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更加见不得了。 这般的低落情绪一直被我带到了与窦郎君见面的时候,他的身后一如既往跟着杜郎君。 我勉强打起精神?,却惊觉窦郎君眼窝青黑,像是操劳过度的模样。 我皱眉目光又落到了他的手边,是个斗笠。 我愣了愣想起了当年杜郎君所说的觊觎窦郎君家产恶人之事?:“窦郎君这是怎么了?缘何要如此隐蔽自己的面貌?可是家中陷入了麻烦?” 窦郎君先是有些惊奇地瞧了我一眼,而后才给自己倒了杯水:“确实有些事?,不过说不上麻烦,周遭恶人已然服服帖帖,只是可惜有一个与我家距离有些远,但偏偏喜欢上蹿下跳惹人厌烦,先前老老实实的,如今便?换了脸色,还以为这当家做主的是从前之人吗?” “所以我决定亲自出门去给他场教?训,就?在几个月后,这段日子也?一直在忙这个。” 窦郎君说着挥挥手:“不提这糟心的事?了,说说你,瞧你的气质沉稳了许多?,这三?年你过得如何?” 本还有些担忧的我一听这话当即抛却了乱哄哄的心思,眼眸一亮便?是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提高了些许。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段三?年的经历讲于他人听,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别人,主上是如何如何好的,他值得世间的一切夸赞,也?或许是因为我那隐秘又不好展露人前的小心思,我说得格外?快也?格外?兴奋,面上也?染上了些许红色。 “……如何?” 窦郎君怔了片刻,他忽而错开了与我的对视低声喃喃:“你这双眼睛,完全不一样了。” 我好奇侧首:“哪不一样了?” 窦郎君抿唇抬眸,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我的眼睛:“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天下,这是三?年前的你不曾有的。” “可惜,我这些年越发?忙碌,能瞧见天下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了。” 天下吗? 可是,我欲言又止,这句话分明该是用来形容窦郎君才对的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从未见过他哪怕一面,可我就?是觉得他的双眸应是跟眼前的这位窦郎君一样才对,一样灿烂如朝阳,我从中看到了悲悯,看到了山川,看到了天下。 ……也?看到了我,还有我们。 那一双怎样的眼眸? 那是一双时常入我梦中搅得我不得安睡的眼眸。 我不敢再与这样一双眸子对视,我惊慌垂首装作给自己夹菜的模样:“那……窦郎君既然有此遗憾,就?由我来讲与你听吧。” 你在我眼中看到了天下,我便?将这天下一一讲与你听。 窦郎君哈哈大?笑:“好啊,作为交换,让我来给你讲讲主上过去的故事?吧。” 杜郎君看了看天色无?奈摇头:“别太晚了,后头还有硬仗要打呢。” 直到宵禁前夕,我这才匆匆忙忙赶往家中。 等到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我懊恼摇头,又忘记了告知名姓,他们也?好像毫不在意,一口?一个小郎君的叫唤。 不过我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想着今日从那位窦郎君处听来的主上雁门救驾的往事?,我扬起唇角,笑得很开心。 又是一个三?年,这一回倒是我早早到了一步。 从上一回我与窦郎君分别后不久,便?传出了他要亲征高句丽的消息,我担忧不已,只是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然是再度出门游历了的,同他的行军方向?完完全全地相反。 又能怎么办呢? 我只能每经过一座寺庙便?进?去送财磕头祈福。 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有那么一个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仰慕于他,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有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家伙跪遍了整整十?九座寺庙,只为求他平安。 我一路游历一路时时刻刻关注着高句丽的局势,中途经过了洛阳,我看到了那一座为悼念破王窦而丧命的士卒所立的寺与碑。 我当即迈不动步子,我在距离寺庙不远处的一户百姓家中借宿了三?日,却也?恰在第三?日的时候我被一阵哭声吵醒。 原来是他要归朝了。 虽然得了数万牛羊人口?,好几座城池州县,是个完完全全的大?胜,唯有一点,没有打下高句丽……他依旧是自责不已,为着自己先前所许下的诺言,为着因为此战而丧命的士卒。 所以与抚恤金一同传到洛阳的,是他悲恸之下亲写祭奠的文稿与为阵亡将士落泪啼哭的消息。 彼时的我正在一字一句看着碑文上的内容,好似时间在一刻重叠,壮年的他,年老的他,从来都是这般…… 我好像更加仰慕于他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抬头骤然一惊,不过三?年的时间,缘何这窦郎君居然憔悴了这么多?? “窦郎君,可是恶人狡诈,你们家中情况应是还好吧?” 窦郎君轻叹口?气:“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些,这人从前最是乖顺,偏偏家中的老一辈眼高手低,资助了那恶人好些钱财。” 杜郎君拍拍窦郎君的肩膀语带安慰:“这都是不一样的情况,想要如往前一般一击毙命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你不是一回来就?着人去骚扰那家伙了吗?” “疲敌之计倒是很合适,下一回必将如你所愿的,莫要自责了。” 在窦郎君面前我还是有些嘴笨,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所以窦郎君还要再亲自出马一趟吗?” 窦郎君点头:“那是自然,总归得为我的孩子留下一个足够太平的环境。” “那窦郎君还是要多?注意些身子,家中还得有个可靠的长辈撑着才好。” “莫提不开心的事?了,我这一回去过洛阳了。” 絮絮叨叨的讲述好似叫窦郎君放松了下来,他笑着听着直到我口?干舌燥停下来的那一刻才将一杯水递到了我的跟前。 我大?方接过一面喝着水一面问道:“不知这场亲征主上可有什么大?碍?” 窦郎君哼笑一声:“怎么会,主上的本事?全天下都知晓,你最不该的担心就?是这一点了。” “对了,我与你说说主上近些时日以来新琢磨出来的政策诏令吧,有些只是个大?概,我倒想听听看你这个真切走过四方见识过百姓疾苦的人是何种想法。” “下一回相见我就?能与你讲讲这些诏令是如何庇佑福泽百姓的,等我将此事?告知主上,说不准这其中还有你的功劳呢。” 这一场探讨叫我收获颇丰,我能从窦郎君口?中的只言片语一窥他的风采,这便?够了,若是幸运能帮上他,实在是叫我激动难耐。 哎呀,又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