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铺空着可以坐。 虽然是杂物间,但也被收拾得意外干净整洁,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整齐对称。 虞了怀疑陆邀可能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陆邀在把一堆碗碟从墙根搬上木床上铺,回头就看见虞了站在门口,眼神好奇地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怎么了?”他问。 虞了走进来:“你这杂物间收拾得都能住人了。” 而在陆邀眼里这不过是常规操作,笑了笑:“找我有事?” “一点点。”虞了冲他晃晃手里的稿纸:“这是你放在我房间的吧?” 陆邀嗯了一声,将最后一摞搬完。 虞了:“是不是周斐撕的?” 陆邀不由侧目:“你知道?” 虞了笑起来,有些得意:“猜的,他刚刚看见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就猜他是不是偷摸干坏事被你带着教育了,没想到还真是。” 陆邀看着他弯着漂亮弧度的眼角,有些手痒,心也痒。 他想,确实像猫。 虞了还有个问题:“我简历你怎么背那么熟?” 没想到陆邀反问:“有人那么厉害,还不许人知道?” “……” 虞了无语又好笑:“陆老板,又跟我耍无赖是吧?你好意思?” 陆邀抱着手臂:“怎么不好,你不也好意思不向我道谢。”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反咬一口。”虞了说不过他,哼哼:“行,你想让我怎么谢?” 陆邀似随口拈来,又似早有图谋:“签个名吧。” 虞了:“签名?” 陆邀从窗台拿了根黑色记号笔递过去:“虞大设计师鼎鼎大名,鄙人仰慕已久。” “哇,不胜荣幸。”虞了语气比他还敷衍不真诚,却还是走近接了笔,拔了笔帽:“签哪里?” 陆邀摊开手心。 虞了掀了眼皮阴阳他:“洗洗手就能洗掉的地方,陆老板,你的诚意果然只有0.05分,不能再多了。” 陆邀但笑不语。 窗开了一条缝,晨起的光从窗外打进来,被门缝切成一条细光,正好落在陆邀手掌心。 虞了一低头,又立刻跳上他鼻尖,光柱里飞舞的细小尘埃和虞了鼻尖的绒毛都变得格外清晰,格外的,叫人心动。 手背被托着时,陆邀睫毛细微颤了下,心尖上面似乎有一只名为“了了”的小猫咪翻着肚皮伸了个懒腰。 虞了抓着笔习惯甩了甩才落下笔,“虞了”两个字他写了千百遍,如今第一次龙飞凤舞地印上一个人的手掌心。 他端详着,落笔变慢,忽然生出一种很难形容的心情。 往常的签名都在在画稿上,意思画是他的所有物。 如今看来,倒是好像……好像同那些画稿一样,他给这个人打上了他的标记。 最后一笔走得有些踉跄,握笔的人心不在焉地将它走到末尾,正要停笔时,印着他名字的那只手突然发难,五指一收,囚困般将他紧紧握住。 手一松,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虞了心头猛地一跳,迅速回神,睁大眼睛抬头去看陆邀:“怎,么了?” 丢人,一口磕绊险些咬到舌头。 陆邀手指慢慢放松,闭了闭眼:“眼睛里好像飞进了一只虫。” 眼睛进了虫可还行?! 虞了顾不得其他,立刻抽出手就去扒陆邀眼睛:“左边右边?还是两边都进了???没事没事,睁眼我看看。” 陆邀没有弯腰,虞了就得踮脚。 检查完左边没有,刚碰到右边眼皮,陆邀忽然身体后倾,背靠上窗沿。 虞了没有防备,被勾住腰带着往前扑,慌乱之中撑在陆邀肩膀,人也贴进了他的怀抱。 陆邀睁开眼,那双眼睛深沉得似云雾缭绕的晚夜,又似萤光掩映的深林,是最温柔的陷阱,默不作声勾着人失魂落魄往里跌。 虞了只看一眼就落得丢盔卸甲,兵荒马乱,心脏却在因蛊惑而狂欢。 不知真到踩空陷落时,那他将会成为某人思之如狂的盛宴。 旭日初辉,光柱斜过虞了身后,和陆邀身后的墙壁一起合出一个奇异的空间,他们被隔绝在这个空间,彼此触碰,彼此感知。 虞了忽然想起了昨日那位小姑娘在他耳朵边说的悄悄说。她说他们是恋人,说陆邀看着他时的眼神,温柔得形似被浇了蜜水淅沥化开的薄荷糖。 虞了觉得自己踩在了云端,摇摇晃晃,走不稳了。 “怎么了?” 陆邀屈着手指,指背极轻地略过虞了眼角,低声问他时,声音有些微妙的哑。 虞了收紧的五指,酸麻的感觉从心室出发,一泵便随着血液迅速淌遍全身:“你的眼睛里明明没有虫子,只有……” 陆邀拂过他的额角,声音更轻:“只有什么?” 只有,只有我。 虞了呼吸紊乱,被引导的答案在他唇齿间绕了半晌,被对方有意无意牵引着即将脱口而出—— “小陆,在不在?赵姐找你帮个忙!” 像是膨胀到极点被猝然扎破的气球,所有的难以言喻顷刻消散。 脚步声靠近,虞了如梦初醒,迅速松开陆邀肩膀上被抓得起褶的布料,又被扶着站直。 “先出去吧。” 陆邀神色恢复如常:“这里面灰尘大,别呛着了。” 虞了心神不定,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手里抓着的几张稿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捏着全是褶子,没法再看。 陆邀站在原地,目送虞了踩着凌乱的步伐消失在视线,低头看着掌心已经干掉了的字迹,忽地笑了。 他闭上眼睛仰头靠着窗,盛着光抬起手,掌心虚虚盖住脸,“虞了”两个字就被轻轻印在了唇上。 - 虞了觉得陆邀好像在他心里头偷偷扎了根,具体表现为不管他在做什么,思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陆邀,而当陆邀在他视线范围时,他就改换眼神飘向他了。 有点突然,又不是很突然,感觉更像长久的沉积,只是他笨,反应慢,到今天才恍然发现。 也不知道是好势头还是坏势头,他想,莫名其妙的这么粘人,应该是不太好的吧。 风吹落一朵槐花落在他画纸上,被他心不在焉地拂,又跌进了一旁调色盘里,绿底飘的白花,煞是好看。 画纸上是晕开的小镇山水,寥寥几笔勾勒的场景轻盈漂浮,树景山雾虚无缭绕,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烟雨朦胧,刻画不清。 他在咬着笔头发呆,楼上的人也在看着他发呆,各自赏景,互不干扰。 忽然一地雨水落进调色盘,推着那朵槐花荡开涟漪。 很快又是一滴,不偏不倚砸在虞了鼻尖,砸得他回了半截神。 夏天的雨就是小孩儿的眼泪,说来就来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