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聂长风苦涩道:“今年这次真的是奇怪, 以往我带门中弟子前往神树洗尘, 从未出现过这么多怪异的事情,今年一次性撞了个遍。” 他扶额道:“镜尘迟迟不开, 该不会是要把我们关在里面吧?” 太史宁大惊失色:“不至于吧。” 纪然向他们投出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是好用好吃还是好看,留你在这吃白饭?” 太史宁越发惊奇:“你个死人脸居然会开玩笑!” 纪然:“……” 他牙根咬紧了些,看向云近月,满脸“你们天衍这一代都招了些什么弟子”。 如此想着, 纪然用余光扫了眼柳溪,心道虽然同样是五宗考核出来的, 他们小师妹就正常多了。 云近月不置可否, 只是道:“先等等吧, 神树向来宽厚,多年下来从未苛待过入内洗尘的弟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史宁的思维一下飘到了天边:“该不会是神树睡着了,不知道我们要出去?” 这下,就连最爱跟他搭腔的楚青鱼都不说话了。 一群天衍弟子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太史宁,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 其实不止他们几人,山脚下的其他人意识到了雷劫已经结束,都不由兴奋起来。 一些人还抱着待到雷劫渡过,洗尘结束后,劫云散开,说不定那时天地就能重现光明。 只可惜没有。 雷声消停了许久,可天地间仍旧是一片漆黑无光,让人心中尽是绝望。 横舟听见不少人私下议论。 “莫不是神树出了什么事情?” “我看史书记录中,曾经大荒尚无天柱之时,陨世之劫来临前就有过这样一次天地皆暗。” 人们越聊就越恐惧,一时间,恐惧的情绪在四处蔓延。 横舟轻叹一声,她就站在梦微山脚下这座城的日晷边,日晷上计算的时间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本该是日光最盛之时,奈何现在天地间却半点光亮都没有。 横舟在夜色中缓缓步行上山,途中遇到很多慌乱间从山上逃窜下来的人。 她的修为不够,又一心扑在阵法上,对于极暗之日的推演到此处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她也无法推算了。 就都靠那个人了。 在四处各不相同的猜测之中,梦微山巅却始终没有动静。 处于猜测风暴中心的那人还在安睡中。 帝休把他带回自己的本体中。 神树很大,伸展开的根系能够蔓延至一州有余。 他在最高的树枝上为搭建了一座树屋,白金色的叶子蓬如云顶,像一张床一样,将任平生软软地托起,让她像是睡在云里。 帝休在树枝上坐下,下巴搭在树叶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平生的睡颜。 他其实根本不像外人想象得有那么多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她好像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觉。 帝休又往任平生嘴里塞了一片叶子,让灵力充盈她的身体。 他其实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 包括人们不安的猜测,包括太史宁嘟囔地那句“神树是不是睡着了”。 但帝休却还是没有打开镜尘,让这里一切寂静如初。 神树并没有睡着。 但神树想让某个人有一夜好梦。 …… 任平生再度醒来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似乎先前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场长梦中被驱散了。 她在梦中看到了许久没有见过的旧友们。 砚青在院中练剑,卷起青碧的竹叶落了满肩;霜天晓在写她的医书,脚边的药炉里煨着药,正不客气地使唤着人给她炼丹;素光尘在庭前自对弈,适逢竹疏前来访友,两个好棋之人当即对弈一局,颇有雅兴;殷夜白用笛子吹了首很是轻扬的小调,笛声清脆,林间有不少小鸟都被他吸引过来,环绕在他身边唧唧叫。 在梦里,任平生没看到自己。 醒来后,沉默半晌,她才想起来,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过这样一天。 那时她确实不在院子里。 她在庭院外,用画笔画下了这一幕。 从旧时回忆中抽离出来,任平生一转头,就看见帝休将头搭在松软的树叶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见她醒来,帝休眼睛都亮了,忍住了没上前,而是交代她留下的任务,指着下方某个树枝上搭建的荆棘囚笼,认真道:我把他带回来了,关在荆棘囚笼里面,就连神魂也跑不掉的。” 任平生注视帝休良久,看得帝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看见任平生冲自己勾了勾手指:“过来,靠近点。” 帝休听话地上前,将脸伸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感受到任平生的气息靠近。 任平生平缓的呼吸拂动他柔软的白金色发丝,和掌下同色的树叶床相互映衬,显得这个狭小的树屋格外温暖和柔软。 任平生垂眸,看着他毫无防备地将脆弱的脖颈置于自己掌下,微微发白的睫羽轻颤着,像不安的蝶振翅欲飞。 又是这幅姿态。 这幅好像无论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完全不会反抗,甚至会欣然接受还会冲她露出干净的笑容的姿态。 任平生看着这千年之后的世界里她唯二熟悉的人,心中生出了些不明意味的喟叹。 然后她俯身。 呼吸靠近,指尖勾着帝休的长发,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做得很好,这是奖励。” 帝休浑身一颤,本能地站了起来,白玉似的脸上很快覆上了一层薄红,眼睛都睁圆了,捂着自己的眉心,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身影淡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任平生无奈笑了笑,怎么好像被她轻薄了的样子。 她起身,拂去衣上尘沙,轻巧地一跃而下,落在囚禁着南寻的荆棘囚笼面前,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寻。 因着她暗中下手,南寻吃了不少苦,现在看到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他原本打算的很好,无论对方问什么都咬死不开口。 毕竟…神降傀儡的性质特殊,只要他熬过这段时间,自然就能回到上界。 顶多是吃点苦头罢了。 南寻如此想着,态度就更加硬气了,任由任平生打量自己,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任平生也不着急,问道:“真仙座下三大金仙六大地仙,你是其中哪一个?” 任平生见他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轻笑了声,像是猜到了他所想一般,轻声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撑过这七天,你的神魂就会收到上界本体的感召,回到本体中去?” 南寻目光一滞,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但心里却很是惊异,不知她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如此多的关于上