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害怕了,那时候,我害怕你的每一句真话,害怕你亲口说出事实,一点希望都没有……我太害怕了,之后对你的做的那些事情,是我疯了。” “顾鹤。”贺云屺第二次这么说,“乖宝,别这么狠心。” 明明没有大声吼过,嗓音却是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来,低沉颓败。 “论狠心我比不上你。” 顾鹤竖起浑身尖刺,并不做评价,在逐渐回归正常的心跳中,他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面对贺云屺,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窗外一个闪电飞光,将暗夜中的房间短暂的照亮,病床上侧躺着背对他的那人,瘦得实在是厉害,看着被瘦削的肩胛骨撑得凸起,贺云屺目光大恸。 小心翼翼地到他的对面,却不敢搂住他,黑漆漆的眼里此时带着小心谨慎,生怕吵到他。 他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贺云屺靠近了几分看着他挺翘的鼻,纤长的睫毛,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心痛得不行,被眼下压抑的气氛折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在这忽明忽暗地闪电中静静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他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顾鹤睡觉的样子,还有呼吸,他知道自己幼稚得可笑。可是只有这样一遍遍第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有呼吸有心跳的,他才敢相信顾鹤依旧是活着的。 他根本移不开视线,他悄悄地埋在顾鹤的胸口,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想听见它的回答。 然后轻轻执起他的手,小心的将吻印在他骨瘦如柴的手背上,爱怜的摸了摸他瘦得恪人的腕骨。 “贺先生。” “我救了你两次,你放过我一次吧。” 贺云屺没想到他还没睡着,手背上的青筋快要爆开,致使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尝试着说出「好」字,喉咙却被封印般发不出声音。 他叫的是尊敬的称谓,以前也会叫自己贺先生。可是这句「贺先生」直接割裂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最陌生最客气的称谓。 黑夜也许能掩盖人的脆弱,但不能阻止人陷入恐慌,每一寸思绪都让贺云屺感到极度的恐惧。 这是一个最为黑暗的夜晚,是这段感情所有无可挽回的曲折走向的开端。 黑夜如同一把尖刀,深入骨髓地刺痛了贺云屺的心脏。 “好。” 顾鹤没有再回答他,静谧的夜压得人喘不过气,谁的情绪困兽破出囚笼无法收复也不得而知。 第九十八章 赝品 或许有了贺云屺的许诺,顾鹤进食量开始渐渐增加。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好转消息。 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无法融化的坚冰,安安静静地到点用饭。 贺云屺回来只见他碗里里的饭只扒了几口就被他推开了,迟疑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顾鹤搁下碗筷,淡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饱了。” 接着就是无止境地沉默。 可不一会儿顾鹤就跌跌撞撞地摸索进了厕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马桶地位置,呕吐了起来。 贺云屺的神情不可自控地紧绷起来,呼吸也缓而重。 智能马桶自动地冲去了里面的污秽,顾鹤跌坐在地上,能感受到门口的那个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我没有要故意吐掉。”他的声音带着呕吐后的沙哑。 “我知道。”贺云屺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但一双臂膀似枷锁,抱人得很紧,怕他会就地消失一样,勒得顾鹤有些喘不上气。 那张脸上镇定的表情慢慢出现些裂痕:“乖宝,要我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你自己?” 他像对自己说,又像对顾鹤说,声音极轻也极其温软。 他为顾鹤擦拭去嘴角的水渍好像不太敢碰,很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用的力气也很小,松松圈住。 尽量忽略掉这样的情绪,克制地为他套上了自己宽松棉软的睡衣,把人抱回床上。 * 顾鹤出院的那天,是晴天,但冬天的的太阳似乎并不带有温度。 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晕。 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戴着黑色墨镜,大半张脸被羊绒围巾,显得又暖又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嘴角依然平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 川流不息的公路上,车辆在沿途更迭的景物相伴下静静像W大开去。 一路上无比安静,直到熟悉的建筑再次映入眼帘,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层细白的雪层在阳光出来后消融成一滩水渍,再久些便会干透,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贺云屺的眼睛看向前方,手指攥紧方向盘又松开,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了口:“回去之后,记得按时吃饭。” “嗯。” “最近降温,别着凉,多穿几件衣服,不舒服就要找医生,你的胃不好,不要贪凉,记得穿秋裤……” 喋喋不休的话语似乎注意到了他所叮嘱的人并没有在意,声音也渐渐削弱下来,直到车内再次回归安静。 他解开了安全带。 “顾鹤。” 落在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垂眸。 他知道那双蓝色的眼眸像汹涌的海水一般把他卷到了海浪中心。如果对上那双眸子,那些过往会一一地拉扯着他的理智,干扰他的判断。 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开局不是么,谁都玩得起,谁也玩不起。 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顾鹤却猜到了那欲言又止后的话,只不过他不想听。 他保持着不咸不淡的陌生人口吻说道:“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原谅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周围凛冽的风灌了进来,让人清醒,也消散了那缕忽闪而逝的温暖。 和以往的送人上学不一样,这次他看着顾鹤一点点地离他远去,路的对面是绿灯,学生们熙熙攘攘从人行道白线上穿梭,他也最终消失在了人群里。 原谅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赦免了他的所有罪行。 他宁可顾鹤大吵大闹一顿疯狂质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没有。 那个人安静又冷漠地咽下所有罪行,然后又无所谓地随意赦免。 贺云屺只觉得这三个刺激着他大脑的中枢,像纯洁的天使温柔的念着最骇人的咒语。 顾鹤对自己说,忘了他吧。 后来,贺云屺离开了顾鹤的生活,本就没有交点的平行线因为偏轨了一段时间,其实就是无限不相交,现在终于回到正轨了。 “小顾啊,你的申请已经审批下来了,恭喜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谢谢薛教授关心,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对了,江老师说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