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道,“明日我叫人送些银钱与补药来。” 许夫人在心中道了句谁稀罕,脸上却什么都不显,低声道:“多谢父亲。” 戚太傅顿了顿又道:“这两日我也去提请圣上,能让圣上赐个太医最好。” 许夫人几乎坚持不下来,她不记得她疯了后父亲可曾为她请过太医,应当是没有的。她父亲大约是看药石无救后想立刻与她划清界限才是。 “多谢父亲。”许夫人应付道,完全对她父亲没有什么期待,只想回去看许尚书疯了的模样。 戚太傅察觉到她无话,自己也没什么好说,于是问道:“戚杏呢?我带她离去。” 许夫人终于抬了抬头,不卑不亢道:“阿杏许久未来,我也许久不曾见过她了。难得有这个机会,让她在我这里多住些时日吧,我也想她了。” 戚太傅犹豫了一瞬,想着许夫人到底病情刚好,万一一个不同意再刺激了她就不好了。于是他点点头,但还是道:“在外留宿到底不规矩。”试图以此说服许夫人。 许夫人充耳不闻,皮笑肉不笑:“我这里又不算外。” 戚太傅没再说什么。 许夫人犹豫着看他一眼,被戚太傅发现,问道:“还有何事?” 许夫人抿了抿嘴,最后道:“父亲,我当初为何会疯,您可有头绪?”她问罢紧张地深吸两口气,等候答案。 事实上她一直想问这句话,但又矛盾地不敢听到答案。她不信许尚书做事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她父亲究竟知不知道些什么? 究竟是知道但隐而不发,还是毫不知情! 戚太傅一愣,忽然严肃起来,审视着许夫人:“什么意思?” 许夫人不动声色:“没什么,只是问问父亲。想到老爷今日是因惊惧过度才疯的,我倒是想不起我当时受了什么刺激了。” 戚太傅偏过眼去:“你如今都已经好了,过去种种不必再回首。” 许夫人听他千方百计地回避,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心一下子冷了。她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住,会大喊大叫,会向戚太傅发怒,但她竟然很平静地点点头:“父亲说的是。” 她这句话叫戚太傅意外了很大一下,不由改观,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的变了性格,凝视她良久,见她神情依旧未变,最后叫人云里雾里地说了一句:“不确定之事有时不必彻查,难得糊涂。” 许夫人从这句话中听出来些她父亲对此并非一无所知,大约是知道了些猫腻的。但又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劝她含泪忍下。 她拳头攥紧,尽力没有失态。 她藏得了神色,但一双眼中神色终究泄露了些心中底气,带了些惊怒。 戚太傅被她看这一眼竟然生出些老态龙钟的心虚,他偏过头去道:“你……大病初愈,莫要多心,好好歇歇。” “是。”许夫人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个字。 戚太傅这下很快离开,竟然有些狼狈。 留下的客人除了许太傅,还有许清如房中的一群女孩子。 几人此时各自沐浴了,只穿着中衣盘腿坐在床上说话。 戚杏不住抬眸向房门,这几年来倒是黑了些,也不比之前那样肌肤细腻,却比之前要眉目舒展许多,整个人气势也锋锐了不少。 因她在秋狩时数箭连发亲射大虫叫皇上高看她一眼,再加上她当年驯马有功,逢有相关大事总爱点她出头。戚太傅虽不乐意,但那是圣上,他坚信忠君爱国,自然不会有半分忤逆。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叫戚杏出头,又不是叫她去死,他更不好阻拦了。 但戚杏出名却出的不是他想的名声,反而是凶悍之名越盛,让戚太傅越发头疼起来。 尤其是见戚杏表现很好,甚至力气远超常人,一直玩笑的皇上终于重视起来。是发自内心地重视起戚杏的天赋,同时又在心中心痛扼腕她这样力大无穷是个女子,还是戚太傅的亲孙女。 而沈兰亭似乎看出皇上的苦恼似的,贴心地提出要戚杏来培养一批女禁卫军出来。正常情况下皇上也不会答应她这样胡闹的要求,但她又头头是道地说出宫妃由禁卫军保护安全未免太过麻烦,也不方便等等缘故,竟然将皇上说服,真任命戚杏训练一批女子禁卫军去,算是以敌之矛攻敌之盾。 他们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不喜欢女子做相夫教子以外的事,沈兰亭就以后宫名节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只是这也是可悲的,不正说明了身份低的女子比身份高的要命贱? 然而总要迈出去第一步的。 此时无关前朝,因只有几个迂腐的大臣们跳出来抗议一番,皇上直接驳回,也就没人闹了,只将此当作笑话看。 结果还真被戚杏练出了一批女禁卫军来。 第一批女禁卫军只有十人,皇上也没很当一回事来。然而上天降过几次灾害后宫中行刺者渐众,其中离皇上最近的一次是刺客不知如何混入宫中竟成了御花园中侍弄花草的宫女,在皇上赏花散心之时暴起发难。 禁卫军多离得远,无法立刻顾及,倒是皇上身边貌不惊人的小宫女一招治敌,身手利落。 皇上大怒之余肃清后宫,又庆幸这宫女在身旁护驾,同时戒备地好奇她身手为何如此利落。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他当初算是半哄女儿而创建的女禁卫军,好久之前便提过到他身边伺候着试用一用,没想到竟然救他一命! 第191章 原先人人都当笑话来看的女禁卫军闷声不响地立了大功, 不止让人刮目相看,还叫更多人心中复杂。若是宫中寻常禁卫军立下这等功劳,早就不知被宣扬吹捧到什么地步了。 偏偏是女禁卫军。 这就叫人们心中微妙了。 禁卫军很微妙, 微妙在这功劳让那女子抢去, 害自己痛失出人头地的机会。前朝文武百官很微妙, 微妙在其中有些人当时大大反对此事,如今这一计响亮的耳光打在他们脸上。 不微妙的只有皇上, 他甚至感到十分后怕, 庆幸自己宠着沈兰亭, 当时由着她叫戚杏放手去做此事,尽管他如此放纵晋陵的初衷还是实在被她缠得无奈。 但事情的结果令人满意,且他性命之危过去后便报复性地开始寻求心灵上的满足。皇上一直以文人面貌示人, 从不轻易在人前大喜大悲。但女禁卫军之事实在叫他出了一口气,他行事被文武百官盯着,但凡行错一步雪花似的折子便纷纷扬扬地递上来说他这不对那不对了。 他当时让戚杏训练女禁卫军时亦然, 如今倒是险些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他决策之英明。所以他要重赏,也该重赏的。 他越是赏赐, 越能叫那些无论他大小决策都爱唱反调的人无地自容。 皇上非但对救人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