我清醒清醒, 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无人可说, 身边唯一知情的只有周寅, 因而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她便立刻来寻周寅。既为确定是真的,也想第一时间分享喜悦。 周寅伸出手在她腰间挠挠, 引得许清如痒得发笑。 “做什么?做什么?”许清如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