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大擅长应对此事。 不过沈兰珏的目的也不是同沈兰息交流,只不过是找个由头与周寅说话。 周寅慢慢咀嚼,咽下口中食物,果然很惊讶道:“过去从没有一起过吗?” 沈兰珏点头无奈:“从没有过,这是头一遭。过去三皇弟不在宫中,他回来后我又开始理事,便更没有空相聚了。” 他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面上显示出感谢来:“说到底还要感谢周女郎。” 周寅更加诧异,长长的眼睛睁得圆圆:“感谢我?” 沈兰珏温润一笑,君子如玉:“是呀,如果不是今日周女郎来了,我与三皇弟应当还无法同坐一席。” 周寅不解地望着他。 沈兰珏出言为她解释:“若只有三皇弟在此,我大约是不好意思只邀他一同用饭的。” 沈兰息听着只在心中说便是他邀请了他也是不会留下的。 身在皇家,尤其是当今圣上治下的皇家,父母兄弟姐妹亲情都十分淡薄。 周寅瞧瞧沈兰珏,又瞧瞧沈兰息,问:“为什么?” 沈兰珏有意拉近与沈兰息的关系,正好机会就在眼前,他也借机向沈兰息说出心里话:“因为我与三皇弟并非十分亲近。” 沈兰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不赞成,不反对,沈兰珏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周寅面前说这个。 周寅温声道:“你们是兄弟……”她像是不明白兄弟之间为什么会不亲近。 她并没有直言自己的看法,只是很委婉地说:“我舅母家的表姐妹都很好相处。” 沈兰珏眨眨眼,心想谁见了阿寅会忍心不与她好好相处呢?想归想,他替沈兰息解释:“三皇弟并不难相处,是我太优柔寡断,总是开不了口。”他主动将责任扛下,说明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旁人的问题。 周寅柔柔地看着他,只是目光就让沈兰珏感受到无穷勇气。 沈兰珏无奈一笑,恍然大悟道:“我会更有勇气。” 周寅赞许地望着他:“你可是沈兰珏啊。” 她轻柔的一句话实在足够鼓舞沈兰珏。他可以做成任何事,不为别的,正因为他是沈兰珏。 这样的肯定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他是沈兰珏,所以周寅相信他无所不能。 沈兰息食不知味,闷闷不乐,再没胃口。阿寅如此信任大皇兄的能力,他又算什么。 似乎与大皇兄相比,他的确是没有什么本事。 大皇兄早早开始便为父皇打下手,是父皇最为倚重的继承人,便是文武百官也对他信重有加。 相比之下他自小在佛寺中长大,不通政务,人情交际也是一塌糊涂,自然是什么都比不上大皇兄的。 相形见绌。 沈兰息敏感地想到这个词,头都抬不起来。 烛火盈盈,明暗晦朔,衬得桌上饭菜让人食指大动。 “是,我是沈兰珏。”沈兰息听到他大皇兄如是道。他想他大皇兄如此优秀,正常人都会更欣赏他大皇兄。 伤神之际,沈兰息忽然感到脚上一重,是被人轻轻踩了一踩。 他本就停了用饭的动作,因此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他几乎想立刻抬起头去看她,又怕自己做得太过明显被人发现端倪。于是他只好做贼一样慢慢抬眼,但无论是沈兰珏还是周寅都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似的,看上去他们的注意力彼此身上。 “今日我请三皇弟来是为了灾民之事。”沈兰息听到两人换了个话题继续说起来,他耳边是两人的对话,却又像与他们隔了一层隔膜一样听得真切又不真切,像是在做梦。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桌下,也就是他的腿脚上。 不比王栩,他的腿脚灵便,感官敏锐。 踩了他的那只脚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说刚才他还不能确定,现在他则可以万分肯定。 因为桌下的那只脚像是手一样,自他足踝向上滑去,如同温柔的安抚一样,一下又一下。 他却更加可耻地被这只脚安抚下来。 而桌子上方周寅与沈兰珏的交谈还在继续,看不出任何问题。 “灾民?”她声音平静,只有着自然而然的疑惑。 “是啊,上天降灾,苦了百姓,如今便是京城附近灾民也甚多。父皇心慈,不好驱赶,于是命我与三皇弟交涉,由他出面请菩提寺高僧向灾民普渡佛法,再施粥接济。”沈兰珏毫不避讳,通通说给她听。 如果换做平时沈兰息还会惊叹于大皇兄对于周寅的信任,连政治上的正事也愿意说给她听。 但他现在脑子全被感官占据,根本无暇思考这些。 那只放肆而惹人的脚。 沈兰息拿着筷子的手心渐渐沁出汗来,湿热而黏腻。房中明明摆放了冰盆,他却如同置身在冰火之间。 一半是冷,一半是热。 第229章 “《大般涅盘经》曾有云:‘生死之中, 实有乐受,菩萨摩诃萨以苦乐性不相舍离,是故说言一切皆苦。’。诸受皆苦, 能明其理或可于苦难之中好受一些。”周寅眉目低垂, 慈悲得像是莲台上的菩萨。 她念起佛经更有种别样的动听, 沈兰珏虽然不通佛理,但觉得在她的诵念之下却如醍醐灌顶般开了灵窍, 明悟佛法。 他带着些惆怅道:“佛法可解心头之苦, 但□□之苦, 还是要靠赈灾放粮来解决的。” 周寅适时道:“您辛苦了。” 沈兰珏苦笑:“我不过动一动嘴皮子,真正落到实处的还是国库中粮食。只不过……” “不过什么?”他留下话柄,周寅便很顺他心意地向下询问。 “不过接二连三的天灾, 各地救急,国库已然空虚。”沈兰珏对周寅知无不言,总之也不算什么军国机密, 更重要的是他无比相信周寅,能够她不会将此事乱说。 “救得了一时, 但再糟糕下去就要捉襟见肘了,大雍经不起一次重大灾害。”沈兰珏眉头拧紧,忧国忧民。 周寅无声安慰, 舀了碗热汤推给他, 并没有说什么“一切都会好的”之类的话。 沈兰珏接过汤碗道了声谢, 喝了口她亲手盛的热汤感觉熨帖许多。 有时候不言比千言万语更有效果。 这个效果不只是针对沈兰珏,更针对沈兰息。 沈兰息已经听不到周寅与沈兰珏在说什么了, 他沉沉地垂着头, 偶尔抬起头想要乞求周寅施舍他一眼时只能看到她花瓣似的唇开开合合。 至于她说了什么, 他听不到。 他在冰火两重间冷冷热热, 上半身是冷,她的脚所到之处却又是被点燃似的火热。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沈兰息看到她从容优雅地捏着白玉箸,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