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虽位于沙漠地区,但水草丰盛,其西北、东北、西南三角均是优良的屯田区。 按着?唐朝的位置,此处在北方与突厥的对峙中是居于正中的,且平坦非常,非常适合突厥这样的游牧民族驰骋。 河套地区近处离长安不过一千多里,再?远些?也至多两千余里。 河套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五原,在京师北两千两百六里。 榆林,去京师一千八百三十里。 而?一旦丢了这两个地方,突厥再?想南下便易如反掌了,这一路上哪里还有什么?好防御的关隘? 突厥可以迅速渡河占据河南一地,直接将唐突双方对峙的阵地推到灵州。 若是占据灵州,突厥想要侵入关内甚至河东都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可以轻轻松松威胁长安。 灵州,于京师西北一千二百五十里。 从?五原到灵州整整一千余里的防线,李渊和李建成居然就这么?全然放弃了?! 他们?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前方将士在出生入死?,后方不是忙着?割地就是想着?猜忌李世民。 好一个李渊,好一个李建成。 不是自己辛苦提着?脑袋打下来?的土地便一点都不在乎是吧? 爷卖崽田不心疼是吧? 先?前起兵之初念着?返回晋阳,听信谗言斩杀刘文静,刘武周来?时要退守,窦建德来?时放弃,杜怀信已然十分不满了。 这次的割地更是点燃了炸药桶。 极度的愤怒之下,杜怀信忍不住提高声调,便是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是,当时窦建德与王世充都与突厥联了手,若是突厥东进,是会威胁到长安。” “可彼时颉利可汗新继位立足未稳,更何况突厥生存向来?依赖天气。” “春夏之际正是水草丰满,马驹繁育的时候,也唯有到秋冬之时突厥才能抽出全部的力气来?侵犯我朝。” “先?时突厥若是入侵,种种原因叠加之下,我朝哪里不能抵挡一阵子。”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陛下便这般等?不及吗?!” 杜怀信一口气说完,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在杜如晦的惊呼声中,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 李世民面?无表情,一时之间居然根本琢磨不透自己复杂的心绪。 李渊知道他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所以便趁他不在长安时火速下了决定。 纵使早就明白?了李渊的缺陷不少,也并非他小?时候记忆中无所不能的形象,可这桩割地的事还是切切实实让李世民失望透顶。 割地,于李渊和李建成而?言不过是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可是对于这一路上和这两处被割出去的地方上的百姓呢? 他们?又该如何自处,他们?难道便是朝廷可以随时抛弃的存在吗? 家园不再?是家园,现在连灵州和关内的百姓都要时时刻刻忍受突厥的骚扰了。 刘文静死?时,他想着?要不断建功立业,有了足够的权势才能保护身边人,才能让李渊忌惮。 可他还是太天真单纯了。 这次割地的事给了李世民狠狠一个闷棍。 想要保护更多的人,想要庇佑全天下的百姓,也唯有快点坐上那个位置才可做到。 若是…… 若是李渊能早些?退位呢? “二郎,二郎!” 眼见此时李世民神情无波无澜,可身上的气势却愈发吓人,感受着?捂着?自己右臂的手愈发用?力,杜怀信心中担忧,不由连声叫着?。 李世民猛然从?自己骇人的想法中回过神来?,一抬眸便对上了杜怀信与杜如晦焦急的眼神。 他下意识想要勾唇,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李世民松手下意识后退几步,感受着?自己此刻飞快的心跳声,他有些?慌乱地垂眸:“你们?,你们?先?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杜怀信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杜如晦一拉,二人行过礼后便告退了。 一出房门,杜怀信双手死?死?攥紧。 贞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他受够了李渊给他们?的憋屈! “唉,这种事情我们?虽然不忿,可总也是身处其中的二郎才感受得最为清楚。” 杜如晦长叹一口气,拍拍杜怀信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个时候我们?便更要替二郎管好洛阳了。” 杜怀信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 “兄长。” 一道略显沙哑憔悴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互动,杜怀信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同杜如晦还有点相似的青年走上前。 杜怀信用?眼神示意杜如晦要不要自己先?避开,杜如晦只是摇了摇头。 他看?向走向他的青年淡淡道:“若还是替杜淹求饶便免了吧。” “先?不提他是王世充的心腹,他不仅害了我的兄长,更是将你囚禁起来?险些?饿死?,你居然还想替他求情?” 杜楚客蹙眉,他又不是全无感情的圣人,怎么?可能不怨恨杜淹? 只是因着?杜淹的所作所为,他们?杜家的家风如今在世人勋贵眼里早就不知如何差了。 更何况如今杜如晦在秦王府中做事,秦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若是再?传出杜如晦对杜淹这个叔父见死?不救的消息,外人该如何看?待杜如晦又该如何看?待秦王? 但杜如晦自小?便与那个被杜淹丧了命的兄长关系极好,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也不是轻易可以劝动的。 杜楚客琢磨半晌悲切道:“昔日叔已杀兄,今兄又想杀叔,一门之内,自相残而?尽,岂不痛哉!” 杜楚客当即拔出腰间佩刀直抵自己的喉咙:“若是兄长不愿意,便带我去见秦王,我去与秦王亲自说,若是秦王也不愿,那么?我只好自刎在兄长面?前了!” “哎!” 杜怀信想要夺刀,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不敢乱说话只是焦急地看?向杜如晦。 可杜如晦却恍然想通了什么?,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杜楚客终究是点了点头。 “大王如今有事要处理,你带我去见杜淹,这桩事我同大王提一嘴便够了,你莫要在此刻打扰大王。” 杜如晦叹气,同杜怀信告别?后与杜楚客一道走了,只留下杜怀信一脸茫然不解。 这一家人可真是奇怪。 不过杜怀信并没有将此时放在心上,此刻的他对于杜淹的印象也只是个与杜如晦有仇的人罢了,他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算算日子,也要到了先?前房玄龄拜托他所做的事的日子了。 也不知晓房玄龄想要做什么?。 杜怀信想着?看?了眼此刻李世民那紧闭的房门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