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步的地方,痛苦再度袭来……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他走不?远也出不?去。 李世?民闭了闭眸子忽而哼笑一声,他随意擦去额角汗水,转身换了一个方向。 他倒要看看这?个屏障有多大,能不?能困得住他! 日头渐垂,昏黄的日光洒落,李世?民再度回到了他一开始所在的地方。 衣袍已然被汗水浸湿,领口之处也皱皱巴巴,显然是经过了好几次方才那样的痛苦,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李世?民笑了笑,看向前方的那栋最最初他用来当做标记杆的建筑,他不?再犹豫快步上前。 好似一个圆圈,一整个下午的试错,李世?民已然发觉了其中规律,而圆中心正是这?一栋建筑,他永远也走不?出那一圈弧度的桎梏。 李世?民冷笑一声。 想把他拘禁在这?里,痴人说梦! 终是走到了建筑前,李世?民抬眸,上书四个大字,虽然缺胳膊少腿的,但?这?并?不?妨碍李世?民将?它们认了出来——杜氏集团。 ——————————————— “小杜总,你的外?卖。” 助理的敲门声响起,杜怀信这?才从眼前的项目策划案中回过神来。 他疲倦地摘下金丝框眼镜,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早就酸涩不?已的鼻梁,一面吩咐人进来一面颇有些郁闷地将?自己整个人甩进办公椅中。 助理轻手轻脚地将?外?卖放到杜怀信的桌前,看着眼前略显凌乱的书桌,认命地伸手替杜怀信整理起来。 听到了动静,但?是杜怀信懒得睁眸:“城东的那个项目马上就要竞标了,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了。” “这?样吧,怕大家来不?及吃饭,你去员工食堂那打包好后吩发下发吧,另外?留下来加班的额外?的加班费也一定要给足。” 懒散的语气,就好像他这?个人一贯留给大家的印象一样。 被杜怀信的父亲指定派过来辅助杜怀信的助理笑着回了句:“放心好了,保准叫小杜总满意。” “小杜总向来关心我们,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小杜总的。” 杜怀信轻笑:“油嘴滑舌,这?个项目赵家也盯上了,这?段日子你帮我多留意些,我怕他们使手段。” 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 赵家在以前法?律还不?够完善的时候出身不?怎么干净,沾染了些□□的势力,后来才渐渐装乖金盆洗手,只是再如何包裹自己那一身儒雅商人的气质却也始终遮掩不?住赵家骨子里的匪气。 这?样的对手说实话,其实挺难缠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杜怀信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助理拢好最后一份文件:“小杜总别忘了吃外?卖,要是小杜总生了病,杜总又得跟我急了。” 杜怀信好笑地拿起那份策划案:“知道了。” 这?声知道了也没多大用处,等杜怀信彻底忙完之后,盒饭早就凉了,杜怀信也不?在意快速扒拉吃完收拾好,顺手拎起一道赠送的小瓶可乐。 走之前他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霓虹灯亮,夜空漆黑瞧不?见一点星星……这?么晚了吗? 杜怀信看看手表,已经九点了。 李世?民郁闷地坐在杜氏集团前的台阶上,无聊地仰头,怎么这?个世?界连星星都?瞧不?见,真是稀奇。 李世?民叹了口气将?下巴搭在自己的双腿上,他半阖双眸实在是有些困倦了。 方才他还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但?折腾了许久,谁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无论如何也进不?去,无奈之下他只好坐在大门口盯着来来往往出入的人。 最初的愤怒过后,李世?民很快冷静下来琢磨出了不?对,这?个杜氏……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在他床榻之前哭得狼狈非常的杜怀信,那个时候他又是拍着杜怀信的手又是好言安慰,却还是怎么也止不?住这?个家伙的哭泣。 真是的……也不?知道多注意注意身子,生死?有命的,何苦要为着他这?个将?死?之人坏了自己的健康。 李世?民想到此处叹了口气,但?是眉梢眼角却还是忍不?住漏了些许笑意与得色。 但?这?些欢喜也不?过一瞬,李世?民很快收敛了神色,其实对于杜怀信的一些古怪之处他不?是没有猜测过。 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一个莫名的直觉叫他的心砰砰直跳。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他好似被划了一道范围一样不?允许远离这?个杜氏集团? 为什?么偏偏是杜氏? 甚至多番不?解之下,早年的一个已然被他遗忘的事情再度被他从回忆中捡出。 当年罗士信出事,为什?么杜怀信好似一副提前知道的模样,真的是如他所说,只是因为有算命的说有血光之灾有劫难吗? …… 黑色修长西装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李世?民眼前,李世?民不?由自主呼吸一紧,他猛然起身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浑身充满着疲倦的男子。 男人鼻梁上不?知道戴着什?么东西,遮掩了他的眉眼。 男人一面走着一面微微仰头伸手在领口之处不?知拽着什?么,长长的一条看起来像是在透气。 七八分的相似,虽然衣物都?不?对,但?是这?面容不?正是杜怀信吗? 是二?十七八岁时候的他。 李世?民激动地上前一步,在这?个鬼地方总算是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下一瞬,他的目光越过大厅玻璃同杜怀信直直对上。 像是跨越了千年时光的阻碍,像是积雪在初春的晨光下消融,李世?民清晰地在一刻听见了窸窣融化水滴落下的声音。 被他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因为来到这?个陌生之地的惊惧后知后觉涌上,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外?表回到了年少之时,他的脾性也跟着回到了年少之时。 他就这?么盯着杜怀信,一点一点红了眼眶。 他其实对杜怀信说谎了,他死?前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那般豁达,他其实很害怕。 害怕杜怀信照顾不?好长孙无忌,害怕杜怀信最终走上被新帝忌惮的道路,害怕他死?后杜怀信又该如何缓过心神,还害怕……就这?么一闭眼,再也瞧不?见大家的面容了。 因为年轻,他很幸运能陪伴他的大多数臣下走到最后。 但?同样是因为年轻,他又很不?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所熟悉的人一个一个先他而去。 杜怀信是少数的与之相反的人,却也正是这?一点,叫李世?民更加不?舍。 因为他太明白?了活着的那个人的悲恸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