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奉面前很能说得上话,之前您问我要的羌邑皇宫布局图,便是他给我的。” 连萧如奉与那淫蛇妖的关系都一清二楚,这事瞿志倒不似信口开河,容兆在杀人与留人的念头间徘徊,瞿志瞧出他的动摇,又道:“我从前入宗门前还有个本家兄弟,他去了灏澜剑宗,现下做了那乌小宗主的侍从,虽职别不高,您要是想知道灏澜剑宗的消息,我兴许也能帮您打听到一二。” 容兆目光落过去,停住不动。 瞿志被他盯得心头直发怵,摸不太准他的意思,犹豫着还要说点什么,容兆终于开口:“滚吧,好自为之。” “云泽少君大人大量!日后我定为您肝脑涂地!”瞿志大喜过望,奉承谢恩过后麻溜滚了。 清净下来,容兆将一旁伺候的妖仆也挥退,独自坐了片刻。 搁下茶杯时,他慢慢转了转右手掌,解开了上方束腕,再是下头压着的金色发带。 腕心间微微发热的红线格外显眼,另只手抚上去,指尖送出一缕剑气,顺那道红线划下。 鲜血沁出,热意却丝毫不减。 像那夜乌见浒颈上被他划开的口子,也是这般。 容兆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睫垂下,于眼睑投下一片阴翳。 半晌,他重新缠上发带,慢吞吞地拉起束腕,系紧。 细细摩挲片刻,他在那些耀目落霞里,缓缓敛目。 第11章 天罗地网 = 翌日,元巳仙宗一行人启行,自郢城西南角出城。 刘崧心中不满,出发时叫住容兆问他:“云泽少君,我等为何要特地绕行?” 绕西南边离开,路上一耽搁,怕赶不上原定的归期。 容兆尚未作答,奚彦先兴冲冲地道:“我听闻那白鹭山下的白鹭镇有个很大的市集,当然要去看看。” “少宗主说了是。” 容兆打趣一般,并未理那刘崧,先上了车。 踏进车中前,他忽然回头,朝后方楼阁隐蔽处望去,车下奚彦见状问:“大师兄,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容兆收回视线,淡道,“几只跳蚤而已。” 白鹭山离郢城路途不远不近,他们晌午出城,傍晚才抵山镇,先找了间客栈落脚。 一路过来,不只是容兆,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一方灵气充盈,暗自称奇。 “为何这里的灵气比他们王都更甚?” 坐下用晚膳时,奚彦好奇问起这事,抓心挠肺。 容兆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不想作声,他身后妖仆帮答道:“少宗主,这白鹭山据闻是羌邑人的圣山,确实有些非同寻常的地方,不过若要说灵气比别处充盈,这样的地方也不仅这一处,各地其实都有,只不过有的闻名遐迩,有的便只藏在荒无人烟处,不为世人所知。 “方才路上还听人议论,去岁这里发生了一场地动,自那之后山中灵气愈浓,奇珍愈多,也是稀奇。” “竟有这事?”奚彦惊叹不已。 他还想问,晃眼间瞥见进来的灏澜剑宗一行人,一愣,立刻冲容兆道:“大师兄,是乌宗主他们。” 容兆抬眼,客栈大门那头进来的,确是灏澜剑宗众人。 乌见浒进门径直朝前走,并未注意到在堂中用餐的他们。 奚彦朗声喊了一句:“乌宗主!” 乌见浒停步回头,看到他微微颔首:“奚少宗主。” “乌宗主你们也在此下榻吗?要不要过来一块喝两杯?”奚彦热情邀请对方。 乌见浒扫了眼旁边的容兆——连用膳时的姿态都是斯文优雅的,神情专注,一眼未看他。 奚彦笑道:“乌宗主赏个脸吧。” 乌见浒迈步过来,到桌边坐下,奚彦让人上了壶酒,多点了两个菜。 酒倒满一杯,乌见浒随手接过。 奚彦问他:“乌宗主你们不是昨日就走了,怎还在这里?” “留这边的市集逛了逛,明日再启程。”乌见浒顺口解释。 “是么?”奚彦兴致勃勃,“我们明日也打算去市集看看,里头当真有好东西?” “有自然是有的,不过得耐着性子慢慢挑,市集很大,真要逛一日下来也未必能逛完。” “那我们更得去看看了。” 他二人喝酒闲聊,乌见浒与奚彦说起市集上种种趣闻,逗得这小子开怀大笑。 “真有灵宠卖?那明日我们再去时,不会机灵长得好的都叫人挑走了吧?我还想买只灵猫来着。” 乌见浒笑起来:“巧了,我也买了只灵猫,确实是当中最机灵长得最好的一只。” 奚彦便说一定要去买,恨不能现在就去。 “你怎么养猫,”一直未出声的容兆冷冷提醒他,“师尊最不喜灵宠,紫霄山不许养这些东西,你先前不知?” “那我把猫养在大师兄你的出云阁,有空便去看看。”奚彦笑嘻嘻地提议。 “我也不喜这些。”容兆不留情面地拒绝。 “你以前没说过啊,”奚彦不信,央求他,“大师兄帮帮忙吧。” “不行。”容兆态度坚决。 一旁乌见浒冷不丁地问:“云泽少君不喜灵宠?” 容兆抬眸,眼神无波:“不喜。” 乌见浒盯着他的眼睛,将剩下半杯酒倒进嘴里,语气难辨:“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之后刘崧带人进来,他们方才去外头买了些东西,倒是没去集市那头。 见到乌见浒,刘崧稍微意外,上前一步到奚彦身后。 容兆搁了筷子起身,打算先上楼回房,奚彦不依不饶:“大师兄,你就帮我这一回不行吗,求你了。” 这小子没准喝多了,扯住容兆一侧袍袖,想要耍赖。 容兆抽回手,不予理睬。 奚彦因他这一下动作身子朝后晃了晃,没坐稳差点栽地上去,被刘崧眼明手快扶住。 “云泽少君,你做什么?”刘崧皱眉,“你怎能对少宗主这般无礼?” “刘管事,”乌见浒先开口,“云泽少君与奚少宗主是师兄弟,倒是你,对云泽少君似乎更无礼一些吧。” 被乌见浒几句话奚落,刘崧脸上挂不住,奚彦尴尬道:“刘管事,我跟大师兄闹着玩的,你别说这些了。” 容兆未理他们,转身上楼。 过了二楼转角,大堂的喧嚣远去,他慢下脚步,看向楼道另侧。 雕花八角窗圈住一轮楼外圆月,月华清辉如练。 容兆后知后觉想起今日是十五,不由驻足多看了片刻。 想起他与那人结契那夜,也是这样的清宵月明时。 乌见浒晚了半刻上来,抬眼间停下脚步。 上方那人立于明暗交错间、无边风月里,琼林玉树、风致无双,不似人间颜色。 容兆若有所觉,回身望去,斑驳月影落于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