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吃饭,这几天家里也别开火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扈夫人跟她女儿在对礼单,扈文寅也在她这里,他身穿新郎袍,端着一副俊朗模样。 “我儿英武。”扈大人见状心喜,更喜的是这意味着家里要有后一代了。 “巴虎也来了,蜜娘跟孩子怎么没过来?”扈夫人忙里抽闲,唤来仆妇上茶。 “他都来半天了,在外也忙活了半天。”扈大人拍了他儿子一下,怪他不会办事,点人去接蜜娘和孩子来。他一家在这儿也没正经亲戚,都是官府里的人,论起来跟巴虎一家还亲近些,同坐一桌不用端着架子说话。 “不用人去接,我自己回去一趟。”巴虎往外走。 “你别走,你回来,我有事交代你。”扈大人脱了官袍也显出了老态,汉人来漠北这苦寒地,不比当地人耐操劳,他松了发簪脱了靴子,从桌下的屉子里拿了一本书出来。 “你都当爹了,这事你熟,去指点文寅几句。” 巴虎听着就觉得不正经,稍稍翻开一看,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春宫图! 比他在书铺里买的可详尽多了,姿态优美,表情酣畅,一人千面,千种姿态。 他把书揣怀里,顾忌着外面还有个闺秀小姐,压低了声音说:“说的像你不熟似的,你翻了年就要抱孙子了。” 老头哼笑一声,他不行,他还要维护老父亲的威严,哪能跟儿子聊下三滥的话。 “你们年轻人有话聊,你教教他。” “你确定他不懂?” 他不确定,但他能确定他儿子没睡过女人,找人指点一二他更放心些。 他往外走,错过巴虎时被拦住,抬眼瞅他,拧眉道:“你个大男人扭捏什么,我又没让你陪他睡。” “……你是真不在我面前维护做夫子的样子了。”巴虎有被恶心到,但还是坚持索要报偿,“春宫图还有吗?送我一本。” 老头似笑非笑地暼他,回身从箱笼里摸出一本递他,拍着他胸口说:“从中原来的好东西,珍惜着点,能当传家宝。” 要到想要的,巴虎不废话了,卷了卷塞在袖子里。他出去没一会儿,蜜娘带着三个孩子来了,娘四个都换了干净衣裳。 “哎呦,其其格和吉雅又长高了。”扈夫人接过哈布尔,见他胖乎乎的喜人,更是抱着舍不得丢手,吃饭的时候还要抱着。 “我娘现在是见着奶娃娃就走不动道,抱着孩子比吃山珍海味还高兴。”扈小姐见状打趣。 “师母这是暗戳戳催你哥赶紧给她生个大孙子。”蜜娘笑言。 院外锣鼓声板一响,热闹喜庆劲儿立马就上来了,配着院里院外的红灯笼,见者无不心生喜意。 扈文寅也高兴,这下也不说听不懂戏了,端杯先敬爹娘操劳,再敬师兄,劳他后日陪他去迎新妇。 其其格和吉雅听着这动静哪还有心思吃饭,一心想跑出去看热闹,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家不能乱来,屁股像是扎了刺坐立难安,吃进嘴的肉也品不出味道。 吉雅看对面的男人放下酒杯,脑中灵光一闪,也端起面前的驼奶站起来,“阿叔,祝你新婚大喜,我敬你一杯,我跟妹妹想出去看热闹。” 话说的不连贯,但也能让人听懂意思,小孩的童言童语最能取悦人,尤其是还暗含了小心思。 众人大笑,扈文寅也郑重又倒满酒,做了个碰杯的手势,一饮而尽,“这是我大侄子第一次端杯敬酒吧?”是问巴虎。 巴虎点头,眼含赞赏,“我这个当爹的没享受到,便宜你了。” 又说:“跟妹妹出去玩吧,别乱跑,别玩雪玩火。” 兄妹俩欢欢喜喜跑了,饭桌上继续吃菜。 “所以说啊,家里还是有孩子热闹。”扈夫人这顿饭吃的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蜜娘笑笑,不说牢骚话扫兴,热闹是热闹,吵也是真吵,想吃顿安生饭还要拿鸡毛掸子威胁。像这顿饭,其其格和吉雅只吃了几筷子,晚上回去了还要再给兄妹俩做饭。 饭后,蜜娘陪扈夫人说话,聊聊在中原的生活,再抱着孩子一起出去听戏。 巴虎跟扈文寅走了,他的院子安静又喜庆,桌椅板凳都是一水新换的,墙上挂的画,墙角摆的花瓶。走进书房迎面就是一排书柜,书柜里摆的书看着都像翻过的,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我回去也给我孩子收拾一间房出来。”这是巴虎一路看过来唯一的想法。 “现在还小,大一些了再说,等吉雅和其其格去私塾念书了再置办也不晚。”扈文寅觉得巴虎的一儿一女养的刚刚好,机灵活泼又好性子,“垂髫小儿,懵懂里养出的大方勇敢最宝贵。” “还没当爹,说的像是挺懂。” “没当爹也能当夫子。”扈文寅随手一指,“这么多书可不是白看的。” “那今晚我给你当一次夫子。”巴虎想起了正事,从怀里掏出捂热的书,“我想着你不是个老实的,估计早不知看多少回了。” 书皮上是很风流的四个字:人间欢喜。 扈文寅嘴角含笑,手上没动作,“我爹让你来的?” “除了他也没旁人。”巴虎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不用教,但也随手翻开一页摊他眼前,“你看看,有没有想问的,你爹说你是个童子鸡,别新婚夜闹了笑话。” “是童子□□?”他悄悄打探。 “你好八婆。”扈文寅不理他,垂眸盯着眼前的画页,面上升温,他挪开眼。 “怎么?学会了?那我走了?”巴虎也不自在说这些,尤其是跟着一个大男人,算什么事? “行,我送你。” 两人走到门口,巴虎即将迈过门槛,耳朵里飘进一句轻言。 “这下我相信你是个童子鸡了。”跟他当初遇到的是同一个难题,巴虎回过头,问:“你做过针线活儿吗?” “这跟针线活有什么关系?”扈文寅纳闷。 “你没做过也应该见过师母穿针引线,针线穿不过针眼,舔舔就能穿进去了。都是一个道理,你好好想想。” 针眼,线,穿针引线!扈文寅悟了,至于舔舔?他得回屋翻翻书,是舔针眼还是舔线。 …… 羊圈里坐满了人,多是中原人的面孔,听的入神,随着咿咿呀呀声拍手叫好,混在其中的当地人,更多的是看扮相看动作,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叫好。 巴虎在人群里先找到其其格和吉雅,大声问他们回不回去睡觉。 “不回。”吉雅玩起兴了,眼睛里亮晶晶的,脸蛋红扑扑的,他也听不懂戏,爱的是这气氛,喜欢在人群里蹿来蹿去,跟着叫好拍手声一同扯着嗓子吆喝。 其其格甚至没空搭理他,扯着嗓门跟旁边的小姑娘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